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跟你离婚，还要打掉孩子

　　赵卫东整个人好像被雷劈中，望着沈知远，整个人怔怔的，猩红的眼睛湿漉漉，布满颓丧哀伤的红血丝，好像一片血海般，乌黑的眼珠就在血海里颤抖，沉浮。
　　“知远，买好了。”这时，赵前进喊了一声。
　　“好。”沈知远应了一声，越过赵卫东就要离开，经过他身边时，却被用力握住胳膊。
　　沈知远侧头看向赵卫东，四目相对，赵卫东脖颈处青筋隐忍的绷紧，红着眼睛声音沙哑哀求，“……不要走，我知道你生气了，都是我没用，你用别的方式惩罚我，折磨我，好不好？只是不要用这种方式，我真的受不了的，不要跟他走，我求你。”
　　沈知远没什么表情变化，拨开他的手淡淡的，“你妈不接受我，我有什么办法。”
　　说完，他快步朝外走去，很快传进来赵前进邀功的声音，两人说笑着离开。
　　屋里，赵卫东头晕目眩，身形踉跄一下，向后跌靠在墙上。他把脸埋进墙面，两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溢出。
　　他要怎么办，沈知远要和赵前进结契了。
　　他们会牵手，会亲嘴，会躺在一张床上，还要生孩子！
　　不是暂时分开，是沈知远生气不要他了！
　　赵卫东双手死死攥紧掌心，指甲掐进肉里，却丝毫不觉得疼，因为这点痛比不上心痛的万分之一。
　　一想到沈知远会和赵前进成为最亲密度人，他就痛苦得要死，恐惧得要死，嫉妒得要死！他恨不得赵前进立刻消失！
　　可是赵前进消失又有什么用？没有赵前进也会有别人，只要他妈一天不接受沈知远，沈知远就会去找别人，他能感觉到沈知远在赌气，在用这种方式折磨惩罚他。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他妈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现在他要她接受知远，她肯定受不了，万一出事，他同样不能原谅自己……
　　.
　　当天第四生产队关于赵前进即将跟沈知远结契的传言传得更加厉害，因为很多人都看到赵前进和沈知远一起拿着新衣服走出成衣铺了。
　　赵家，气氛依旧沉闷，今天车上发生的那一幕，令赵家几人和王秋凤心情很不愉快。
　　“什么味道？谁煲中药？”谢阿敏嗅了嗅。
　　“是卫东，”刘葵看一眼王秋凤，笑着说，“他抓了中药帮妈调理身体，有心了。”
　　王秋凤冷冷刮她一眼，“真有心就不会总是气我，我这病都是谁气出来的。”
　　刘葵被怼，心里已经不舒服，结果赵卫北这时又不悦的拉她一下，语气不高兴的谴责，“就是，他有什么心，你没看到他做的那些事吗？今天妈被骂他都一句话不说，现在煲个中药就有心了？有什么用？你别乱说话气妈了。”
　　赵卫北心里对赵卫东是有火气的，这时又想哄亲妈高兴一点，所以这样说。
　　刘葵心却一阵发寒，只觉再次尝到失望的滋味，而这种滋味她不知道已经尝过多少遍。这几天王秋凤心情不好，她天天都在受冷眼，有时还要被刺几句，跟赵卫北说，他就会说他妈心情不好，让她这个小辈忍忍，让让。
　　可是凭什么？每次他都是这样，有什么事，不论对错，都站他妈那边。
　　他是好儿子，可是她也想要一个向着护着自己的好老公啊！
　　刘葵眼眶一红，甩开赵卫北的手，“是，卫东是最不孝顺的儿子，你才是！谁能比得过你！！”
　　“你什么意思？”赵卫北听出了话里的讥讽，一下沉下脸。
　　“我不会说话，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听不懂叫妈帮你听听，别找我，我没有你们两心连心”
　　赵卫北刚才虽然嘴上责怪刘葵，可心里并没有生刘葵的气，这会儿却是真的生气了，“我今天本来就心情不好，你不要再无理取闹，没事找事！”
　　话音落下，气氛彻底冷下来。
　　刘葵眼睛湿了，“是，我没事找事，你说的做的都对！做你的好儿子去吧，跟我过什么！”
　　她抹着眼泪直接向自己那屋子跑去。
　　王秋凤拍桌怒喝，“站住！”
　　然而刘葵的回应是砰的一声甩上厅门，听动静还把门从里面框住了，赵卫北追上去已经来不及，推门推不开，只能拍门，“刘葵，你开门，你忽然闹什么脾气！”
　　“看吧，我就说不能惯着，越惯着越蹬鼻子上脸，这下骑到自家男人头上拉屎拉尿了！”王秋凤也追出来，冲着屋里尖声怒骂。
　　赵卫北微微皱眉，听到老婆被骂有点不舒服，但顾着他妈心情，也没说她什么，只是说，“妈，刘葵怀着孩子，比较容易情绪激动，不是故意的。”
　　王秋凤又骂，“怀个孩子怎么了？谁没怀过孩子？也就是她，怀了孩子这不能做那不能干，老使唤你，半夜都不让你睡觉，留衣服让你去井边偷偷洗，以为我没看见？”
