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针尖对麦芒

陈稳脸色就不太好看，神情变化几次，还是强行压出了心中的怒气，说道：“祖教授的说法也不无道理，理不辨不明，我是欢迎任何形式的讨论的。但就王者风问题的指责，我想祖教授有点误会，我对王者风并没有任何形式的人身攻击，只是就事论事，毕竟他是领导小组的主导人物，而且巨州市和雾州市几大项目，都是他一手促成的，他在其中所起的作用无人可以替代，特意点他的名，也不是因为我和他有什么过节。相反，我和王者风小朋友倒还有过一面之缘，对他也是印象深刻。”

        确实是印象深刻，已经在报纸上你来我往数次了，就差当面论战了，能不印象深刻才怪？王者风看到陈稳在台上虚伪的表演，心中不无鄙夷地想，如果仅仅听他前面的演讲，还能当成一个经济学家看待，但到了后半部分，就完全沦落成了一个打后人物用来打击折江省产业结构调整政策的打手，他之所以对自己冷嘲热讽，无非是和崔达泉一样的心思，让自己成为千夫所指的人物。让自己不堪压力而败退。

        只不过崔达泉是采取的政治手段，而陈稳所用的是舆论手段，殊途同归，目的就是要让自己全面溃败。由此引发连锁反应，最后导致折江省产业结构调整的失败，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所在。

        祖章也不是寻常人物，对折江省的产业结构调整也一直非常关注。听陈稳还强词夺理，就不悦地说道：“巨州市文化旅游项目很有创意，以后是不是大获成功现在断言为时尚早，陈教授何必现在就急着得出结论。说是空中楼阁？雾州市的凯乐合资，柯达不但投入了巨资，为凯乐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资金上的支持，而且还成立了数码相机研究室，相当于为国家引进了先进技术，可以说是一起了不起的成功案例，在我看来，案例可以列入各大院校的经济学的教材之中，王者风同志能为国家做出这么大的贡献，他是一个好同志。”

        陈稳还没有开口，就有一个年轻的女学生二话不说来到台前，先是冲台下鞠了一个躬，然后大大方方地拿过话筒说道：“各个领导，各位来宾，各位同学，我叫李万芳，是陈教授的研究生，本来我上台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但因为祖教授无端指责陈教授。我为了维护导师的尊严，就想当面向祖教授请教一番，不知道祖教授是不是愿意和我这个后生小辈，当着大家的面，说个明白？”

        王者风也是头一次见识如李万芳一样聪明并且懂得抓住时机的女人。眼前的机会可以说是出名的大好时机，如果辩论得好，可以一举成名，在各大院校领导和高层的眼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当然如果当众被人问得哑口无言，下不了台的话，说不定也会无法收场。

        赌的就是勇气和信心。

        李万芳长得还算不错，身材苗条。当前一站，也算是中等以上的姿色。不过就是眼神有些急切，说话时，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类似于校园中喜欢参加辩论的选手参加辩论赛的表情，无形中就让她降低了一个层次。

        祖章看了李万芳一眼，想了想，笑了：“李同学有话尽管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真理面前人人平等。”

        李万芳开口之前还不忘回头看了陈稳一眼，向陈稳请示。

        陈稳知道李万芳也有借此机会出名的意图，但也清楚李万芳能说会道。尤其是说话时喜欢用咄咄逼人的口气，让她出面气气祖章也是好事。他不但可以坐享其成，李万芳败了，没什么好可惜的。李万芳胜了，祖章没了面子，他也是面上有光，毕竟是他的学生辩论胜利。

        陈稳点头一笑：“祖教授是国内一流的学者，要对他有足够的尊重，不能信口开河，要向他请教，而不是辩论。”他不忘借敲打李万芳的话来显示他提携后进，尊敬同道的品行。

        李万芳得了陈稳的同意，就回过头后，脸上流露了淡淡的笑容，不过笑容之中，却暗藏一线杀气：“请问祖教授，巨州市的通海铁路和文化旅游项目，有何成功之处？有没有其他地市可以借鉴的经验？是不是可以成为全国推广的经验案例？雾州市的柯达投资，又有没有普遍意义？而且据我所知，酱菜厂是一家百年老店，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就算再成功。也不可能成为一种模式进行大范围推广，对于产业结构调整的战略来说，没有推广价值的成就不算成功！因为不能成为一种可以推广的模式，就不能算是产业结构调整政策的成功。产业结构调整政策，作为一种要面向全省乃至国内其他省份大范围推广的政策。必须要有广泛的适用性，要有可借鉴性，可惜的是，巨州市和雾州市的成功，都不具备这种特性，所以陈教授得出的结论是完全正确的，至少目前阶段由折江省的推广产业结构调整的效果可以看出，产业结构调整政策不适合在国内其他省份全面推广。”

