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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采花大盗


长安城最受欢迎的地方,不是能满足穿用玩乐之欲的“流光墟”,不是能满足口腹之欲的“垂涎”,更不是能做学问的“兴宸书局”,连集“吃喝玩乐,衣食住行”于一体的桃花源曲园都不算。最受百姓喜爱的,是传播小道消息最可靠,经常释放炸弹的“来一碗”。饭可以少吃,话不能少听,尤其是豪门秘史,加点儿眼泪,淋点儿狗血,热腾腾正出炉,麻辣鲜香那种。

永宁侯的妹子在东都闹和离,永宁侯亲自出马告假去打官司,同殿为臣很多人多少知道一点儿,但具体是什么,没人敢花大力气去打探,要是不小心捅到老虎屁股,后果堪虑。不过如果有人要光明正大告诉你,不听就傻了,心思活络的一听说“来一碗”要开新书《洛水悲歌》,马上先去占位子。这几年的历史经验证明,“来一碗”说书的可能有点儿夸张,但是不会瞎编,而是改编。

这是一部长篇故事,分六个部分,《逼嫁》,《认子》,《毒手》,《夺妆》,《和离》,《再逼》。“来一碗”的首席说书先生每天早上讲一折,下午在大堂搭起的小戏台,唱那一折戏。

御宸朝还处于歌舞娱乐阶段,“垂涎”偶尔会演点儿小品,但跟这种集歌舞故事于一体的大戏完全是两回事,一下子风靡全城,许多夫人小姐都忍不住带上帏帽出门听戏。

第一折故事讲的是老侯爷战死沙场,异母兄长继承父志镇守边关。老侯爷临终给小女儿订下亲事,小姐的亲娘瞒着小姐赶走兄长派来接她去成亲的下属。小姐的舅舅是位公爷,收了东都一个没落侯府五千两银子,把小姐嫁给侯府的三公子。

除了名字,背景,人物一个不落,看了开头就都明白这故事是在说谁家,毫无悬念。也有人开始去考证这老侯爷看中的女婿是谁,肯定不会是无名之辈。

关雎也在看,那个说书先生确实是吃这碗饭的,演员挑得极好,演小姐的那位一点都不像是才练了几天,被逼上花轿那一幕,脸上的倔强与绝望,不必流泪台下的观众已经替她泪眼滂沱了。虽然跟现代的没法比,但这只是开头,只要他们愿意琢磨,必能自成一派。

“还是小啾啾好,有好玩的都不忘了老婆子。”汾阳侯夫人擦擦擦眼泪,狠狠地夸了关雎一通。

“您如果能不叫我小啾啾,就更好了。”关雎嘴角抽搐,自从三胞胎给起了这名字,亲戚都爱这么叫。

谢玉洁佯装吃醋,“祖母,那唱词还我写的呢,怎不见您夸我一句?”

“哎呀,这才真的是意外呢,我还以为你不学无术呢。”杨老夫人惊叹,手拉着谢玉洁,眼里都是笑意。“跟掌柜的说,留个好位子,老婆子要天天来,可算找到可以混日子的地方了。”

也有刚听说了赶过来的夫人,想让加唱一场,被掌柜的拒绝了,“各位见谅,这演员也很辛苦,现在去排练明儿的戏了,加演了明儿可就没戏唱了。”

演到第六场,老曾氏已经彻底闭关不敢出门了,刚开始她还去了两三次曲园,问是不是关宓乱讲,让关宓赶紧回东都,让关宓想办法叫“来一碗”停演…第六折里面再次逼嫁,小姐亲娘的台词差不多就是她那天对关宓说的,一字未改。老曾氏彻底歇菜了,连家里下人的眼光她都觉得带着讽刺。

承恩公府半夜大门被泼了屎,扔了不少烂菜叶,到京兆尹报案,查了半年多都没结果。太后娘娘又气病了,谢侧妃抱着儿子进宫安慰半天都不能让她露出笑颜。直嚷嚷要封了“来一碗”,豫王赶紧拦住,这是要不打自招么?

其实曲园已经迎来好几波杀手的攻击,但都有惊无险,除了曲园原有的明卫暗卫,关定和熊罴也都加派了人过去,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卫国公还是隔几天带着小娃娃去一次曲园,熊罴还是有空就往那儿跑,当然,他只能偷偷去,为了关宓不被人议论。现在舆论几乎都站在关宓这边,不能因为他横生枝节,何况关宓还没有松口要嫁给他。这令他非常苦恼,孤独了这么多年,突然看到了曙光,但是太阳迟迟不升起,他只能病急乱投医了,求助他的臭皮匠了。

趁着牡丹还没被牛吃光,关雎让人剪了一大车,偷偷运到曲园。派出六小魔怪缠住关宓,自己在她院里一通大改造。魏紫拼成心型,挂在两根柱子中间,四根柱子撑起一个格子顶棚,垂挂着各种品种的牡丹花朵,四周摆的是用姚黄和赵粉搭配的花篱,跟花篱齐高的小门上满是豆绿。中间的方桌铺了嫩黄色的桌布,摆着甜白瓷餐具和高脚玻璃杯。

关宓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眼前的一切让她彻底傻了。遍地繁花中站着的人闻声转过身来,是胡子拉碴的熊罴,捧着巨大的花束,关宓认出来是用许多青龙卧墨池扎在一起,顿时,死的心都有了。熊罴其实很紧张,但关雎说绝对有效,所以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关宓面前,单膝跪下,把花举到关宓面前,“关宓,嫁给我吧。我不会说好听的,只有一句话,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关宓咬牙,“我答应。”话音刚落,花束已经塞到她怀里,熊罴不知打哪儿摸出一个戒指迅速套到她手上。关雎说了,“用戒指套住她就跑不了。”

“命是我的了?”关宓冷静地问。

熊罴觉得不对,关雎信誓旦旦说关宓会激动得说不出话,热泪盈眶,说不定还会亲他一下,没说会要他的命呀,怎么都不照剧本走啊?但他还是诚恳地回答,“是的。”

关宓把花往地上一放,粉拳直往他身上招呼,“你个采花贼,你到底糟蹋了多少牡丹,好好的花你给弄成这样!”

