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吃了吗

清晨。

        天蒙蒙亮。

        十七早早便被灵渊叫醒。

        顶着困意，十七倒也利索的穿好自己的衣物。因为脸上有伤的缘故，他也没法洗漱。

        简单地吃了点东西之后，从屋外回来的灵渊拿着一个小药瓶放在十七的边上嘱咐道。

        “昨晚没睡好吧。喏，你自己拿着这药，涂点在伤口上。”

        得到来自自己爷爷的关心，十七接过药瓶，并未多言。

        说实话。

        十七昨晚的确睡得的确不怎么好、

        不知为何，除了伤口隐隐作痛之外，当晚，十七从自己的脸上感受到一丝丝的灼烧感，就仿佛有成千上万的火虫子在自己的伤口处来回爬动，难耐不止。以至于，睡觉的很长时间里，他都很想去抓，睡眠也很浅。

        到了半夜，十七在昏睡的时候，隐约还觉得有人到过自己身边。

        再后来，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算是真正的睡了过去。

        从里屋拿来棉签，十七将药均匀的包裹在棉签之上。只见他深吸了口气，像是在决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般。良久，这才小心的将药液涂在自己的脸上。

        好在，棉签接触到伤口的时候，并未有十七预料的那般疼痛。相反，十七在自己的脸上感受到的是一丝丝的冰凉，叫人舒适。

        因为看不见自己的脸颊，十七只好将自己的整张脸都均匀的涂上药膏。

        与此同时，脸上的灼烧感也在慢慢的退去。

        还挺好用，十七心中暗暗惊讶。

        低头看了眼瓶身，紧接着他拿起瓶子十分专业的扇了扇瓶口，嗅了嗅瓶中所散发出的气味。

        凭借多年来对药草理解，十七一时竟并未从中分析出草药的成分。

        不过，这也勾起了十七的好奇心。

        看了眼包裹在棉签上的粘稠之物，十七只是短暂地迟疑了一下，紧接着便伸出舌头沾了一点品尝了起来。

        毕竟，能涂在脸上的东西，危险性也不会很大。

        药物入口

        味蕾瞬间做出了反应，还没等十七反应过来，他的身体便早一步本能的做出了反应。

        十七神色一变，嘴唇上下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也就在这时，他的大脑里慢慢浮现出两个字！

        恶心！

        “呕！”

        伴随着胃里一阵翻涌，十七深深感受到自己的喉咙中，仿佛有一股力量猛地退了一下，他张开嘴，下一秒，刚吃下去的早饭连着少许的胃液，便是从口腔中吐了出来。

        可这还没完，胃里没东西了，十七开始干呕。

        说实话，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这玩意儿竟然这么难吃！

        不过，十七通过仔细的品尝，也分析出自己爷爷给他的这小瓶子中的粘液没有一丝一毫的草药成分。

        可能这就叫专业！

        虽然口感和味道一言难尽。

        好不容易等到口腔中的那股味道消退一些。

        十七满脸痛苦的扶着椅背，双眼不禁流下后悔的眼泪。

        早知道这玩意儿这么难吃，他就不试了。现在倒好，试试快要变成逝世了！

        听见屋里的动静，原先在屋外等待的灵渊。着急忙慌的推开房门，冲进了屋内。

        见十七那痛苦的样子，还有一旁的药瓶，灵渊不由得一愣，随即眉头一皱，紧接着又是舒展开来。原本急迫的心情，也是平静了下去。

        害，还以为啥事呢。

        “你小子该不会是尝了我给你的那瓶药了吧。”

        看出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之后的灵渊抱着膀子，一幅看戏的姿态，脸上乐呵道：“你知道那是啥嘛，你就吃！吃屎啦你！”

        “你这臭老头，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听到自己爷爷的声音，十七艰难地抬头看对方，嘴角还挂着一道正在往下坠的口水。

        “屎啊！”

        灵渊没有任何要隐瞒的意思，“黏成体的屎，也就是你涂在脸上的粘稠物。”

        “被元素之火烫伤后，黏成体的排泄物显然是目前为止对于你伤情最好的短期特效药了。”

        “虽然效果也只是短期而已，并不能达到治愈的效果，但短时间的效果还是很明显。想要真正治好被元素之火烫灼的部分，你需要一位能够使用元素之水并且善于医术的灵者进行效果抵消。”

        “我在启明城正好有一位老友，他的元素属性便是水。今天带你去，正好也带你去认识认识。”

        “哦，对了。”

        耳边充斥着十七的呕吐声，灵渊自顾自的说道：“我带你去见得那个人，医术可谓高明的很，如果有兴趣的话，比如你有哪里不懂的地方，或许可以问问他。”

        说完，灵渊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

        同时脸上含笑，不忘回头提醒一句。

        “漱漱口，我们要出发了！”

        去往村口的路上。

        十七忍着呕吐的冲动，掩着嘴跟在灵渊的身后。看着对方宽大的背影，十七心中满是恨意。

        这老头。竟然让自己吃屎！

        看我到时候不以牙还牙，边想着，就在此时，仿佛自己即将要做的亏心事被上天知晓，一股恶心感再次冲击着十七的天灵盖。

        “呕。”

        十七终究是忍不住，在路上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

        这一声，差点没把十七直接送走，就差没把胃给吐出来了。

        擦了擦挂在嘴边的口水，十七双手撑着膝盖缓了又缓。虽然当时立马听从了灵渊的话，进行了漱口清洗。但残留在嘴中的气味，却并没有立马消失。

        想象一会同别人说话，自己嘴里蹦出的怪味。

        十七心中那叫一个崩溃。

        他现在是话都不敢说，而这一切，都怪灵渊没有事先提醒自己。

        来到村口。

        此时早已聚集了不少人。

        其中一人见到灵渊朝这边缓缓走来，连忙大喊道：“快，都让让，灵老来了。”