        王者风离得较远，看不清李万芳的表情。但从她快语如珠的发问以及气势逼人的语气之中可以看出，李万芳不仅仅是个陈稳普通学生那么简单，对斗构调整政策，对于巨州术和雾州市已经取得成就的改制项目，她都有过系统地研究。

        恐怕她是陈稳的一颗棋子，是冲锋陷阵的马前卒。

        祖章没想到李万芳能提出如此尖锐的问题，而且自问自答。不等他反驳就先得出了结论，听起来好象是他在辩论之中已经落败一样，不由十分不快地说道：“李万芳同学，你说话太快了，我还没有提出不同的观点。你就自说自话得出了你自己完全正确的结论，你这不是向我请教问题，是给我上课了。”

        祖章的话引来了一阵笑声。

        李万芳也挺有城府，脸不红，心不跳。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么请问祖教授，我刚才的问题，您如何作答？”

        李万芳说话的时候，双眼如雾，紧抿嘴唇，被台上明亮的灯光一打，所谓灯下看美人，反而又为她增添了不少娇憨之色。

        她身穿浅蓝色紧身牛仔裤，双腿并扰，笔直而优美。上身穿一件束腰薄衫，下摆盖过臀部，更显出臀部的丰满和细腰的柔软，再加上她微抿的嘴唇性感而俏皮，不说话时的表情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现场之中又有不少是年轻人，李万芳的漂亮，就吸引了不少的眼光。

        曾经有一本杂志的老总说过，美女是第一生产力。因为在他们杂志开创初期，为了贴近普通读者，最早几期的杂志封面都登的是普通人的照片，结果销量平平。后来换成了美女的照片之后，销量立刻提高了三成。

        在激情有余理性不足的大学生眼中，美女就是正确的代名词。所以尽管祖章身为北大得知名教授，也不及李万芳当前一站的诱人风姿，底下甚至有人喊道：“李万芳，我们支持你。”

        “李万芳，好样的，就是要敢于挑战权威！”

        “李万芳加油！李万芳加油”。

        李万芳心中得意，知道她的冒险出手有了回报，因为她知道，不管祖教授能不能说服她，不管她和祖教授之间谁胜谁负，她都已经胜了。

        祖章也意识到上当了，陈稳果然好手段，不直接和别人正面交锋。而是搬出一个美女大学生在台上。借美女的杀伤力，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和视线。不管谁和美女辩论，胜之不武，败之丢人，而他以教授的身份和陈稳的学生辩论，赢了。是理所当然，输了，不但面上无光。传了出去，反而让陈稳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祖章辩论不过陈稳的学生，当然更不是陈稳的对手了一是真是假无人去追究，大家只信传闻。

        祖章才明白过来陈稳的计谋，不由后悔不迭，但现在骑虎难下，他又没有带一名学生过来，只好微一思忖，硬着头皮正要开口，却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响起，声音来到了他的身边停边，一个人轻柔地说道：“祖教授，瞿老让我向您问好。瞿老说，如果您不介意，就由我代您和李万芳同学讨论讨论，不知您有没有意见？”

        祖章扭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如花似玉的笑容，他微一定神，才想起她口中的瞿老指的是瞿永进，不由一愣，忙问：“你是瞿永进的学生？”

        “正是，我叫杜衡，刚刚拜瞿老为师。瞿老在后面就坐，暂时不便露面，他向您支持产业结构调整的正确见解致敬，并说由您出面和一个晚辈辩论有失身份，就由我代劳，不知道您是不是愿意？”

        怎么不愿集祖章正求之不得，他点头说道：“这么说就先感谢瞿永进了，也麻烦你了时同学，我一会儿就介绍你是我新收的学生好了。”

        包括陈稳在内的众人见突然从后面来了一人，和祖章低头窃窃私语，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间都一脸惊讶。

        祖章也没有让众人多等，朗朗一笑说道：“正好我也新收一个学生杜衡，就由她出面和李万芳同学讨论讨论，怎么样？”

        祖章对瞿永进出面帮他解围心生感激，对杜衡也是大有好感。

        其实想出让杜衡出面的主意的人可不是瞿永进，瞿永进才没有这份随机应变之心，不用说，出主意的人是王者风。

        陈稳其实听过杜衡的名字，并未见过她本人，不过对杜衡的名字印象不深刻，再加上今天既兴奋又谨慎，他就没有将杜衡和折江省日报的三剑客联想在一起，因为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王者风就在台下，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陈稳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就说：“好，当然好，我们也来听听年轻一代是如何评价现在的产业结构调整，二位同学，请。”