可怜熊罴,躲又不敢躲,又不知道该怎么让她不生气,又不好意思出卖关雎,急得直挠头。坐在院墙上的六小魔怪支招了。

“笨,抱抱就好。”

“笨,亲亲就好。”

“爹爹就爱这样。”

关雎,关刀和昝赶紧一人两个夹了就跑,一路逃到“清晏舫”,几个人笑倒在地上,六个小的挣扎着往回走,“去看亲亲。”

关雎要晕死了,这是什么时候学的臭毛病?关刀一个个拎回来,“不许去,不然以后不让出来玩,不给饭饭吃,不给糖糖吃,不给饼饼吃。”

这太严重了,“姥爷救命”,“姥爷救命”…关刀莫名挨了一顿训。熊罴和关宓美美地享用了一顿关雎孝敬的烛光晚餐,就坐在牡丹花堆里。“反正摘都摘了,而且这本来就是刀儿让人剪了要喂牛的,雎儿跟他说先借用一下。”熊罴还是卖了臭皮匠,成功转移关宓记恨的对象。

关宓答应下嫁,麻烦还是有一大堆的,怎么让他们以大家比较能接受的方式成亲呢?关雎愁,关定愁,谢灵雨也愁,熊罴更不用说了,连请调去边疆避开这一切都想出来了。

“你想让关宓一辈子躲边疆不能回吗?”关定极不待见,清明节瞒着他带着关宓和关雎姐弟去西北给老侯爷上坟。熊罴憋屈得不行,早说他也去给老丈人上坟呀。

东都的说书先生到长安学习,也开始在东都说起《洛水悲歌》的时候,荧阳侯府分了家,尽管老夫人死活不同意,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给忽视了。

“再这样下去,迟早抱一块儿死,还不如早点分家,大家各寻活路吧。”荧阳侯铁了心,他又花了五万两银子才赎回陈三的借条和荧阳侯印信,“开心赌坊”背后的东家居然是二皇子越郡王,荧阳侯没办法用权势压迫人家,只能破财消灾。帮豫王收的十八万两因为二房三房全垫进去,还不知道怎么交代呢。再不分家,他真的会被拖垮了。

陈三懵了,以后怎么过日子?见多识广的玛瑙此时发挥作用了,“三爷,咱们去京城呀。您跟夫人怎么说都是夫妻一场,您进京赴考,借住镇西侯府,谁也说不出不是来。何况还有康哥儿和瑜姐儿,在荧阳侯府的族谱上清楚明白写着,他们可是夫人的孩子,外祖家总不能不接纳他们吧?侯府里只有几位小姐,都不是老夫人的嫡亲孙女,只有咱们夫人,跟老夫人才是血脉相连。”玛瑙有些个小聪明,有些话说一点儿留一点儿,给人遐想的空间更好。而且她信心满满,这么多年关宓对陈三爷有求必应,若不是永宁侯父子作梗,她肯定不会和离的,只要关宓和陈三见面,一切都会回到原点,不,会更好。生活在京城,自己有娘家帮衬,再生个儿子…谁敢说以后镇西侯府里的老封君不会是她玛瑙?

玛瑙的话让陈三豁然开朗,她没说的陈三自己脑补了,只要跟关宓复合,京城的镇西侯府,还不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陈三爷带着生过孩子的两个姨娘,两个孩子,发卖了剩下的姨娘通房,收拾行装,雇了条船启程进京。点燃导火索的折柳早被发卖,孩子也让范氏一碗药打掉了,荧阳侯府上下把气都先发到她的身上。

对陈三深恶痛绝的熊罴很快就收到了他进京的消息,没多会儿璐郡王也知道了。关雎离京,他荣幸地暂时顶替了臭皮匠的位子,也才知道了关雎教给熊罴的“戒指套住论”。臭丫头,这么重要的事瞒着我,回来再收拾你。立即去“流光墟”定做了一个。

“我让人把那船给弄沉算了,省得他进京来各应人。”熊罴的戾气能吓哭半条村的孩子。

“大熊叔叔,其实您应该感谢他愿意进京才对。你看,洛水悲歌虽说影响深远,到底不够让人印象深刻。这时候大家正将信将疑,陈三进京再折腾一通,坐实他的恶行不是更好吗?”璐郡王拦住熊罴。

“好吧,过后再弄死他。”熊罴还是气不消。

“如果他有危险性,那就弄死。如果没有,那就让他痛苦地活着,比给他个痛快更解气。”璐郡王教嗦,“让他潦倒地在一旁看着姑姑幸福快乐,不是更好吗?我看陈三那人,危险的事情他一点儿都做不来的。”

熊罴琢磨了一下,还是赞同了,“你小子可真毒。”

“谢谢夸奖,是关关宝贝教的。”甜腻的声音让熊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刚发现有好几条线要拎,忘了一两条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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