　　这时其他人听到动静都跑了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谢阿敏解释了一下，“卫北说了不该说的，惹刘葵生气了。卫北，你快给刘葵赔不是吧，怀着孩子，不能激动。”
　　王秋凤狠狠瞪她，冷冷的，“什么叫卫北惹她生气了？明明是她自己挑拨离间，见不得卫北对我好！怎么，我儿子对我好，她意见这么大，我看是她恨不得卫北有了媳妇忘了娘，只围着她一个人转！”
　　她痛骂，“世上怎么有这种女人，歹毒心肠！当初要是知道她是这种心眼，我怎么可能同意卫北娶她！”
　　谢阿敏脸色不好看，胸膛起伏两下，抱着儿子石头转身就回房了，其他人比如赵宝娟也觉得王秋凤的话太过分，小声劝她不要这样。
　　“我说错了吗？没见过哪家儿媳妇教唆男人不孝敬爸妈的！比蛇蝎还毒，教坏人家儿子，难道她自己以后没有儿子？这种人就是贱得慌！”
　　王秋凤双目赤红陷入魔怔，已经不只是在骂刘葵了，更多的是发泄对沈知远的恨意。
　　她痛恨沈知远带坏她最骄傲的儿子，痛心愤怒儿子跟她不亲了，不听她的话了，怨恨沈知远对她的羞辱。
　　屋里隐隐传出刘葵压抑的哭声。
　　赵卫北慌了，着急拍门，“刘葵，开门！妈你少说两句！”
　　王秋凤一点就着，“说两句哭什么哭，教唆人家儿子还有脸哭，这屋是你盖的吗你就关门，有你一块砖吗，还不快把门打开！”
　　她还要骂，谁都劝不住，这时赵大山从洗澡房里出来，头发还滴着水，喝骂了王秋凤之后，铁青着脸把王秋凤硬拽走进屋。
　　而从窗子能看见，刘葵边哭边收拾行李。
　　赵卫北急得脸色发白，一边说不许她走，一边用力踹厅门，高大的身板急起来一身力气，砰砰十几脚把门踹开，跑进去拦住刘葵，“你要干什么，这么晚了收东西去哪儿？！”
　　“二嫂……”赵宝娟难过担心的喊一声，不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红着眼睛，“你不要哭。”看到二嫂哭，她也好想哭，家里乱糟糟的，大家不开心，她也好难过。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刘葵被抢走行李布包，她也不跟赵卫北硬抢，抹了一把眼泪，“赵卫北，我要跟你离婚。”
　　赵卫北瞳孔陡然紧缩，旋即呼吸急促，眼睛赤红，“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要跟你——”
　　“不离！”赵卫北脖颈青筋都暴起，“你想都别想！”
　　刘葵不理他，转身去翻抽屉，拿出里面的钱盒，拿走一半钱，“虽然钱是你挣的，但是按照法律我也能分一半。你放心，这钱我也不会贪了，打完孩子应该也不剩什么。”
　　赵卫北刹那身躯死死绷紧，眼眶赤红盈满泪水，“你要打孩子。”
　　他攥紧刘葵的手腕，两行眼泪流下来，“刘葵，你要打掉我们的孩子！你怎么忍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刘葵站在原地，心也一阵阵的刺痛，早已泪流满面。
　　她又怎么舍得，但是——
　　“我跟你过不下去了。”刘葵甩开他的手，抹掉眼泪，望着赵卫北，“有时候一时委屈，我可以忍，我也告诉自己忍一忍，大度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快就过去了。可是一想到以后我的孩子也要忍，ta爸爸会跟ta说，忍一忍，让一让，那是奶奶，是长辈，我就觉得好难过，好委屈，我受不了了，你知道吗赵卫北？”
　　刘葵怎么都抹不完眼泪，“所以我们离婚吧。”
　　赵卫北一张脸刹那褪完所有血色，灰败不已，“你是认真的？”
　　“在这里，我一秒钟都受不了了。”刘葵颤抖着深吸一口气。
　　“可是你曾经说过，有我在的地方，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赵卫北红着眼小心翼翼扶住她的肩膀，眼泪流到唇角声音哽咽，“你忘了吗？我们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的。”
　　刘葵摇头，眼底满是疲倦和心灰意冷，“我没忘，我是说过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幸福。可是现在不是两个人，是我，你，还有你妈，三个人，我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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