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支点

电话断了，王者风愣了愣神，江红衣的话有点莫名其妙，她到底要说什各？至于她说的他拉她一把的事情，指的又是哪一件？王者风一时之间琢磨不透，就懒得再去深思。

        刚放下江红衣的电话，晁伟纲一脸紧张地敲门提示了一下王者风：“领导，省委来电。”

        王者风一看来电话号码就知道是省委书记办公室打来的，心想倒好，有事一耽误，叶页等不及了，放下省委书记的架子，主动打来了电话。看来，范建华的强势还是给叶页带来了不小的触动。

        果然，电话一接通，叶页就半带埋怨地说道：“王者风，出院后也不给我这个老领导主动打个电话，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语气半是亲切半是责备，和上次他住院时公事公办的口吻大不相同。

        省委书记也是人，在利益面前，也很难保持一颗平常心。即使到了最高层，也有重噗顾忌，也有命令出不了京城的无奈，更有政策到了地方就变味的有心无力。叶页不是强势的省委书记，在折江底子薄，被高成松压制过久，习惯了谨小慎微，他和傅家走近，表面是傅家拉拢的结果，其实也是他彷徨无助的必然之举。

        在傅家没有增加筹码之前，王者风有信心顺利地推行他的计划，成功地砸烂傅东来的如意算盘，哪怕傅东来的如意算盘是铁打的，也要用大力金刚锤将之粉碎。

        当然，万一傅家孤注一掷，再增加筹码并且加大动作，叶页临时强行拍板也未可知。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王者风就忙笑道：“叶书记批评得对，确实是我的错。其实本该第一时间去看望老领导，实在是又脱不开身，光是下马区的一摊子事情就让人不可开交了，头都大了，我昨天回来到现在，除了在家里睡了一觉之外，什么地方都没去，一坐在办公室就动不了地方。这不，刚才就想给您打电话来着，没想到，不是电话响就是有人来，现在才喘了一口气。”

        王者风的暗示很明显，是告诉叶页，他的目光现在还只放在下马区，没有和市里、省里相关领导走动，言下之意是，和叶书记关系还是十分密切的。

        叶页听了就非常受用，呵呵一笑：“千头万绪，从头做起，革命工作永远做不完，不要累坏了身体。”先是关心了几句，又问了问王者风的身体状况，才话题一转“有时间到省委来一趟，好久没见你了，见面好好聊聊。”

        叶页打感情牌的策略虽然老套，没有什么新意，但毕竟他是省委书记，平常人说出上面的话或许没有什么效果，但从一个省委书记唢中说出来，味道就大不相同了，王者风尽管知道叶页的感情牌的背后有极强的目的性，他心中还是感到一点点温暖。

        也是，省委书记的关怀，不让人感受到温暖都不行，级别越高，温情越少。一点点的温情，就会让人感动。“领导有命，一定听从。”王者风也以轻松的口吻说道，他知道现在叶页对他寄予厚望，他的表现越从容，叶页就越宽心。宽心才好，如果省委书记焦躁不安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事态就不好控制了。

        果然叶页呵呵笑了：“来时提前打个电话，省得我有会要开或有事出门。”王者风当然一口应下，省委书记淳淳叮嘱，显然是非常重视和他的见面，他岂能不恭敬不如从命？随后，石铁军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石铁军就没有太多的虚套，而直接问道：“范省长的举动，是不是你的主意？”

        石铁军所问妁-显然是范建华突然向叶页发难的事情，其实事情的背后还是有王者风的影子，只不过这一次王者风掩藏。得比较深罢了。如果非要王者风承认的话，他也只能说是范曾的所为。

        上一次范曾到医院看望他，虽然当时没有说多少话，但随后茫，铮又在邹老之处打来了电话，先是邹老对王者风关切地慰问了几句，然后范曾就和王者风讨论了一下折江的局势。

        范曾正好有一个课题要研究当前经济形势下的政治和经济之间的互动，到底是政治利益，经济先行，还是经济利益，政治先行，他和邹老争论半天，谁也没有说服谁，就打电话和王者风探讨一下。

        王者风正好迷走了一拨客人，闲来无事，就和范曾讨论了半天。

        其实政治利益和经济利益向来密不可分，没有谁先谁后之分。但在现今越来越唯经济建设的成就决定一切的今天，经济方面的影响越来越大，慢慢地有超越政治影响力的趋势。

        归根结底还是制度问题，就美国而言，所有对内和对外的政策绝对是经济利益的延伸。但在国内则不同，国人有太多的想法和顾及之处，有太多的政治利益之外的纠葛，人情关系，利益群体，面子问题关系网，等等，各种因素制约着每一个政策的出台。甚至还有中央有令地方不从的情况出现，为什么？还是利益既得集团固守阵地不放，不想放手既得的眼前利益，至于长远的不良的影响，没人考虑。

