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新的人生

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莫心心的夫家，就在素有“华夏第一城池”之称的襄阳。魏国公夫人庞氏，出身襄阳大族庞家，莫心心嫁的，就是庞氏大哥家的孙子，长房嫡幼子。表面上看，莫心心这国公府的嫡孙小姐似乎有点儿吃亏，事实上居家过日子，好坏又怎么看表面呢？

庞氏也是累世为官，所以才会与魏国公府结亲。只是自魏国公夫人的兄弟那一辈，他们这一支没有出仕的，举家回到了原郡，远离权力中枢，权是没有了，家境却还是不错。况且襄阳庞氏在外为官的子弟不少，虽然已经不算同枝，但总是同宗。虽然在襄阳当地还是名门，但与魏国公府的门第相比，还是低了一些。魏国公夫人给莫心心寻这门亲事也是煞费苦心的。在魏国公夫人的哥哥，庞老太爷去世之前，就曾经遗言给妹妹，希望两家可以继续结秦晋之好，是魏国公夫人嫁个孙女过去也好，襄阳庞氏嫁个女儿过来也行，总之是不希望两家淡了。

当时莫心心母女还是一厢情愿认为璐郡王就是未来的归宿，魏国公夫人当然也希望能有个郡王孙女婿，尽管现实让她并不看好，可万一成功了呢？便放任訾丹珠跟无头苍蝇似的瞎撞。后来跟璐郡王府的情份折腾没了，莫世子在燕雀巷把人也给丢光了，襄阳那边孝期也过了，庞家大老爷来信问及婚事的人选。莫家其它房头没有一家愿意的，守着大好京城不睁大眼睛给孩子结一门好亲增加自己的底气，上赶着跟老舅家订亲，有什么好处？正好魏国公夫人想要下大力气收拾没把夫家放心上的訾丹珠女士，偏偏因为长公主对她的关照而不敢太过。长公主的意思她明白，訾家的人再不得意这个姑奶奶，她也是濮阳侯的亲妹子，璐郡王的亲姑姑，不是谁都可以把她踩到泥地里去的。这转念一想，濮阳侯府对莫心心的态度大概也是差不离，只要她自己不作死，靠山稳稳的。莫心心的性子是有一些愁人，可是远嫁襄阳，没有她自以为是的亲娘在一旁瞎鼓劲，没人给出主意，莫心心还真是没什么搅和本事的。而且以莫心心不会讨好人的脾气，高嫁八成是在给家里结仇，嫁到自己娘家，先是低嫁，再看着自己的面子还有她自己的亲戚强悍，被欺负虐待总归是不会的。

就这么一合计，再加上其他儿子儿媳因为担心孩子被选中，几乎是惶惶不可终日，魏国公夫人一打定主意，很快就把莫心心的亲事给定了下来，选中了庞家长房的嫡幼子庞士初，莫心心嫁过去，既不用当家，不会暴露她不擅长人际关系的弱点，嫁的又是幼子，一般都比较得父母宠爱。不得不说，这门亲事是莫家其他人不要的，出嫁又赶上魏国公府乱糟糟的时期，但对于已经被打击到快麻木的莫心心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被璐郡王拒绝还好说，反正从小到大已经被拒绝习惯了，最难堪的是她父亲的燕雀巷丑事，她都不敢想以后，在家里都会被姐妹耻笑有一个火山孝子父亲，这以后到了婆家，还怎么在妯娌之间抬头做人？对璐郡王她也因此彻底死了心，堂堂少年郡王，怎么可能会要这样一个岳父？