        “快，让让啊！”

        “让让！”

        听见声响，众人纷纷自觉地散开让出一条道路，同时扭头看向灵渊的方向。

        不同以往，许是十七的到来让他们心生了好奇。今日的众人不约而同的都将目光看向了十七。

        直到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完美的呈现在他们的眼前。

        顿时，好奇变震惊。

        虽然事先大家便已知十七受了伤。

        可真的见到十七脸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时。

        大伙儿终究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哎呦呦。”其中一个老妇看着十七的伤口，连忙掩面不敢继续看下去，可能是因为心疼，她还是时不时的叉开手指，透过指间向外张望着。

        “十七，你这伤是怎么搞的？”

        见到十七走来。

        众人一拥而上，围着十七询问道。原本这个时间，灵渊才是主角，但是也挡不住十七在村子众人心中的关心。

        十七被围在中央，在众人的狂轰乱炸的关心中，一脸的不知所措。

        但，十七却很享受这段过程，这种人关注关心的感觉。

        他并不知道怎么对大家说明自己的伤口。更何况自己还满嘴的臭味，开口那是不行的！

        好在是灵渊知道十七的顾虑，及时出来制止，这才让十七从中脱身了出来。

        面对追问，灵渊身为长辈，自然需要向大伙儿解释缘由。

        经过一番解释。

        得知缘由后，在场众人的脸上却依旧十分难看。

        对于他们来说，十七一直是好孩子。

        看着对方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些大人心中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责。

        在这个村里。

        大部分人都与十七一样，都没有身为灵者的资格。

        只能过着简单地又无味的农耕生活。

        他们不能走出村子半步，永远只能住在高墙之中。

        直到十七的出现，大家都被十七的活泼的性格所感染，因此村子中也增添了不少欢乐。

        来到了队伍的前边。

        在那里，有几人整围着一辆马车站着。

        见到灵渊来。

        这几人纷纷致以敬意，恭敬道，“灵老。”

        灵渊有些看不惯，随意地摆了摆手，说道：“虚礼就免了吧。”

        一旁，十七独自站在，却也认得他们。

        这几人都是村子里的灵者，在村子中地位极高。

        十七除了认识慕璃之外，对村子其他的灵者们，其实并不熟络。或许是对方常年任务在身，十七见到他们的机会也就少之又少了。

        面对眼前众人，十七自当礼貌的与他们保持一段距离。

        在他看来，论年纪，他们都是自己的长辈。论尊卑，对方还都是灵者。

        看到他们正好与灵渊在交谈事情，十七十分自觉地等待在一旁，并未加入其中。

        本以为自己待在一旁就好。

        但对方几人显然很想认识十七，见十七远远的站着。

        几人纷纷笑脸相迎。

        “十七弟弟。”

        “十七，你站这么远干嘛？让大叔我好好看看，这几天瘦了没有。”

        听到在叫自己。

        十七先是一愣。

        旋即就看到一满脸胡渣的中年大叔朝自己走了过来。

        “呦。”

        见到看到十七的伤口，他也并未吃惊，而是一把拽住对方的胳膊，将十七拖入到了队伍当中。

        当着灵渊的面，这中年男子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十七的肩膀，称赞着。

        “嗯，不错。”

        许慧年这个人没什么文化，憋了半天能想到一句赞许的话。

        实说已经不易。

        灵渊看着对方，笑了笑，目光却落在了十七的身上。

        见状，十七连忙朝着在座的各位微微欠身致意。

        模样腼腆的如同跟个小姑娘似的。

        许慧年看出点端倪，不由得凑到灵渊跟前低声道。

        “老灵啊，你这孙子怎么不说话啊。”

        闻言，灵渊又是一笑，反过来凑到对方跟前低语了几句。

        “乖乖！”

        听完灵渊的话，许慧年发出一声惊呼。

        这么多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一件事情给震惊到。

        众人闻见声，也是凑了过来。

        试图听一点八卦。

        看着几人眉来眼去的样子，十七站在一旁，又瞅见他们时不时的看向自己。

        十七嘴角一抽，知道八成是自己爷爷把他吃屎的事情同别人分享了。

        这一刻。

        十七千刀万剐这个老头的心都有了。

        吃瓜吃得心满意足，随后几人看着十七脸上充满了同情。

        更有甚者，还跑到十七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给予十七一点安慰。

        但，人脸上的笑意是藏不住的。

        不论十七怎么看，都觉得人家是来笑话自己的。

        万恶的老头啊!

        败坏我名节啊！

        欲哭无泪，事情已然发生，十七也不想去补正什么。

        明明肚子里藏了一大堆的话，可就是没有办法开口。

        总不能自己真就发动臭气攻击吧。

        这么多人看着呢，不能再自毁形象了！

        正巧，灵渊戏谑的目光转了过来。

        十七恶狠狠地便是瞪了回去。

        即便如此，灵渊脸上的笑容都未曾减少半分。

        臭小子，跟你爷爷我斗。

        再过个几十年吧、

        不再理会十七那要把自己吃了的目光，灵渊看了眼天色。

        对着许慧年道：“蒋落人呢，怎么还没有来？”

        “八成是想踩点再过来吧，毕竟时间还没到。”许慧年说。

        “这小子。难不成大伙儿都等他一个人吗？”

        “算了算了，这也不是他的错嘛。”

        许慧年看了眼昏暗的天，继续说道：“昨晚大家都很累，就让他多休息一会吧。”

        灵渊点了只烟，深吸了一口，良久，道：“时间一到，必须出发。”

        不久。

        蒋落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几人的眼前。

        见众人都在等自己。

        他有些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然而灵渊却并未在意这些，喝声道：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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