第23章 第23章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清朝覆灭，1912年民国政府在南京正式成立，孙中山先生上任民国大总统一职，同年同盟会改组四个小党为国民党，张怀安便是其中的一名成员。

        彼时的怀瑾成功的将孟家推下榜首，成为东北一块最大的商行—瑾安商行。

        太后崩逝的消息传来时，怀瑾心下倏然一空，抬头看向北京的方位，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怀瑾只想立刻奔向北京，可是心中又守着张怀安的承诺，按捺下心中的不安，等待消息。

        张怀安平安的消息传来，怀瑾心下安定，只等着张怀安来寻自己，可是等着等着又是三年过去，清朝没了。

        怀瑾想着张怀安这会儿总该要来了吧，那无数封从吉林送到北京的信都没有回音，时间一日一月一年的过去，怀瑾心下的不安和焦急慢慢被放大。

        待怀瑾赶到京中时，在府中见到的没有张怀安只有等在正堂的张知霖。

        张知霖坐在一旁，翘着腿，看到风尘仆仆赶来的怀瑾嘴角含笑，轻轻俯身“张怀安去宫里了，今日是皇帝宣布退位诏书的日子”

        怀瑾坐到张知霖对面，端起茶润了润“总督怎么没一道进宫”

        张知霖听出了怀瑾话里的意思“放心，张怀安命大的很不会出事的，当初黄花岗一事都死不了这点事没什么大不了”张知霖有意无意的透露出一点消息只等怀瑾上钩。

        怀瑾神色暗了下去，张知霖一看如此开口道“张怀安没告诉你？，看你给张怀安写了不少信，怎么他都没和你说过”

        怀瑾环视了下周围，自己进京张知霖肯定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城外都是他的部下。

        怀瑾仔细看了看没有见到张怀安的身影，心下一凉。

        张知霖继而再次开口“别找了，真不在这儿”

        张怀安在躲自己，怀瑾起身离开，不在逗留，张知霖在身后开口“怀瑾，张怀安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怀瑾在上车的那一刻彻底泄了气，就连和张知霖争论的条件都没有，张怀安哪怕有一刻你先选择的是我都好。

        此时张知霖放下翘起的腿，冲着堂后开口“人已经走了”

        张怀安在他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张怀安的左耳在辛亥革命中被炸聋了，炸弹的碎片飞到了张怀安的整个左半身，腿根，手臂，耳边都留下了不少伤口，最重的一片飞入了脑内，如今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

        张知霖看着张怀安的模样忍不住开口“作的很，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张知霖原本想安慰的话脱口而出的却依旧不怎么中听。

        “可惜张怀安只有一个，以前我太贪心了，现在还来得及”几番波折下来，那些已经逝去的人最痛苦的莫过于亲人，张怀安不愿怀瑾如此。

        张怀安救起怀瑾的那一刻起，怀瑾缩在车内的角落里，一双眼带着一丝警惕湿润的看着自己时，张怀安就不愿怀瑾在落泪了，或许是命定吧，那一刻张怀安给怀瑾取名如此也是希望怀瑾真的能如怀瑾握瑜一般被人视若珍宝。

        哪怕最后张怀安真的活了下去，难道要让怀瑾照顾一个身体残缺，后半生要被病痛缠绵一生的张怀安吗，张怀安也不愿。

        “张知霖，你知道我小时候的志向是什么吗？”张怀安轻声开口。

        张知霖摇了摇头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小时候我常见河滩上的难民屋成片成片，那时候总想着让天下之人皆有所依，至少在怀瑾出现之前，我未曾动摇过”

        “怀瑾的出现是个意外，无数次靠近死亡的边界时，旁边都有一声张怀安出现把我拉了回来，可是怀瑾跟在我身边受到的只有伤害。”

        “我也想过自私一点，就把怀瑾留在身边，可是如今怀瑾有着自己的成功，有着自己的生活我凭什么毁了怀瑾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张知霖看着张怀安离去的背影心下不由的一酸，这民国政府立的如此艰难，看得见的牺牲和看不见的，都在一场雨后被掩埋。

        张知霖从小大灾大难也是自己扛着过来的，没有文人所谓的风骨和爱国情怀，如今见此一役心下也不免动容。

        怀瑾这两日多次上门都未见到张怀安，每次接待自己的不是小厮就是张知霖。

        “张知霖，我只看一眼他安好就行”怀瑾太了解张怀安了，每次躲着自己都是出事了。

        张知霖看着怀瑾眼中的炯炯目光，坚定不已还是不忍点了点头。

        “你去府外等着吧”张知霖说完就走进屋内。

        怀瑾站在府门外透过一丝缝隙看到张怀安侧着身子站在空旷的院落中，怀瑾看不清张怀安的神情想推门而入。

        却在碰到门框的那一刻收了回来，放下手中的地瓜，离开前回头再次看了看。

        怀瑾身影一消失，立马有人冲上来扶住张怀安，张怀安忍着没看一眼怀瑾，生怕自己看见怀瑾湿润的眼眶，便再也忍不住了。

        怀瑾回到客栈时，江舒月带两个刚被买回来的孩子用着膳食。

        怀瑾看着低头用食的孩子问了出来“你恨你们的母亲吗？”

        小男孩愣了下，小小年纪皱起了眉头，回答“不恨，如果不是因为母亲我现在应该在和我五个哥哥抢吃的，而不是在这里”

        一旁年纪小点的女孩也点着头“我总是抢不到，经常饿着”

        怀瑾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回答，不禁心疼这些孩子，可是自己也是从这个日子过来的，那会儿满心满眼都是恨。

        男孩咽下嘴里的肉看着眼前的漂亮哥哥陷入了沉默，主动开口“哥哥，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厉害，救很多很多人，最好可以让我们不和母亲分开还有肉吃”

        怀瑾起身离开了这个屋子，屋外的风清爽不少，怀瑾心下想或许张怀安小时候也是这般说出自己心中所向，目光清澈坚定。

        张怀安你心中所向，我陪你。

        怀瑾放下了那段最黑暗的时光，放下了自己对这个社会的怨怼和仇视，张怀安，从前见你为之付出的国却是伤你最深时，我是怨恨的，我恨过为什么你这么坚持。

        张怀安，这一刻，怀瑾是真的想陪着你走向你的心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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