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捣蛋

顾青绍和南楚楚回村时，日头到了正头顶上，一个小时的步行，直把人晒得脑袋发蒙，头发发烫。

        南楚楚在快进村时，没像往常一般走村东头的大道，而是横穿村子前面的庄稼地，向西绕过芦苇荡子，从旁边的小道上斜插回家，因此也错过了一直在村头等着的土豆等人。

        到家后，顾青绍帮着南楚楚把棉花布料卸下来，两人就一屁股坐在了香樟树下的草席上，试图借着芦苇荡子吹来的一阵穿堂风，凉快凉快。

        好一会儿，两人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打一盆清凉的井水洗手洗脚。

        “中午想吃点什么？”南楚楚擦一把脸问道。

        顾青绍被热得有些没有胃口，动动嘴巴本想说句随意！不过想了想还是说道：“吃凉面吧！清爽又开胃。”

        南楚楚露出一张被晒得红润的脸庞，点点头：“可以，我也没什么胃口，刚好做凉面也省事儿。”

        随后，她起身进厨房，直接从面缸里舀两大碗面粉和面，直把面团揉的光滑不粘手，拿出南家祖传三代的擀面杖，轻快俏劲儿的把碗大的面团擀成一张圆薄片，最后再切成筷子粗细的面条。

        顾青绍给她打下手，一直在旁边烧着热水，等着面条成型，立马下入锅中，等着汤面沸过两遍，捞出，用井水淘换两遍直至变凉。

        另一头，南楚楚直接用刀背拍碎一头蒜瓣和两个青椒，放进捣罐，加盐捣碎成泥，最后倒进大汤碗加醋加凉白开，一碗简单的酸辣汁就调好了。

        不过光吃面到底单调，南楚楚从后院摘了两根黄瓜和西红柿。黄瓜洗净切丝当拌菜，西红柿切片撒上白糖凉拌。

        待顾青绍的凉面一冰好，两人就懒洋洋的坐在草席上吃饭。

        正吃着，突然，大门边冒出一个光头，冷不丁的吓人一跳，尤其是面对大门的顾青绍，猛然看见换了发型的土豆，好险给呛着。

        南楚楚没顾得上回看，赶忙递水、拍背，一餐饭愣是吃的人仰马翻。

        “土豆，你干什么呢！”南楚楚等着顾青绍冷静下来，才发问已经进院的土豆。“怎么不出声？暗搓搓的出现在门边好吓人的。”

        “哼，不做亏心事儿，不怕鬼敲门！”土豆臭着脸，倾身往他们的饭菜上打量两眼。

        “你说什么？”南楚楚一巴掌拍在他的小腿上，“会不会说话，我做什么亏心事儿，你又是什么鬼，是不是欠收拾？”

        南楚楚对兄弟们可不惯着，有什么小心思直说，要是小心眼阴阳怪气的，她先是好声好气的说教，再是不听，那就是上手武力镇压。

        土豆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被南楚楚出手整治了，嘴皮子贱兮兮的道：“你还说没有，你看看你给顾知青做的糖拌西红柿，还给他拍背喂水，可上心了。”连“顾知青”都叫出口了，一朝回到半月前。

        哼，自从来了这个顾青绍，楚霸王和他们不仅相处的时间少了，就连注意力也都转移到这小子身上，他们小团队都好久没一起玩耍了。

        土豆到底还是有点团体意识，外加小孩气性。

        南楚楚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道：“你小子放屁，一盘糖拌西红柿就值得你拈酸吃醋了，那我还给你做过红烧肉、酸菜鱼、爆炒河鲜、腊肠米饭、糖饼子呢，这些你怎么不记得！”

        顾青绍：啥，还有他没吃过的糖饼子，不能忍，他也要吃！作精小哥再次暗搓搓的上线。

        另一边站的的土豆，梗着的脖子有点仰不下去了，不过，还是嘴硬道：“那你还照顾他像照顾儿子一样呢，他又不是没有手。”

        拍背喂水，不说他们，连狗蛋都没有过呢！土豆心里为自家大哥不平和着急，南楚楚都要被人追走了！

        “你小子还好意思说，”一说这个南楚楚就来气，站起身又给土豆一个脑瓜崩，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反问，“那还不是你吓得，要不是你，哪来这么多事儿。”

