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表象

等我再次醒来，麻药已经退了，我的腿可以活动，我妈一勺一勺地给我喂水，帮我擦身，这些事情她都是自己来，不愿意让其他人来。

        小秀在那捏着衣角，不安地看了我一眼，又垂下眼眸，欲言又止。

        “妈，你先去隔壁休息一下。上半夜就让小秀照顾我，您照顾我下半夜，您要是一直这么熬着，身体可受不住，我可是要心疼的。”我看我妈那眼下都是淤青，她其实已经很累很累了。但是还在坚持着，这就是母爱。

        我妈不愿意走，我跟小秀一起劝她，她才愿意去休息一会。

        等我妈走了，我让小秀关好门，“说吧，到底什么事？是不是先生问了你我早产的事情？”

        我一直都好好地，突然加重早产，庄逸阳不调查这件事那才叫怪了，而小秀必定会将梅子跟我之间说得所有话都告诉他。

        “林姐，我不说的话，先生就会辞退我，我弟弟还等着我挣钱结婚。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我会好好地照顾您，给您当牛做马都行！”小秀很愧疚地承认了，我不怪她，真的不怪她，不过就是一个孩子。

        她承认地很纯粹，就是不能被辞退，庄逸阳是她的老板，她家的情况，让她必须要这份工作。

        “我不怪你，你不说，我也会说的。”我现在就等，等着庄逸阳来解释，小天的事情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痛，我梦见过他多少次，每一次泪水都将枕头打潮。

        “林姐，你不能激动，这医生可是说了，如果激动，容易引发大出血。您可得为身体着想！”小秀帮我擦着汗，有些紧张，看我真的不怪她，这才放下心来。

        “你让先生进来！”我跟个小秀有什么好较劲的，她没啥错，庄逸阳才是她的老板。

        至于梅子怎么遇见我，为什么要说这些话，我现在都不想追究，等出院以后再说，都来得及，现在的问题是庄逸阳为什么要骗我？

        小秀为难地看着我，犹豫了一小会，还是走出去了。

        不到十分钟庄逸阳就进来了，这说明他本来就在外面，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我。我越发地心寒，他如此表现，那就说明梅子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真的去过医院，但是晚了，小天救不回来，可他为什么不送送孩子，为什么还要利用我？

        难道他的心真的就不会痛吗？对他来说，我跟孩子难道就是工具吗？如果第一次他就跟现在一样很坚定地告周思颖，女儿会出事吗？不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被周思颖推下楼，众目睽睽之下，他告诉我没有人证。难道所有人都可以被周家收买吗？说白了，孩子最后一丝利用价值，还有我的腿，在他眼中都比不上那些冷冰冰的股份重要。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我的眼泪留个不停，抬手擦眼泪都没有力气，我就那样盯着他。

        “为什么？”我要一个答案，就因为他的错误决定，让我的两个孩子都遭遇了最大的痛苦，小天的氧气管都是我亲手拔掉的，那份痛，我是痛入骨髓，痛入灵魂。

        他懂吗？他什么都不懂？孩子在他眼中，就是一个工具！

        他沉默着，但是双眼布满了痛楚，现在摆出这样子给谁看，小天已经死了，女儿看不懂，我不稀罕。

        “你知道吗？他当时就在我怀中，那么小，吃口奶的力气都没有。他想活着，他想看看这个世界的蓝天白云。然而他的父亲不肯救他，他的父亲不愿意出来见见他。他的存在难道就让你那么不堪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欢迎过他，他是痛死的。医生让我不要让他在痛苦的活着，多活一分钟就痛一分钟！”我想到当初的场景，那是悲痛万分。

        我双手抓着杯子，仰着头，我控制不住自己，浑身颤抖着，我爱上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别激动，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刚刚生完孩子，不能这样！”庄逸阳将我的手掰开，不让抓着被子，我抓住他的胳膊，使劲抓着。

        我似乎越来越冷，眼前一片一片的黑，话都说不出来了。

        “静雯，静雯，林靖雯！”

        “林靖雯，你醒一醒！”

        “医生，医生！”

        “不好，产妇大出血，赶紧推到急救室！”

        恍惚中，他们在不断地说话，我渐渐地听都听不见了。

        我能见到儿子了吧！他一定很想我，我想问问我爸，有没有帮我照顾好儿子。

        飘啊飘，似乎一直都飘不到头，那里都看不见，完全看不见！白茫茫的一片，我的眼前什么都没有。

        “静雯，你不要吓唬妈妈，你的女儿还在等着你，你不是要不管她是什么样子，都会做好一个母亲吗？你可不能放弃！”我的耳边似乎传来我妈的声音。

        对，我刚刚生了一个宝贝女儿，我还有一个孩子。

        小天，妈妈不能去陪你，妈妈得照顾妹妹。妹妹那么小，她需要我。妈妈对不起你，这辈子不能让你舒服地生活在这世上一天，你都没有看过父亲一眼。

        “妈！”我的喉咙火辣辣的疼，浑身冷得都在发抖，就是感觉好冷好冷。

        “哎，哎，醒了就好，赶紧喝一口汤！你都昏迷了一天一夜了，有什么事情不能以后再说，非要在那个时候说。你可知道，你整整输血八千毫升，你这条小命差点就交代在这。你让妈怎么办？”我妈擦了一把眼泪，就开始给我喂汤。

        我小口地喝着，昏迷了一天一夜，那孩子呢？

        我说不了话，只能看着庄逸阳，他站在我妈后面，甚至都不敢上前，那胡子拉碴的沧桑样，就跟个小老头。

        “果果很好，妈也去看了一眼，现在可以吃二十毫升的奶！”庄逸阳立刻给我解答着疑惑，他的声音也很沙哑。

        他还能站在这，说明这一天一夜都没有离开过，并且取得了我妈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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