莫心心老老实实嫁去了襄阳，出嫁之前祖母魏国公夫人的各种劝诫教导，她也牢牢记着。她安份了，濮阳府和长公主也都不会吝啬，两个舅舅家的添妆，比魏国公夫人给她准备的嫁妆两倍还要多。曹氏更不是心硬之人，一年里总会使人去襄阳一趟，随便送点什么，借此莫心心在婆家的地位妥妥的，没人敢看轻。婆媳关系这种东西也是要看缘分的，莫心心确实不会讨好长辈，可是她婆婆庞大夫人米氏，这辈子就因为几个能说会道的妯娌，在婆婆面前没少吃亏。看着呆呆经常说错话的莫心心，就觉得同情怜惜，也就偏向她一些。莫心心在庞家的日子，过的还是比较轻松的，甚至比之以前在魏国公府成天要跟堂姐妹，庶姐妹们争强斗胜好太多了。庞士初除了不爱读书，人还是不错的，家里几个哥哥都埋头读书想博个功名，他跟着父亲庞大老爷打理庶务，虽然忙一点但手头也比较宽裕，再加上莫心心嫁资颇丰，在襄阳还有一个庄子两个铺子，是长公主给置办的，两口子的日子，庞家眼红的人还不老少。嫁到襄阳几年，生了两个孩子，莫心心一次都还没回过京城娘家。这次訾丹珠派人十万火急送来书信，说是她二舅父老璐郡王死而复活，让她赶紧回去问安。莫心心跟丈夫一商量，便决定干脆带着两个孩子归宁，回京城探亲。

“士初媳妇嫁过来几年，飞哥儿都四岁了，她还没回过娘家，既然亲家母来信，媳妇想着就让士初陪着她，带着两个孩子回京城看看吧。”庞大夫人米氏对婆婆向氏说，儿媳妇跟京城娘家关系好，对他们家只有好处，她为何要阻止？又不是傻。

“孩子还小，带着去做什么？不如就让士初媳妇留下，让士初他们兄弟几个一起去京里看看老姑奶奶。”向氏倒不是不乐意莫心心归宁，她只是更希望其他孙子可以搭上京城的线。

米氏笑的勉强，“母亲，现在是亲家母想要儿媳妇去给她舅父问安，不让她去，去一群大伯子小叔子算什么呀。”

“士初媳妇的舅家，是濮阳侯府吧？”向氏沉吟。

“是的，她还有个二舅母可是懿德长公主，现在住在璐郡王府。士初媳妇若是不去，士初也不能贸贸然去拜见啊。”米氏晓之以理，当她不想让大儿子二儿子也跟着去京城混个脸熟吗？可有些事情，万不能操之过急呀。

“算了，就让士初一家子去吧，你给准备些礼物，让士初媳妇自己也准备一点。”向氏勉强同意了，不过这个孙媳嫁妆丰厚，家里就不用给太多补贴了。

“哎，就给咱家老姑奶奶准备一些，其他的咱就不管了，也不知道她舅家有多少亲戚。”米氏应下，去吩咐莫心心准备回京去了。

“照你这么说，心心也算是脱胎换骨了？”訾正阳愉快地喝茶吃点心，顺便听璐郡王说故事。

“至少没那么傻，不像以前，姑姑让她干什么都傻傻照做。”璐郡王也是松了口气，知道好好过日子，亲戚朋友也没那么难受，“你怎么会不知道，大伯母每年都派人去襄阳送东西的。”

訾正阳愕然，“以前没觉得我娘有那么喜欢心心呀。”甚至私底下还很讨厌吧。

“所以说她自己争气，长辈们也就会看顾她的。”璐郡王推测，“不过估计刚开始是大伯父不忍心，让大伯母稍稍上点心，给撑撑腰吧。”

“唉，我爹可够累的，姑姑跟三叔轮流登场，家里的破事比衙门事还多。”訾正阳可怜一下自己的老子。

“嘿嘿，当大哥都这样，你要学着点儿。”璐郡王笑的不怀好意。

“滚，以后他们有什么事，都让来找你，谁让你是堂堂郡王爷。”訾正阳打起太极，“还好姑姑家的怀恩还算争气，不然多愁人啊。”

“那也还是大伯父高瞻远瞩啊，否则还不知道怎样呢。”璐郡王断定，“整个魏国公府就剩怀恩还有救了。

魏国公府原本就很乱，不是魏国公夫人不会管家，而是人太多了，大家庭的家长，很难很难。魏国公没领实差，魏国公世子更不用说了，比谁都能花钱。魏国公有很多庶子庶女，魏国公世子也有很多庶子庶女，产业没有变多，人头不少，虽然没有吴国公府那么夸张，不至于捉襟见肘，魏国公夫人还是要勒紧钱袋子，就怕一不小心跟吴国公府一样败落。