        顾青绍：就是，我才不要当儿子。

        土豆摸摸被崩的脑门，想着辩驳两句，最终还是被楚霸王的气势压住，不好意思说话。

        倒是南楚楚这饭真吃不下去了，热的没胃口，也气个半饱，“你到底干啥来了，大中午的不在家午睡，你看看你这一身黑皮，天天大太阳晒着，以后该找不到媳妇了。”

        这熊孩子，净一天天瞎跑，还是得找机会治一治。

        一说媳妇，土豆还有点不好意思，心道：大男人才不怕黑。他还特意瞟了顾青绍一眼，像个白萝卜似的，瘦长水嫩！一点不爷们。

        “说话。”南楚楚心情不好，语气也不客气。

        土豆三番两次被当着顾知青的面被教训，也有点丢脸，回道：“还不是你出门都不通知我们，都不知道你竟然和他上街去了！结果一去还中午悄悄的回来，你说，你是不是没把我们放在心上？”

        他们以为南楚楚今天放工休息，怎么着也得在家呆着，哪成想还凑热闹去交公粮呀！还带着顾青绍去！哼~都没说和他们一起，不义气！

        “还有，要不是你们偷摸回来，我能找来嘛，我要是找来，能……”

        “说人话！”

        “……我爹上午通知，说下午分粮食，三点钟晒场集合。”

        “就这，好，我知道了。”

        哼，土豆立马找到有理的地方，得意忘形道：“要不是我们上午特意来你家瞅瞅，哪里知道你不在家，到时候人家都去分粮食，就你不知道，看你下半年喝西北风！”

        南楚楚一听分粮食，心情好多了。分粮食好呀，分粮食就又不用再偷偷摸摸的做点好吃的了，大家都有粮食了，比着敞开了吃一阵子，像是饺子、包子、油饼可以做起来了。

        “好，我知道了，多谢你！”南楚楚拍拍小兄弟的肩膀，想到什么道：“你等着，”兴冲冲的跑回房间，一会就见她手上拿着三根麻花冲出来。

        “给，今儿上街买的，带回去和你哥哥们一起甜甜嘴，可别再说什么我不关心你们了。”南楚楚同样傲娇道。

        土豆嘴角一下就勾起来了，“嘿嘿”两声，手心在衣服上使劲儿蹭两下，才小心接过麻花，然后站住不动了。

        南楚楚本以为他拿了好吃了，就得颠颠的回去，看他不走，一顺着他视线打量，好嘛，眼睛往草席上的糖拌西红柿上一个劲儿的瞟。

        她心下好气又好笑，这到底是有多馋甜食！她手指点点土豆，转头就向顾青绍问道：“小哥，剩下的糖拌西红柿给土豆呗，别给他馋的不走了。”

        顾青绍从土豆来就挨怼，又晓得了自己还没吃过南楚楚的糖饼子，现在连一盘糖拌西红柿也保不住，心里就有点不痛快了。

        但他脸上还是崩的一脸稳重，大度道：“行，都给土豆吃吧！剩下的够不够？不够我再去做一盘。”

        土豆这小机灵鬼，当然知道见好就收，忙连连点头：“够了够了。”说完，一把端起糖拌西红柿的盘子，一只胳膊半抱在胸前，另一只手指灵活快速的捏着西红柿就往嘴里送，最后还把汁水一口倒进嘴里，吃的好不干净。

        末了，盘子一放，嘴一抹，他转身利落的挥手道：“下午别忘记分粮食啊！”

        南楚楚：“……”瞅这样，真不想说是自己小弟。

        顾青绍：“……”这是哪家的小土匪。

        南楚楚看着格外干净的盘子，出声道：“要不，我再给做一盘？”

        顾青绍脸上的稳重立马消失的一干二净，哀怨的小眼神重出江湖，直盯盯的看着南楚楚委屈道：“我还没吃过你做的糖饼子。”

        南楚楚一脸黑线，就怪土豆这小子，叫你嘴贱！

        南楚楚“咳”的一声镇定道：“放心，糖饼子会有了，糖拌西红柿也会有的，今天咱们就不吃了啊！乖~”

        要命，一个个都是来讨债的，她又不是他们的老妈子，蹬鼻子上脸。哼，她也很傲娇的好吧！

        顾青绍稍稍被一声“乖”安慰到，不过还是特别“通情达理”的说道：“楚楚，我知道你最近上工很辛苦，不过你放心，等今天我的口粮发下来就都给你，你想什么时候做就什么做，只要不累着你自己。”

