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李清欢在医院陪了赵云琛一夜。

        后半夜，赵云琛醒了，看到清欢睡在椅子上，身上穿着薄薄的黑色背心和牛仔破洞短裤。

        夜里凉，更深露重的，担心她会感冒。他拔掉手上的针管，轻轻下床，把清欢抱到床上，粗糙的指腹划过她的额头，低声说“傻子。”替她盖好被子，走出去抽了根烟。

        江一洋带着早饭来医院，进门的场景是赵云琛穿着病号服坐在椅子上如狼似虎地盯着他，李清欢在被窝里睡得正香。他默默退出，小心地没发出一丝声响。

        左柚来到医院，看到江一洋跟个桩子似的杵在门外，动都不动，她飞跳地打他肩膀，“你怎么不进去？赵云琛还没醒？”

        他“啊”了半天，好不容易咽下卡在喉咙里的包子皮。

        江一洋：“别进”

        去字没说出口，左柚把门甩开，两个人暴露在赵云琛面前。

        江一洋立马背对赵云琛，不看他杀神般的眼神，断断续续地说：“赵云琛，我，我我劝了，没劝完，左柚就开门了，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情啊！”

        左柚哼了一声，“出息。”

        李清欢在左柚开门的时候醒了，赵云琛强装冷静，避开她询问的眼神，故作凶狠地看向门外，干瞪着左柚，对她吵醒清欢感到不满。

        左柚坐在沙发，江一洋坐到她旁边，她抽走江一洋后面的靠垫，抱在自己怀里，盘着腿问：“赵云琛，你接下来怎么办？”

        “家里学。”赵云琛无所谓地耸肩，拿走江一洋手里的包子，递给清欢。

        李清欢问：“你学籍呢？”

        “还在附中。”

        左柚从江一洋手里拿走豆浆，“那你去余中干嘛？”

        “面子工程。”

        江一洋空着手，“那你是不是可以回附中上学了？”

        左柚：“”

        李清欢：“”

        赵云琛：“”

        空气瞬间安静，没有人再开口说话，只有清欢咀嚼包子和左柚吸豆浆的声音。

        江一洋貌似明白他说了傻逼话，瞅了眼赵云琛，赵云琛白了他一眼，他怂得不敢开口。

        左柚吸到最后，发出“嗦嗦”得声音，打了个饱嗝，一准扔进垃圾桶，瞧了眼赵云琛挂彩的脸，“云霆哥，下手挺狠，是不是专挑你脸打了，浓墨重彩啊！画个妆，可以唱戏去了。”眼神里戏虐意味十足。

        江一洋努力憋着笑，憋不住，背对他笑了出来。这样赵云琛就看不见了，李清欢是他爱的女人，左柚又是团宠，轮到他就是团欺。

        李清欢“扑哧”一笑，赵云琛恨不得拿根针把她那张嘴缝起来，眼尖地瞧见左柚锁骨上的牙印，“恐怕你这个状况比我还激烈。”

        左柚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苏宸咬得牙印，江一洋和李清欢也看了过来，反应完全不一样。

        李清欢坐在左柚腿上，仔细欣赏她脖子里的牙印：“谁呀？”

        江一洋没脑子地说：“黄立行那狗畜生对你动嘴了，你没吃亏吧！”

        左柚：“”

        “江一洋，你他妈缺心眼吧！能不能盼我点好。”左柚一脚揣在他腿上，江一洋吃痛地跳到病床上躲开她，他一走位置空了出来，李清欢坐在了他的位子上。

        李清欢问：“苏宸？”

        “昂。”

        “眼光不错。”她评价。

        “当然。”左柚朝赵云琛挑眉，“苏宸是不是很帅？”

        李清欢没想多，“斯文败类的帅。”

        赵云琛：“”看到她抽眼的动作，就知道她不安好心。这丫头是故意来气他的吧！说出来话极为不爽，“一个白面书生有什么好帅的。”

        李清欢不顺他心：“他就是口中别人家的学长，好吗？”

        左柚帮腔：“你有本事也学长一个？”

        赵云琛是他们几个中唯一的真学渣，是真的学不好的类型。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吃憋，看着床上吃瓜的江一洋，“你给我下来，病床是给病人的，你坐个屁，给我滚下来。”

        江一洋：“”

        左柚抽空给苏宸发了条信息：【早安】

        苏宸秒回：【早安】

        李清欢抢过左柚手机，“别发了，好不容易跟我们聚聚，谅谅他。”

        左柚靠在她肩上，“那我们去哪里玩？”

        “我们去滑雪吧！”江一洋趁机开口。

        左柚上下打量赵云琛：“你，行吗？”

        “男人，不能说，不行。”

        左柚笑着说：“看来云霆哥下手不够狠啊！”

        “你少说两句是会让你少活一秒，还是会死？”

        他们两又吵起来了，李清欢赶紧做中间人，“你们两够了，你少说两句，别气你琛哥了。”

