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男知青进村了

“楚楚在不在？”望乡村一组的大喇叭，传出生产队长宋为民的声音，粗拉又响亮。“楚楚，楚霸王，听到消息来村大队办公室一趟，尽快啊。”

        话音一落，村中心晒谷场附近的树荫下，就传来哄得一阵笑声，男的女的，老的小的，笑成一团。

        就听见有人就说了：“楚霸王一准又要找队长算账，她最不乐意听见楚楚这名了。”

        “可不咋的，不过女孩家家的叫着多温柔呀。”

        “再温柔也配不上咱楚霸王的霸气呀！”

        “对，楚楚是咱们望乡大队独有的霸王花，又爷们又漂亮，可厉害了。”

        哈哈哈哈

        “就是，没看见村里一群小子，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大姐头，一口一个楚霸王。”

        “大姐头，是因为楚霸王头大吗？”有稚嫩的声音疑惑的问道。

        随后一群跟在大人身边，光着屁股蛋，且只穿着一件肚兜的小屁孩，齐齐敞着嗓子喊道：“大头大头，下雨不愁，我有雨伞，楚楚有大头。”

        “去，大姐头是你们喊得，小心你楚楚姐听见给你们一个脑瓜蹦。”大人们立马群起呵斥一群毛孩子。

        他们话里的正主，正是望乡村一组的南楚楚，别看村里人随口叫她霸王花、大姐头，心里还是有些发憷。

        说起来，虽然平日也不见正主怎么计较这些绰号，但那是赶上她心情高兴的时候。要是有谁不长眼，撞见她闷闷不乐，那霸王花可不是上下嘴皮一哆嗦随口喊喊的。

        南楚楚在一组，甚至整个生产大队，那可是鼎鼎有名的能耐人。不仅本事大，脾气也大。

        村西头南家仅剩的一颗独苗苗，还是个女娃，被南老爷子养的可有点混不吝，甚至胆大包天，管你是大人小孩，一旦触着她霉头，上来先给你口头燥一顿，惹急了再一顿南家霸王拳。

        别看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身上带着点野功夫，也不知道南老爷子怎么教的，手劲儿可不是盖的。她随意一个脑瓜崩，立马就可以让对方脑袋见红鼓包，武力值厉害着呢。

        村里一开始有人不以为意，继续不着调，非要调侃人一孤家寡人小姑娘，后来楚霸王见着面就逮着使劲整治了两回。

        村里的男娃甚至大男人，每次都被打的哭爹喊娘，抱头鼠窜，不过大姐头可不惯着他们，也不管他们是破口大骂，还是死鸭子嘴硬，南楚楚一概下手教训的明明白白的。

        真理只在她南楚楚武力范畴内。

        当然每次也都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几次下来村里人，甚至周围同是一个生产大队的村子里的人，老实了，也不敢再随意逼逼叨叨。

        这可让南楚楚一个女孩，尤其是单身女同志，耳根子清净不少。

        她南楚楚就是这么霸道，虽然不喜欢楚楚这么娘们唧唧的名字，但也不允许村里人嚼舌根一样随意“楚楚”“楚楚”的变着调叫她。

        “大姐头”的称号同是如此，听着多像是混□□的呀！不过是七四年，运动都还动员着呢。天天你一句我一句这样喊着，要是触及那帮人的□□，还不得再扒一次她南家的房子。

        南楚楚家原先两进敞亮气派的大房子，可是被扒的只剩下前边两间正房，还是破破烂烂墙角漏风的。

        “不过，这队长找楚霸王又干啥？哪儿又要犁地还是碾麦子？”玩笑一番，村民们开始刨根问底正事儿。

        “不能吧！刚收的麦子，不能这么快就让楚楚开拖拉机碾压脱粒。”有人看着晒场平铺开来的一地麦穗说道。

        “那还能有啥！难不成我们村又来知青了，没地方住了？竟然要找上人一单身小姑娘。”一妇女捏着大头绣花针在头皮上哗啦两下，眼都不带看的开始“呼啦呼啦”纳鞋底子。

        “那可说不准，我们村的房子除了楚楚家，都是又破又小的泥土房，不说住着十好几口，最起码也得有五六七八口，哪来多余的房子给知青住。”

        “就是，更何况现在来的知青，都待遇好着呢！一个个说是什么技术帮扶人员，能住我们这老破小？！也就楚楚家还有两家砖瓦房。”

        “可是，她一个小姑娘，家里再住进一外人，多不合适！”

        “嗨，那能怎么办呢，知青点早就被之前的和后来的住满了，两间小房子也挤挤擦擦住了得有五六人了吧！

        “是呀！我们村的知青接收的算是多的了，不像靠里头的村子，就那么一两个。”

        ……

        晒场上人们继续议论纷纷絮絮叨叨，倒是正主南楚楚趁着麦收难得的空闲时间，带着自己一二三四五个小弟，悄摸在芦苇荡旁边烤鱼呢。

        听着广播声响，南楚楚抬头看了看太阳，有点西斜了，估摸着下午四点多钟，夏天的芦苇荡正要荡起晚风，舒服着呢！

        队长真会找时候！

        “楚霸王，我爹找你呢！好像还挺急。”旁边正忙着翻鱼的狗剩，一边嘴馋一边提醒道。狗剩刚好就是队长宋有民的小儿子，十六岁，和南楚楚一样大，同年，甚至小两个月。

        不过，他可不认为自己比楚楚小，就两月，在他心里啥也不算。要不是楚楚武力值太强，办事儿又老道，他反过来还要让楚楚喊他一声哥。

        “知道，吃完鱼再去！”南楚楚随口道，手上动作不停，时不时给树杈子上的烤鱼翻个面。气定神闲，一点不慌。

        “就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老爹就是屁事儿多。”旁边矮一头的土豆在一旁帮腔，视线从烤鱼上挪不开眼。