        看，他多么善解人意，多么大方得体，那是土豆那群小屁孩比不上的。顾青绍一脸纯亮又温柔的注视着她。

        南楚楚：mmp，虽然好可怜好卑微的样子，但还是不想做怎么办！这一群吃货，真的很让人苦恼呢！

        三秒钟后，霸王花表示，对着这种软哒哒的请求，投以无声的妥协！白嫩小哥，又有点回到傻白甜的样子，唉，糟糕，最没抵抗力了。

        “好，领了新麦子，我们就磨面做包子做糖饼子吃，保准你吃个够！”南楚楚颇有点威胁的回道。

        顾青绍脸上依旧一副淡淡的笑容，不过，心里乐翻了天，恨不得打个滚。

        他就知道，南楚楚，楚霸王，别看手上功夫厉害，心里最是柔软了，真是可爱呢！

        南楚楚不知道顾青绍是一个十足的戏精，也没顾得上探究，一看他吃的差不多了就开始收拾碗筷。

        顾青绍要跟着帮忙，南楚楚头也不回的直接吩咐道：“你去把棉花整理出来，等会儿我们去找村里婆婆，帮你弹棉花被子。”

        顾青绍一听，立马住脚答应，转身就往房间去。上午买的棉花还没来得及拆开，他直接分出来提着就行。

        待南楚楚清洗完一招手就往出走，时刻注意着她的顾青绍，马上提着棉花跟上，两人一路我往村东头走。

        将近一点钟，两人走在路边树下阴凉地，五分钟左右来到一家小院。

        院子不算大，但是因着地面处理成晒场一般平整，除了一颗边上的柿子树，看着倒是很干净。

        “宋婆婆，宋婆婆，在家吗？”南楚楚隔着一个半人高的栅栏门喊着。

        “哎哎，在呢，进来吧！”一个上了年纪的声音传出来，和蔼中还带着一点韧劲。

        南楚楚领着顾青绍进去，走到堂屋大门，就见一个头发花白又精神的老人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摇扇轻轻扇着。

        “是楚楚呀！有什么事儿呀！”宋婆婆先开口笑着问道。

        “宋婆婆，我们找你弹棉花被。”南楚楚上前回道，又介绍道，“这是顾青绍，我们村新来的知青，就是他的被子。”

        顾青绍笑着问候：“宋婆婆。”

        宋婆婆好奇的眯着眼打量面前这个小伙子，嘴里连忙“哎哎”的应着，随后认真的点评道：“小伙子长得真帅气，白白嫩嫩，瞧着精神斯文。”

        “婆婆，你看？”南楚楚等她打量够了，才出声提醒。

        “好好好，”宋婆婆回应正事儿，“小伙子，你把棉花放在西屋正中间的架子床上，后面我来就行。”

        顾青绍当即点头往里走。

        待他一进去，宋婆婆就拉着南楚楚的手往东屋走，随后隔着门帘小声的问道：“楚楚，这就成你对象了，两人这就要弹新被子睡一张床上了？”

        果然，八卦是不分年龄大小的。

        南楚楚听完宋婆婆自以为隐蔽的话声，长叹一口气道：“哪能呀！人顾知青才来几天呀，更何况他十八我十六，不行不行，太小了。”

        宋婆婆不以为意：“啥呀，楚楚啊，听阿婆的，有好男人可要及时拿住，到时候跟他进城享福，那日子多好呀！”

        南楚楚瞄着顾青绍要出来了，随口敷衍道：“不急不急，时间长着呢！”

        宋婆婆还想说话，一看人已经出来，只好不甘心的住嘴。

        随后，南楚楚又交代：“弹一场五斤的，一床七斤的被子，长两米，宽一米八就成。”

        宋婆婆是老手艺人，听完心中有数后，就没多留他们，直说：“两天后来取。”

        南楚楚和顾青绍这才道谢离开。

        路上，顾青绍接连看了南楚楚好几眼，最后小声嘟囔一句：“楚楚，年龄不是问题，我行的。”

        南楚楚心中正想着下午分粮食的事儿，错神没听清，随后问了句：“你说什么？”

        顾青绍到底要脸，晃晃脑袋：“没什么，天气挺热。”

        南楚楚了然的“嗯”了一声，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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