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瞧崔青岁那副不值钱的样子！

　　秦忘忧深吸一口气，看着急得团团转的崔青岁，腹诽道，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子！
但她面上还是严厉地劝说：“你去哪里？你怎么去？秘境已经关了，没人能进得去，除非秘境主人开口！你没办法进去，更没办法帮到阿音，你给我好好待在柳叶台，把剑法练好了！”
她本来是想叫崔青岁冷静下来、认清现实，而后平心静气，却没想到她的话给崔青岁提供了一个思路。
对啊，他认识秘境主人啊！
秘境主人不就是萧青弦么？
崔青岁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焦急过，但他知道萧青弦和谢初莲的身份不能够轻易说出来，哪怕听到这一秘密的人是自己的师尊。
于是崔青岁做由着秦忘忧三番五次劝说，最后才装出一副被劝服的模样，叹了口气，道：“师尊说得有理，弟子明白了。”
秦忘忧：“……”
每回崔青岁敷衍她的时候，都会说这句话！
好哇，看来崔青岁还是没打消这个念头。
不过……秦忘忧想了想，觉得自己不如就先假装不知道崔青岁心里的小算盘，只等着他开始行动了，自己再出面抓个正着，也好叫他长长记性！
这么想着，秦忘忧脸上就露出一个笑来，故作欣慰地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很好。”
……
秘境内。
萧稚音日夜兼程，在七天后赶到了北境。
一路上，萧稚音解决了不少劫财或是劫色的人——同崔青岁所想的“杀了人晚上做噩梦”不同，萧稚音在杀这些凡人时并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毕竟是正当防卫。
再者，她也有意锻炼自己的能力和心态，因此当她抵达北境军营时，她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带着一丝嗜血，还带着一丝狠厉，若只看她那双狐狸眼，便会下意识地后退，以为看见了一头猛兽。
萧稚音做了郎君打扮，倒不是说她不愿意以女郎身份投军，而是她现在不能够耽误一分一秒的时间，若是以女郎身份，势必要花好大一番功夫才能够投军。
北境战事吃紧，连打了几场败仗，兵力也损失了不少，正是缺人的时候，负责登记投军者身份年龄的人见好不容易来了个冤大头，也不介意这冤大头是个纤瘦得像女郎的小白脸，当即忙不迭给她登了身份、发了令牌。
“萧稚音是么？”被带到百户面前后，萧稚音只被那忙碌的百户瞥了一眼，“快些去休息吧，明日又是一场硬仗。”
萧稚音没有说话，那负责带萧稚音进军营的小官员冲着有些不悦的百户赔笑道：“军爷，她是个哑巴，您别介意。”
百户眉头皱紧，又松开，叹了口气，有些感慨似的道：“这年头都不容易。”
顿了顿，他从怀里掏出两枚铜板，塞进了萧稚音手里，努力缓和了自己的语气，道：“拿去买一个馒头吃吧，瞧你瘦的。你叫我老杜就好，我这儿不似别的地方，没那么多规矩，更不必叫我大人。”
萧稚音愣了愣，而后看着那两枚有些磨损、但十分光亮的铜板，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开口道谢。
老杜见她不动，当即吹胡子瞪眼：“怎么，瞧不上这两枚铜板啊？去去去，只有这些了。”
萧稚音犹豫片刻，还是没出声，只是用口型道：“多谢你。”
老杜眼神好——能坐上百户这个位置的人眼神都还不错，不然不可能在战场上活到现在，他辨认出了萧稚音的道谢，有些不自在地撇撇嘴，故作嫌弃道：“行啦，赶紧去买个馒头吃——小哑巴，你爹娘呢？”
萧稚音将铜钱塞回了老杜手里，老杜本来有些生气，但很快就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扛不住这小哑巴的力气！
这力气也忒大了些。
不知道为什么，萧稚音不想骗老杜，她连比带划、一边还做着口型，总算成功告诉老杜——自己爹娘尚在人世，家中还有一兄长、一长姐。
老杜愣了愣，而后凶狠地瞪了一眼萧稚音，骂骂咧咧道：“你真他娘的是个没心肝儿的人！爹娘都在，家中还有兄弟姐妹，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事儿？你还敢来参军，赶紧给我滚回家里去，好好孝敬你爹娘！”
萧稚音疯狂摇头，在老杜的怒视中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自己来参军，爹娘和兄姐都十分支持，因为匈奴一日不灭，国一日不安。
老杜没说话。
萧稚音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老杜，等他安排。
好半天，老杜才眨了眨眼，似乎在忍耐着什么，背过身去，瓮声瓮气道：“快去休息吧，小哑巴。”
萧稚音看了一眼老杜，抿了抿唇，而后转身离开。
军营里的军帐已经空了不少，因此当萧稚音表示自己想单独用一顶帐篷时，那负责的人没有犹豫，便应允了。
走向帐篷的一路，萧稚音看见了不少断肢残臂，看见了不少含泪为同袍收敛遗物的士兵，还有疲惫地靠在石块儿上休憩的人。
她听见两名小兵起了冲突，她驻足听了一会儿，原来这两名小兵是兄弟，哥哥叫弟弟当逃兵、替他回老家孝敬爹娘，弟弟哽咽道：“哥，早先我便想同你说，我来投军之前，爹娘便被匈奴人杀了！我要杀匈奴人、我要为爹娘报仇！”
那兄长沉默了许久，而后发出一阵压抑的哭音。
萧稚音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到属于自己的那顶小帐篷的。
她走进帐篷前，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了看苍凉的夜色，和尖唳着掠过的秃鹰，心下不知是何种感受。
这同她从前所认知的一切，都不一样。
战场无情、刀剑无眼。
这里不是和平安康的21世纪，不是温馨而偏安一隅的萧家村，更不是高不可攀的云霄宗。
这里只是最普通的、古时候的战场。
不管是那急匆匆给她登记的小吏，还是一路上同她介绍局势的小官员，亦或是面冷心热的杜百户……他们都是这战场上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狼烟烽火四起，战歌与悲歌共鸣。
萧稚音闭了闭眼，大步走进了帐篷。
……
是夜，崔青岁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和神识，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徒步离开了忘忧峰，刚一出忘忧峰，就迫不及待地御剑往萧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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