        左柚瘪嘴，问江一洋：“我们什么时候去？”

        他说：“明天抽个时间段，我让他们清场，今天估计人有点多。”

        “你家又投资新项目了？？”左柚眼里充斥着不可置信。

        他摆摆手，谦虚地说，“哎呦，不是我家，是我。”

        左柚：“”

        左柚说：“我和清欢姐上次给你投资的基础金咋样了？”

        李清欢夸奖：“不错。”她已经用掉了一部分。

        左柚听得眼睛发亮，一整个掉进钱眼。江一洋神秘地伸出7根手指，她掰数着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我靠，百万，激动的泪花要飙出来了。

        江一洋纳闷她怎么这幅鬼样子：“你最近缺钱？”

        “不是。”这是喜极而泣，身边有这么会赚钱的朋友，能不开心吗？利滚利滚利，她也会变得很有钱。能养得起苏宸了！

        左柚纠结要不要喊苏宸一起出来滑雪，但好麻烦。喊他来趟云城好麻烦，喊他翘课又尴尬，短短几天时间，他为他翘了多少节课了。

        她盯着他们两的对话框，很凋零，完全不像谈恋爱的热恋期。昨天是晚安，晚安，今天是早安，早安，还没有第一天聊得多，1句，2句8句，也比现在的两句强！怎么就和他没话聊呢？

        想着想着有些惆怅，对滑雪提不起劲，左柚做了个决定：“我不去滑雪了。”

        江一洋说：“别呀，别呀，大家好不容易聚聚，一起玩呀。”

        李清欢笑着说：“想要陪他？”

        “嗯。”左柚说，“下次，我带他来见你们。”

        左柚抱歉地扫了他们的兴：“江一洋，对不起啊，下次，补给你。”

        江一洋和左柚回家后，病房里只剩李清欢和赵云琛。

        赵云琛说：“你也回去吧！”

        “现在赶我回去，昨晚抱我睡床的是谁？你有没有当病人的自觉性。”李清欢气不过，怼了他两句。

        赵云琛：“”

        他想劝她回去休息，病房里的条件毕竟没有家里好。李清欢眼角上扬，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他不敢说话了，他什么都不怕，就怕清欢生气。

        左建国亲自来医院接左柚回家，他间歇性的咳嗽，左柚眉心微微一皱，担心他的身体，一直关注着他的情况，左建国慈祥地笑了笑，“爸爸没事。”

        左柚放不下心，“保险起见，你去医院看看。”

        “好。”女儿说得话，他一定要听。笑得像个孩子，眼角纹都笑出来了。

        左柚说：“赵云琛，这次打架是为了我，你，你能不能帮我跟赵伯伯和云霆哥说说不要说他了，云霆哥都把他打进医院了，你别让他们再说他了。”她硬着头皮看着左建国把话说完，避开他眼底的期待。

        她没和左建国说黄立行的事情，不想他担心，上次的事对他来说怕还是历历在目，那时候他生怕她心里出了什么问题，连给她找个好几个心理医生，又给她找一对一的老师，教她基本的防身。

        左建国开心地声音震颤：“好。”

        左柚对左建国的感情很矛盾，她知道他对她好，但没有办法接受他出轨的事实。

        那根刺一直扎在她心头，是时间也无法消解的。

        左柚不喜欢季晴，左建国早早把她支开，如愿和她又一起吃了顿午饭。

        左柚说：“送我回学校。”

        左建国疑虑，他这个女儿什么时候热爱起学习来了，是不是学校老师对她不好，“出什么事情了？”

        “我没钥匙。”

        左建国：“”

        教室空无一人，下午第三节课，体育课。

        没办法，谁让她想苏宸了。

        她凭着感觉找到了学校的操场，操场上的班级挺多。左柚一出现，成了全场的焦点，视线纷纷朝她看来，她遮住脸，寻找1班在哪里。路过篮球场，那里里三层外三层堵得水泄不通，没来由的直觉告诉她苏宸在里面。

        那么多人，她是挤不进去，哪怕挤进去，也要被踩成肉饼。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可以踩的东西，瞅见旁边的树，她心底有了主意。

        左柚抱着树干，一鼓作气地爬了上去，找了根粗壮的树枝，坐了上去。

        篮球场里的动向她看得一清二楚，一抹白色的身影抢过篮球直击篮板，跳下来的瞬间，球框震动。风掀开了他的衣角，腹肌呈现在大家面前，短短几秒，围堵着的女生叫翻了天，嗓音冲破云霄，堪比演唱会。苏宸的身材这么好的吗？想问问他，给不给摸？

        左柚用手在嘴边做了个喇叭，清了清嗓子，高喊：“苏宸，牛逼。”

        苏宸停下跑步，闻声没看见想见的人，她这时候该在云城，怎么会在这里，不免有些自嘲，太想她了以至于听到相似的声音都以为是她。

        李鸣跑过他身边：“宸哥，28：30，还差两分快赢了。”

