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功德

想必这孩子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更没有走过这么长的夜路，易浮光一下子心软了。

        “罢了。”

        一阵金光闪烁，金色的毛笔悬浮在空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变大，易浮光长衫一掀，十分优雅的坐在笔杆上，并向他伸出一只手道：“上来。”

        易小枫欣喜万分，小跑几步，搭上他温暖的大手，借势坐了上去。

        “坐稳，掉下去了我可不捞你。”

        毛笔乘着风快速穿越在乡间田园里，笔杆发出的金光围绕在易小枫周围，心中好奇的虫子又开始折腾了。

        他问：“先祖，您这是什么笔？好神奇啊！”

        先祖头也不回：“功德笔。”

        他问：“功德笔？干什么用的？”

        先祖回道：“记录功德。”

        他问：“您这衣服也好神奇，听婆婆说是麒麟衣，麒麟衣是干什么用的？”

        先祖道：“穿的。”

        他说：“不是先祖，我问的是您这衣服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先祖终于回头，对他露出了一个礼貌且尴尬的笑，道：“特别好看算不算？”

        “……”

        易小枫干脆不说话了，看着先祖盘腿闭上了双眼，静静地打起了座。

        晚风吹过发梢，扫过衣摆，先祖的白衫被风吹起来，长长的衣摆时不时飘过易小枫的眼前，周身金光闪烁，竟有些如梦如幻！

        一个人发呆似的看着先祖打坐，很快困意来袭，他眯着眼睛，不知不觉中靠在了先祖身上，沉沉睡去。

        易浮光感觉到手臂微微一沉，有个坚硬有温度的东西压在了他的手臂上，但他没睁眼，因为他此刻正身处在一座金碧辉煌的佛堂中。

        佛堂前的檀香袅袅升起，一阵实木的木鱼敲打声有规律的响起。

        易浮光抬眼看去，那是一个身穿白袍，一头白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垂落在地的背影。

        这个背影，他已经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千百年来，只要苏醒，神识都会在被拉到这里来。

        大梵天的无量佛堂，佛祖居住的地方。

        他淡淡道：“希梅亚。”

        希梅亚继续敲打着木鱼，背影一动不动道：“浮光，欢迎回来。”

        “每次都把我拉到这里来，是在提醒我吗？”

        一般情况下，人见了佛都会心生敬仰，虔诚叩拜，但易浮光打内心里怎么也敬仰不起来，就更别谈虔诚叩拜了。

        仿佛中间隔了一座大山一样，距离十分遥远又生疏。

        希梅亚对他的态度不怒反笑：“我很高兴，你没忘记。”

        木鱼声戛然而止，希梅亚缓缓转过身来，长袍和白发被风吹起，白色的眼睫毛像羽扇一般，金色的瞳孔温柔似水。

        这就是佛的形态。

        希梅亚抬手在虚空一抓，功德笔便泛着金光飞了出来，悬浮在半空。

        “姑获鸟，播报当前功德数量。”

        一只火红色的姑获鸟自佛前飞下，形成人形，是个身穿红衣裙的漂亮小姑娘，大眼水灵灵的，和发间的羽毛发饰一样灵动。

        她对希梅亚微微俯身说：“主人，浮光尊者功德共计九千九百九十笔，还差十笔，功德圆满，立地成佛。”

        希梅亚十分满意，瞟了眼浮光，又对姑获鸟说：“本座让你跟着浮光尊者，辅助他积攒功德，你可有异？”

        姑获鸟道：“谨遵法旨。”

        说完便化身一道红光，嵌进了功德笔的笔杆中，笔杆上也随即多出了一个鸟图腾。

        易浮光冷眼旁观，他心里很明白，这哪是什么辅助，说是监视都不为过。

        希梅亚笑看着他，道：“浮光，祝你好运。”

        易浮光收了功德笔，转身欲走，又道：“对了，这身衣裳我穿了几百年了，可以换掉了吗？”

        “别急。”希梅亚笑道：“人间险恶，你又这么单纯，麒麟衣是保护你不受万物伤害的，既是保护，再多穿几百年又有何妨？”