        “喂，我说土豆子，宋为年，你又三天没打上房揭瓦，要是被爹听见你这么说，看不给你屁股抽开花。”狗剩瞧不上弟弟恨不得饿虎扑食的样子，顺机教训道。

        “你不说，爹怎么会知道！告状精！”土豆也不把他二哥看在眼里，翻个白眼，老子爹都没有吃饭和楚楚姐重要。

        楚楚姐，楚霸王，可是他的义气大姐大，不说别的，这年头吃不饱饿不死，但是自从跟了楚楚，不说一天三顿小烧烤，三天一顿野外加餐还是不差的。

        有奶便是娘，被十四岁小土豆子诠释的非常明白和自在。

        狗剩瞪眼：“……”混账玩意。

        土豆回撇：有本事你别吃。

        狗剩：“……”不吃才是大傻子。

        南楚楚不管他们兄弟两的口头官司。十几岁的兄弟之间躁动，在一起，三两句不对头就能干起来，但要是让他们真当不成兄弟，又眼泪八叉的。

        南楚楚就不爱流眼泪，嫌丢人，也没啥机会。

        “不过，队长找楚楚姐干啥呀！”一旁接过南楚楚递过来烤鱼的大丫问道。

        狗剩撕扯下一块烤焦的鱼皮，也不怕烫的扔进嘴里，嘟囔着：“可能是知青的事儿。”

        “我昨天晚上听说，镇里发来电报，说是有个男知青要来，还要我爹多关照一点。”

        “男知青呀！不是，男知青找楚霸王干啥，总不能让男的和女的一起住吧！”一直埋头烤东西的宋先质疑道。

        他正是和楚楚、狗剩一般大年纪，不算小了，知道男女要避嫌。

        “就是，”宋先的弟弟宋翔也跟着接话，嘴里还不闲着吧唧鱼肉。

        “喊楚霸王过去，可能就是商量这事吧！”狗剩揣测道。

        众人听着好像也只能是这样，别的还真不怎么用得着楚楚出面。

        也不怪他们朝这方面想。自从南老爷子三年前去世，楚楚就一人住在南家大院，除了跟着村里大队一起上工挣工分，平时无事儿，村里人一般不会劳动小姑娘。

        没爹没妈没亲人的，只有大家多多关照的份儿，添麻烦什么的，那能被一村老少爷们奶奶婶婶的唾沫淹死。

        他们望乡村一组（队）还是很护短的。

        正主南楚楚一直没讲话，一开始是懒得讲，后来是吃的堵住嘴，没心思讲。要不说这姑娘有点没心没肺呢，人都要住进家里了，还跟没事儿人一样。

        该吃吃，该喝喝。

        吃的是烤的金黄流油的大肥鱼，芦苇荡子现抓现杀的；喝的是刚打上来不久的地井水，盛在难得保存完好的铁瓢里，还能看见边上沁出的水珠。

        三口肉，一口水，是吃的不满足，还是喝的不痛快。反正南楚楚人家是佛系又自在。

        “我说，楚霸王，你家这井水也太好喝了吧！还有点甜滋滋的。”宋先喝一口，情不自禁的喟叹一声。

        “就是，全村我喝过的，就属你家的最好喝。”大丫吃饱喝足也跟着赞一句，嘴里在砸吧两下回味。

        这井就在南家的小院里头，刚好在芦苇荡的后方，隔着百十来米，几人来这偷摸吃东西方面的很。

        你说为啥不在南家，就南楚楚家那破败的围墙，真是人打眼一走近，看的一清二楚。更何况是开小灶这样的事儿，他们恨不得找个蚂蚁洞藏起来。

        南楚楚难得说一句话：“可能是我家离芦苇荡近吧，环境好，水就好喝。”

        其他人除此也别无解释，认同的点点头。

        南楚楚瞅着应该有五点了，芦苇已经荡起一溜一溜的小风，她赶在队长炸毛再一次广播之前，收拾收拾，带着一帮小弟溜溜达达的往村办公室去。

        村办公室在望乡一组的最东边，芦苇荡和南家在最西边，一东一西，要过去就得贯穿整个村子，一路上，村里人瞅着这么一大帮子人，又议论纷纷。

        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刚一走到房子前面的大晒场，就听见队长宋有民大着嗓门：“小顾，不用担心，我找的这家，人口简单，又安静，包你住的舒服。”

        说完正要叉腰一笑，一转头就看见南楚楚打头拖着一棒小弟来了，走哪儿阵势不小。

        “哎，楚楚来了，快来，这是新来的知青，从今儿起，就暂住你家了，赶紧领回去吧。”

        神他妈就住我家了。

        南楚楚连人长什么样都没看见，怎么就决定了呢！这要是个长得歪瓜裂枣穷凶极恶的，这让她怎么接受，还能不能有点同村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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