        杜衡刚才在第一排俯身和祖章说话，等她笑吟吟款款走到台前，站立在李万芳身前之时，灯光一照，杜衡的真容就一览无余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一瞬间，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亮，仿佛灯光一下提高了不少亮度，整个会堂都格外明亮起来一杜衡一身长裙，如一朵香远益清的菊花。盈盈浅笑，淡淡清雅，长裙曳地，长发飘飘，还有她是标准的瓜子脸配合她苗条而秀美的身材，所有人不由衷地感叹，亭亭玉立的古典之美一向只在古代诗词中寻找，没想到，也有亲眼目睹的一天！

        杜衡只一亮相，就引来现场一阵“嗡嗡”的议论之声，王者风和范曾身后坐的都是学生，就听到他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哪来的美女？太漂亮了。”

        “肯定不是中大的，中大向来不出美女，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实。”

        “更不是北大和清华的，君不闻。北大女生一回头，吓死路边一头牛。清华女生一回头，日月无光鬼神愁。”

        “天啊，我的梦想情人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我梦寐以求的美女了，没想到，原来世界上还真有让我一见钟情的女子！”

        范曾小声对王者风说：“小衡确实挺漂亮，当年她上大学时，也被称为武大一枝花。幸亏现在不是古代了，否则她非得嫁给我不可。”

        王者风瞪了范曾一眼：“多想点正事，陈稳竭力打击我们折江省的产业结构调整政策，一会儿你也得上阵和他对战一番。”范曾立刻收起笑容，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

        陈稳也被杜衡的漂亮震惊了片刻，随后想到，难道祖章也聪明地和他想到一块儿了？不会吧，祖章只是一个死做学问的人，他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手段？

        不容陈稳多想，杜衡和李万芳之间的辩论已经正式。

        杜衡先是礼貌地向李万芳问了好，然后就刚才李万芳的问题逐一反驳：“巨州市的通海铁路和文化旅游的成功之处就在于创意，创意就是开创前人所想不到之先河，暂且不说以后成功与否，因为未来的事情没有讨论的必要。以你所说没有其他地市可以借鉴的经验，不能作为案例向全国推广，这样的说法显然太想当然，也太学院派了。世界上所有的成功都是独一无二的，不管是美国模式还是日本模式，或者是我国的社会主义事业，按照你的观点，社会主义不能做为全球推广的范例，因为世界上大部分国家是资本主义国家，社会主义的道路就没有坚持的必要了？”

        杜衡的反击犀利而致命，只一开口，就让李万芳哑口无言！

        李万芳先是被杜衡的美丽所震惊，在她面前不禁有自惭形秽的想法，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就被她的反问给问住，顿时愣在当场，无言以对！

        没想到杜衡表面上是一副娇羞的样子，说话时的声音也是柔软无力，但言词却是句句诛心，压得李万芳喘不过气来。

        过了半晌，李万芳才清醒过来，不由恼羞成怒地说道：“好，你先扣了一顶大帽子，摆明是把话给堵死，不让人反驳。那我再问你，雾州市的凯乐的投资和所谓的酱菜厂的改制，又是怎么一回事儿？正如陈教授所说，巨州市和雾州市都有许多老旧的国企可以改制，可以引进资金盘活。为什么只投资文化旅游项目？只投资酱菜厂？是有意为之，还是有什么内幕？”

        此话一出，底下一片喝倒彩的声音。显然，李万芳情急之下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她想学陈稳转移视线进行人身攻击。想利用所有人对贪官的痛恨心理，将火烧到王者风身上，但明显技术不够娴熟，引祸东流的本事不过关，才激起了底下听众的不满。

        杜衡最是痛恨刚才陈稳对王者风的横加指责，现在李万芳也想将王者风误导成贪官形象，更是心中气愤难平，她冷笑一声说道：“李同学不要激动，更不要胡乱猜测妄加指责。折江省的产业结构调整政策是由省委省政府联合出台，在省委省政府的大力支持之下。有统筹规划和精心安排，轮不到外人一尤其是只会纸上谈兵的一些人的指手画脚。

        产业结构有合理和不合理两种，进行调整的目的就是将不合理的合理化，但有些老旧的国企，积习难改。就如一件破旧不堪没有修补价值的瓷器，是花巨额资金做无谓的表面工作，还是就地取材重新烧制一件新瓷器合理？换了你，你也会打破旧瓷器再买新瓷器，为什么？因为产业结构调整就是要改变一些陈旧落后的观念，就是要淘汰落后的机制建立新型的竞争机制，就是要打破垄断，还市场一个公正。试问，当你一件旧衣服衣不遮体之时，你是勉强穿在身上，还是扔掉再换一件新衣服？”

        “好，说得好！”

        “比喻得太恰当了，美女好样的，我们支持你！”

        现场一片欢腾，为杜衡的精彩比喻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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