        “待你功德圆满，化身成佛时，麒麟衣自会褪下，去吧！”

        易浮光猛地睁眼，额角竟出了层细密的汗珠。

        天光微亮，黎明初起。

        易小枫还靠在他手臂上睡的正酣。

        “小枫，醒醒。”

        功德笔稳稳落地，变回原形被收入窍中。易小枫迷糊中从地上坐起，四周看了看，太阳的光辉已经从东方升起。

        “先祖……天亮啦。”

        “嗯。”

        “我们要去哪儿？”

        周围灌木丛生，不远处的高架桥上时不时还有车辆经过，易浮光看着近在咫尺的高楼大厦，灯火阑珊，道：“这里离城市不远，先进城。”

        “哦。”

        繁华的城市总是苏醒得太过于早。

        昨夜的浮尘还未来得及平定，道路两旁的路灯似是仍有昏黄色的灯光要透出来，细看时却是晨曦的折射。

        年轻的白领精英裹着风衣在街边等待公交车，妆容精致却遮不住满脸沉重的倦意。

        轿车一辆又一辆呼啸着过去，里面乘坐着的是这个城市里略微富裕但是依旧每天疲于奔命的中产阶级们。

        更多的，是牵着孩子的母亲和玩命似的一路狂奔害怕迟到的公司小职员，还有骑着电瓶车打算出门搬货的大叔。

        易小枫初次走进大城市，左顾右盼的看什么都稀奇，一阵飘香从附近的早餐店传出，肚子好巧不巧的被香味叫醒了。

        “先祖，先祖你饿不饿呀？前面有个早餐店，我们去买个早餐吧！”

        先祖一脸不食人间烟火：“我不用吃饭，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那我去咯～先祖别乱跑哦～”

        “嗯。”

        早餐店门口排了一条长长的队，看起来每天都是这样人满为患，呼喊声此起彼伏，所幸老板娘早练就过耳不忘的神奇本领，每一位顾客点的她都能清楚的记得，并把做好的早餐准确无误的交到顾客手上。

        易小枫排在最后一个，隔几分钟就回头看一眼站在路边的先祖，此时已经有好几个靓丽的女孩子拿着手机对着先祖狂拍了，先祖一脸的不耐烦。

        “你们看，那有个人是不是拍戏的呀？长得好帅啊！身上那件衣服还会发光呢！”

        “不知道，不过确实好帅啊！我想上去要个微信，你陪我去吧？”

        排在易小枫前面的两个女孩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易浮光在议论，排在俩女孩儿前面的美女回头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道：“女孩子家家的，能不能矜持一点儿！一个帅哥而已，别像没见过世面一样，丢脸！”

        这美女说话引起了易小枫的注意，他看过去，是个大眼睛含笑含俏又含妖的漂亮女人，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鲜艳欲滴，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

        她一身黑色吊带低胸紧身鱼尾裙，将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展现的淋漓尽致，细长白皙的脖颈上带了一条华丽的黑珍珠项链。

        一头如海藻般的微卷长发向一边倾侧，给人的感觉既尊贵魅惑又性感妖娆。

        两个女孩子被冷不丁的泼了冷水，也不服气，回怼道：“大姐，这您就不懂我们小年轻了吧！我们就喜欢看帅哥，您管得着吗？”

        “就是！别自己一大把年纪找不到男朋友，就吃不到葡萄还说葡萄酸，您应该多找找自身的问题。”

        美女不怒反笑，且笑的分外妖娆：“可怜的亲们，无知不是你们的错，姐姐撩过的男人比你们吃的饭都多，这边建议你们多喝些绿茶，升升段位再来和姐姐杠呢，段位太低姐姐都没什么欲望来怼你们。”

        “你！个老太婆，也太嚣张了！”

        “嚣张怎么了？姐姐我要颜值长得也不差，要身材前凸后翘的，身上的肉啊刚刚好，要资本呢？手上随随便便一个戒指都能买下一套房子，再看看你们，年龄小就不说了，身材发育还不好，怕是小学都没念完吧！”

        易小枫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回头看了一眼先祖，先祖身边围绕的女孩子也越来越多了，而自己这边儿，几个女孩子因为他都快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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