        左柚见他没发现她，恨的嘞！！请你不要局限于周围狭窄的目光，要放长远，比如往树上看看，抬头看看也行，不服气地又喊了两声：“苏宸，加油。”

        苏宸站在中央，四处找寻那抹声音的来源，眼神穿过人群，在铁栏外的树上找到她。

        她朝他招手，苏宸对她服帖了，嘴角浮过不易察觉的微笑，李鸣着急说：“宸哥，快打呀，别停呀。”

        苏宸说：“我不打了，你们打吧。”

        周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树上坐着一个晃着双腿的女生，打了李鸣的头：“靠自己吧，你宸哥，找爱情去了，不会理你的。”

        围堵的女生自动往两边靠，让出一条道。

        苏宸跑到树下，清风袭来，左柚把挡住视线的头发撩拨到耳后边，释放着清纯的魅力，抿着嘴笑得开怀，“suprise，看到我，你不应该惊喜吗？”

        她穿着绿色的小吊带和牛仔喇叭裤，彷佛初入林间的精灵，苏宸失笑：“下来。”

        左柚说：“你上来。”

        苏宸语气冷了几分：“下来。”

        左柚笑得眼睛弯成了两条小月牙，爽快地说：“接住啊！”话说完，双手撑在树干上，向前一倾，屁股腾空，一头跳进苏宸的怀里，苏宸稳当地接住。

        她掉下来的同时，给树造成不小的冲击力，树上掉了不少叶子在他们的周围，在其他人眼里，像天女散花。

        宋天宇说：“卧槽，他们也太会玩了吧。”

        女生看红了眼，谁不想被苏神公主抱？

        不知谁说了“浪漫死了”引来不少人的共鸣，她们什么时候在校园里见过这样的爱情。

        对这种高调的方式，羡慕远高于心中的妒忌。

        谁不奢望被偏爱？

        谁不想谈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

        有时候偷偷牵手，偷偷传个小纸条，对大部分人来说已经是很喜悦的事情了。他们没有昭告天下的勇气，怕老师，怕家长，怕得东西太多了，没有人能够视若无睹地翻越挡在他们前面的大山！

        只有左柚和苏宸，他们的字典里没有“怕”这个字，敢想敢做，活出了所有人幻想中的自己，幻想中的高中生活，幻想中的恋爱。而左柚和苏宸终究是少数人，他们的出现告诉大部分人高中还有这种活法，但不会成为第二个他们。

        苏宸的头发上卡着一片绿叶，左柚伸手拿下，娴熟地勾在他脖子上，“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快不快乐？”

        苏宸差点被她吓死，“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爬树？”

        “我不知道的你还多着呢！”左柚傲娇地说。

        苏宸陪她在操场上走圈。

        左柚一如既往地倒着走，他主动牵起她的手，左柚坏着心眼地问：“腹肌，给摸吗？”

        苏宸漆黑的瞳孔笼罩住她，她不服气，指着锁骨上的牙印：“我都给你咬了，你凭什么不给我摸？”

        她没管他同不同意，上手掀他衣服，一点点往里摸，被风吹瘪的衣服，贴近他肌肤。苏宸看到她锁骨上的牙印，胸口涌动，拽住了她不安分的手，往后一拉。左柚跌进了他的怀里，苏宸嘴角摩挲着她的耳垂，“乖一点，回家给你摸。”

        左柚被他撩到了，心脏砰砰直跳。

        苏宸说：“有牙印，还敢穿这么露的衣服，看来是我咬得不过多啊！”

        一句又一句的骚话，左柚架不住了。

        “我忘了。”

        “那我今晚回去，帮你加深一下记忆。”

        左柚不敢抬头看他，太羞耻了。苏宸轻笑，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身上的牙印，传出来的流言蜚语怕伤着小姑娘。

        大家对事实和谣言，更加倾向于谣言，散播谣言的人不会在意对当事人造成的伤害，伤人的攻击力会比一般的更难招架，况且牙印是真实存在，他切实咬出来的，这一点上他没有办法辩驳。

        怕对她名声不好，在别人眼里落下一个爱玩的称号。

        她可能不在意，但他舍不得！

        一点点伤害都舍不得让她受。

        他熟练地搂住她的腰间，轻松一举。

        一个公主抱！

        左柚从站在地上到躺进他的怀里，他用身体挡住了她身上的咬痕。

        左柚的满足感溢于言表，不用走路的感觉真好，被他抱着的感觉真爽！

        苏宸稳步前进，上楼梯也没有让她有任何的颠簸，当着老师和学生的面把她抱进教室，他对赵晴雅说：“拿一下抽屉里的校服。”

        他把左柚放到宋天宇的位置上，替她穿上他的校服，顺溜地拉上拉链。

        衣服对左柚来说，太大了，她晃动着宽大的袖子，可以在里面养鱼了。

        苏宸叮嘱：“不能脱下来，听到没有？”

        “知道了。”左柚乖乖听他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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