为了魏国公府的将来，庞氏嫡孙莫怀恩养在自己身边，努力纠正他的各种娇气。訾丹珠一回濮阳侯府就哭着喊着要濮阳侯帮她把儿子要回来。一来二去，濮阳侯虽然没去魏国公府，但是有一个看法跟魏国公夫人出奇的一致，这唯一的外甥不能让訾丹珠女士去教养，她不是教养，是祸害。过了两年多，濮阳侯见莫怀恩已经大变样，起码像个男孩子，而不是像以前跟着訾丹珠，成天和丫鬟厮混。想来訾丹珠是照搬她母亲范太夫人的教子模式，濮阳侯以前一直叹息，外甥似舅，可为什么偏偏似的是訾家老三。既然有了转变，濮阳侯便寻了门路，把莫怀恩送到国子监去读书，平时大多时候也不让他回家，就在国子监住着。

“国子监真是个好地方，以前大伯父怎么就没想着让我去呢？”璐郡王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改天我要找大伯父理论去，他不关心我。”

訾正阳忍了半天才没有一拳揍过去，“我爹是怕你把国子监毁了，你的强大，不是小小的国子监影响的了的。”

“唉，说了这么久，野桥这死小子怎么还没有回来，不会是偷偷回家抱儿子去了吧。”璐郡王探头看了看外面，不早了。

“爷，在魏国公府赶上热闹，属下就看明白才能回来啊，否则您问起拿什么回答。”说野桥野桥就到了，江路还没回京，他被支使得团团转，哪有时间抱儿子？

“什么热闹？说来听听。”兄弟还是挺像的，都立刻打了鸡血。

“姑奶奶记着来见老王爷，是因为这几天魏国公府已经被孔家闹得不行了。”野桥同情地说，“三老爷跟孔家主谈买卖，姑老爷是在场的。现在三老爷在咱们府上养伤，孔家的人找不到他，就找上了姑老爷讨说法，要么把事情解决了，要么把三老爷找出来。姑老爷还是很有义气的，不肯说三老爷在哪里，但也不敢去见孔家的人，就在家里躲着打死也不出去。魏国公府人多嘴杂，说什么的都有，都找上了姑奶奶让她解决。今天表小姐才刚到京，在府里打个转表少爷就坚决把他们一家子送到官帽儿胡同，表姑娘的陪嫁宅子里了，好在那小宅子一直有人看管，也算干净。”

“谁那么有才，知道给添个宅子当嫁妆，否则今天就搞笑了，把新姑爷也搅进闹剧里了。”璐郡王大赞。

“我爹，那是个两进的小宅子，虽然小，但比混乱的魏国公府好太多了。”訾正阳觉得，都是长子，自己跟老爹的差别，好像真有京城到东都那么远呢。

“大哥，你好好努力吧，还有很多进步的空间哦。”璐郡王服了，这大伯父没得说。“现在也宵禁了，我让人收拾个房间，你随便将就一晚吧，也省的明天来回跑。”

“我又不是你，宵禁了还能到处乱窜吗？”訾正阳打了个呵欠，“你明天怎么办？任姑姑搅和了宝宝贝贝的生日宴？”

“小屁孩过什么生日，不过就是趁机让我爹跟亲戚朋友聚一聚。姑姑要来也好，最好明天让我爹把姑父的腿打断了，大家伙儿消消停停过个好年。”璐郡王摆摆手，走了。

“这混小子，什么事都不上心。”訾正阳也不理了，随着野桥去了客院。

关雎还在等着璐郡王，去这么久，难道事情很大条？等到璐郡王回来，一听说是因孔家而起的一系列麻烦，关雎淡定了，对于訾家而言，孔家就是狠狠扇他们耳光的人，怎么报复都不为过。訾三老爷跟莫世子确实过分了一点，贪财了一点，不知死活了一点，可是孔家主想利用他们钻空子，本身就是在赌博，赌输怪谁？

关雎脱了鞋子往床上一倒，现在早过了她睡觉的时辰了，睡眼朦胧间，突然记起一事，“孔二还欠咱们家千年古椅子一把，咱们什么时候要债去？”快过年了，旧账要收齐才好过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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