        国人多大目光短浅，比如轰轰烈烈的房地产市场，一片火热之下，是无法掩盖的银行亏空和拔苗助长的空洞，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国内的建筑大多是短命建筑，平均寿命仅仅30年！而国外，建筑寿命长达100年！

        30年，三代人辛辛苦苦积攒的财富买下一套房子，以为可以住一辈子，30年后却成了危房。当年的买房人此时上有老人，下有孩子，再让他花钱重新买一套住房，不现实也没有能力。试想30年后，全国山河一片拆房之声，或者干脆出现楼房倒塌的死人事件，国家也好，百姓也好，如何面对倒房的危机？应对不及时，处置不得专的话，危及社会安定不是危言耸听，而是迫在眉睫的现实。

        难道在房地产火热之下，地方政府都是傻子，地方官员不知道短寿房子的真相？他们当然知道，人人心如肚明。不过更明白的是，现在盖房是他们的政绩，30年后再倒房，是别人倒霉，干他何事？30年后，要么早就退下了，要么也登上了高位，谁奈他何？正是因为只顾眼前利益，不管子孙后代的短视行为，或者说，片面地追求政绩和经济增长，有多少虚高的GDP是空中楼阁？

        政治和经济，是孪生兄弟，是左膀右臂，打仗亲兄弟，不分兄长还是弟弟。上阵左右拳，也不管左勾拳还是右勾拳，所求的都是政治上的主事权和经济上的垄断权。只有政治上有发言权了，才能拿到一个垄断行业的经营权。反过来讲，如果政治实力不足，但却有调动百亿资金的能力，一样可以有左右地方政府政策的影响力。

        同理，当垄断形成规模，形成寡头之后，身后必须有强有力的政治后台。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家具有国际影响力的企业的背后没有政府的影子。远的不说，只说国内的中石油和中石化，几十年来依靠垄断行为搜刮了多少老百姓的血汗钱，为什么依然在国内横行霸道，肆无忌惮地将民意玩弄于股掌之间？无他，不过是政治集团结成的利益团伙罢了。

        傅家如今在折江费心费力，想要打开局面，所图的也无非是长远的利益，政治和经济的两重利益。大京城经济圈在王者风记忆之中，刚刚提上日程，但现在因为他的重生，折江在推行产业结构调整方面，迈出了可喜的步伐，相当于提前数年完成了产业重组，因此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大京城经济圈可以提前提上日程。

        尽管王者风现在还不太清楚其实大京城经济圈的设想，已经在国务院完成了论证阶段，也和折江有了初步的接触，石铁军刚刚从京城开会回来，也是就此事和国务院相关人员初步进行了协商。但王者风也能隐隐猜到，不管是从吴家的出手布局，还是从傅家迫不及待地想掌控折江和明州的局势来看，折江在高层心目中的地位，正在迅速上升。

        折江，是一个不动声色的政治强省，如果再发展成经济大省，省委书记进入政治局，也在情理之中。因此现阶段是吴家和傅家博弈折江的局势，可以肯定的是，芦家和邱家插手折江局势，为期也不会太远。

        王者风就详细地和范曾分析了一下政治和经济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因为他知道瞿老既然在范曾旁边，肯定也有考他的意思。他的长篇大论让范曾听得口服心服，最后非让他再举例说明。

        王者风就有意无意地了举了傅家的例子：说以前叶书记和崔书记疏远，而现在又和崔书记走近，都是政治利益的需要。而傅东来想要撬动明州市委组织部长的宝座，表面上是想掌握人事权，也就是政治上的发言权，本质上还是先人事，后经济，如果没有经济利益，傅家也不会大费周章地非要向明州安插人手……

        范曾就算不是政治人物，也是省长公子，从小在政治的气氛之中长大，他岂能听不出王者风的言外之意？王者风明是举例，其实也是给他一个强烈的暗示。

        至于范曾后来如何向范建华转述，王者风就不得而知了，但范建华突然发作，想必就是范建华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今天石铁军有此一问，王者风也早有心理准备，他也相信以石铁军的眼光，肯定能看出一些什么，就笑道：“上次我和范曾讨论一些政治和经济之间的关系的问题，在举例说明的时候，顺便就举了一下市委组织部长位置的重要性，可能范曾就留了心。”

        石铁军见证实了他的猜测，也笑了：“我就说应该有你的影子在其中，果然有。这件事情击在是僵局，怎么收场想好没有？”

        王者风也说了实话：“讨价还价的条件已经列好了，但还没有具体实施，只有等我见了叶书记再说。刚刚叶书记打电话给我，让我到省委和他见面。”王者风和范曾约好今天再见一个面，具体交换一下意见，也就是他和叶页面谈时，范建华的底线。“呵呵，你现在又成了一个支点，小心行事，争取利于最大化。”石铁军当然清楚王者风的用心，也了解叶页的性格，随后话题一转，又问“王大炮如果抓获归案，你打算怎么制造影响？”

        “不瞒石省长，我还真没有想制造什么轰动的效果，王大炮当然要抓住，但就算抓住了他，事情也只能到下马区为止，以后的斗争，还很艰巨。”王者风之所以不急于抓获王大炮，一是怕通得过紧容易让傅东来情急之下杀人灭口，二是王大炮所知道的东西有限，牵涉不到傅东来，就算他能知道一点什么，事件也会控制在一个必须严格控制的范围之内。傅东来，背后有庞大的保护伞，傅家还是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傅东来逃过一难。

        石铁军沉就了片刻，才说：“你明白就好，我还怕你想不通，非要闹腾一出闹剧出来，万一达不到效果，说不定连你自己也赔了进去。要记住一点，一时的胜负成败不算什么，日光要放长远一些，慢慢地向对手讨回公道。”

        王者风才明白石铁军是为了安慰他，生怕他一时气愤，会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也是，有谁在被暗算之后，在抓住了主凶之后不一查到底非要一次性把帐算个清楚？但王者风就是王者风，不是别人，他自有主见，也自有长远的打算。

        石铁军的安慰还是让他心中一暖，及明表示了感谢：“谢谢您的关爱，我记下了。政治上来不得冲动，让步也不是无能的表现，也是为了更好的进步。”“呵呵，有空来家里吃饭，小时成天念叨你。”石铁军放宽了心，又说了几句家常话。下午3点的时候，王者风接到通知，要召开一次临时常委会议。

        常委会是由白墨突然起意要召开的，等人员全部到齐之后，白墨才说出了今天会议的议题：“请大家来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王区长和康书记同时出院，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区委区政府从今天起开始一切步入了正轨，同志们都要打起精神，以饱满的工作热情、良好的精神状态投入到新的一轮建设热潮中杏。”康少烨带头鼓掌，众人也都纷纷响应。

        其实白墨今天开会的本意是想高调表扬康少烨一下，康少烨和王者风同时回归，虽然刻意制造出了欢迎的气氛，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康少烨其实大受冷落，和王者风一露面引起的轰动相比，康少烨露面时人为制造的欢迎场面，不但人少而且还明显有弄虚作假的感觉，就让白墨心里很不是滋味。

        凭什么王者风就大受欢迎，康少烨就得受冷落？他就是要在常委会上高调表扬一下康少烨，至于王者风，也捎带说一说，他是书记，是一把手，他的话就代表了区委的肯定，别人有意见也得听着，就算反对也无效。

        白墨就等众人掌声一落，就先赞赏了王者风几句：“王者风同志身先士卒，奋不顾身的救人之举，值得肯定，值得表扬，我代表区委区政府对王者风同志的所作所为提出隆重的表彰。”假模假样地夸完王者风，他就将目光投向了康少烨，“康少烨同志在火树大厦事件之中，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精神可嘉。他在明知自身有心脏病的情况之下，冒着随时发病的生命危险，临危不惧，在现场指挥若定，有力地制止了事态进一步发展，完全控制了局面，核定了民心，赢得了在场群众的一致赞同，为王者风同志随后赶来接手现场指挥，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白墨的话一说出口，卞秀玲就立刻一脸鄙夷之色，撇了撇嘴，扭过脸去，眼神中全是不屑。傅晓斌忍住笑，低下头去，唯恐失态。

        王者风反倒一脸平静，还饶有兴趣地凝神细听，微微点头致意，好象对白墨的发言表示赞同。

        “少烨同志因为处理-火树大厦事件，积劳成疾，在事后不久就心脏病发作，住进了医院，在此，我对少烨同志表示真切的慰问。少烨同志为国为民，是一位优秀的党员，是一位称职的好干部，也是一位值得我们敬重的好同事，好同志，我带头向少烨同志表示由衷的敬意！”白墨做足了架势，还站了起来，带头热烈地鼓掌。

        书记起身，又鼓掌，面子必须给，按理说，所有人应该立刻站起来附和才对。但是，让人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白墨一站赵，康少烨也一脸谦虚地站了起来，随后是李应勇，然后是统战部长祁胜勇和武装部政委关启明，也都是一脸笑容地热烈鼓掌，但余下的人，包括慕允山和腾非在内，陈天宇、谢源清、卞秀玲、傅晓斌和黄建军却都坐着不动，齐齐地将目光投到了王者风身上！

        王者风端坐不动，一脸浅笑，似乎没有注意到他已经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因为他的手机响了，收到了一条信息，只有五个字，却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震憾：“王大炮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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