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长生石

还能这么劫富济贫？

        林无衣听所未听闻所未闻，震惊之余却是一阵兴奋。两腿不听使唤跟着若梦便走到护城河边，一座高三层八角楼就停在她眼前。

        抬眼横额楷书“江月楼”三个大字，世人谓其颜筋柳骨，是礼部侍郎严参所书。林无衣在京中瞎逛之时，认匾识人，知道几位颇为有名，其中严参的字尤其出名，推崇者颇多。

        江月楼外大街早就人满为患，围观刚刚目堵鉴石人如何满脸写着癫狂过来，又在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发疯出去。

        即便林无衣察觉这不绝会什么正经勾当，在山呼海啸的人群里，在光天化日下，在穿着各种衣服的人簇拥里，茅坑里的石头也闪闪发光的时候，她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我要有这个本事就好了。

        年前再没有下雪，反而有入春的迹象，大年三十出了大太阳，暖烘烘的，林无衣连棉袄都脱了。

        等了一天，天将黑的时候宫里传出话，说皇帝留着皇孙一起守夜过年，甄如一本已是十分不悦，左右一看没有一个开心的，她道：“咱们吃。”将精心准备的一桌子菜挨着夹着东给林无衣碗里送。

        晚上睡在床上背对着李凌云抹眼泪，长吁短叹，李凌云笑她：“怎么？后悔了？”

        甄如一往后瞥了一眼，将李凌云拉被子的手打了一下，恨道：“我现在后悔有什么用？你还笑的出来，我最后悔就是嫁了你！”

        你不让我拉被子，我就只能挤你。李凌云腿伸进被子里，屁股往里一顶，半个身子也算盖着被子里。甄如一生气转身推他，被人捏住手腕，再一挣扎，已经被圈抱在怀里一点不能动。

        她噗呲一声笑出声，想起林无衣又叹了一句：“无衣这丫头，我看以后也是够呛。”

        李凌云将热气腾腾的媳妇抱在怀里，什么都不想想，闭眼道：“这不挺好吗。”

        甄如一抬头白了一眼她男人，可气这人竟一点觉不出异样，怪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无衣对咱儿子好像没有那么非此不可的意思。”

        李凌云一愣，睁眼将怀里老婆的愁眉一看，乐不可吱，道：“不执着，也挺好。”

        “好什么呀？哪里好？”

        李凌云见老婆要发火，忙道：“你不是你说的，无衣跟阿又一样，都是咱的孩子吗？”

        甄如一拿脑袋往李凌云下巴上撞了一下，气道：“说是那么说，可到底不一样，你存心气我是不是？”

        李凌云哈哈一笑，换了个姿势躺平，将甄如一抱到身上来，一手拍着怀里人的背安抚着，一手托到自己脑后，道：“当初还不是你给撺掇的。”

        甄如一抬手在李凌云胸口打了一下，哼了一声：“你这是赖我吗？你看他们两个那腻乎劲，来年阿又就十七了，赶紧给成亲，这不回来我怕无衣心不定，回来吧整天钻一块，不出事才怪。”

        李凌云也不是不担心，想了想劝道：“无衣太小了点，再说，阿又正是读书的时候，我儿子我还是了解的，断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甄如一立刻火就来了，从床上坐起，质问道：“你了解？你了解什么你说说看。”

        李凌云怪道：“你是不是听小有回来说什么了？”

        甄如一“嗯”了一声，李凌云咯咯笑了，将其往怀里一拉再次揽进怀里，埋头再人耳边，声音也小了，道：“毕竟是个大人了，男孩子，也这么大了，没有才不正常。”

        甄如一叹了口气：“我师姐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无衣脾气古怪，若是以后嫁到别人家我更不放心。我当然是希望他们两个情投意合，和和美美，平安顺遂，无病无灾。若他们愿意，早点成亲我也安心些，总算在眼跟前，就是万一有个什么，也有咱俩给孩子兜着。盼着阿又长大，能担当得起，以后无衣当了母亲，有个要依靠她活着的人，自然想蹦跶也蹦跶不起来了。”

        李凌云看着甄如一若有所思，道：“你这是说你自己呢吧。”

        甄如一瞪着他道：“你什么意思？”

        李凌云忙道：“不敢有意思。”

        这就更来气了，甄如一翻身骑在李凌云身上，扯着李凌云的衣领道：“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当初骗着我嫁了你，我一个平民百姓干什么不好，来你们家这趟浑水里搅，一天战战兢兢东躲西藏就算了，如今还要担惊受怕，连我儿子都要给你们算计了去。你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老子让我儿子去读书是存了什么好心吗？你哥哥那是稀罕他侄儿吗？那是盯着我的窝，等着偷我儿子呢！”

        李凌云故作惊讶，两眼瞪圆，也不让她，对着道：“来京城的时候，你没反对吧，当初走也是你要走，如今回来怎么不算是随了你的心意？”

        甄如一听这话几乎要气哭，抬腿便要下床，急的李凌云翻身坐起一把将人拉住，按在怀里不让动。

        “李凌云，你可算把真心话说出来了。后悔了吧，委屈你跟我过了这十几年，老早就想着是我把你的凌云路断送了！”甄如一红着眼睛，又是委屈又是愤怒。

        李凌云哪里敢松手，忙拿被子将人严严实实裹起来，抱进床里侧，见人不理他，坐起又将人松开，语气一变，正色道：“你要说这个，我也有话要问你。”

        甄如一一怔，转过头，奇道：“问什么？”

        “你们若虚宫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你们若虚宫的人总能跟皇家子弟扯上关系？”不等甄如一发火，他又道：“你是我媳妇，我儿子他娘，我跟你是一条绳上蚂蚱，谁也跑不了谁。怀疑你对我也没有好处，我就是跟你就事论事，你不觉得蹊跷吗？”

        甄如一冷道：“哪里蹊跷？”

        李凌云今天格外没眼色，他道：“你说你跟我是缘分，那屠艳艳跟太子算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师父将林飞红抓回去不抓你？无衣就算是他们两个情投意合，你也是因为姐妹之情才想两个孩子在一起，但是，如果无衣没有嫁给咱阿又，阿又没有娶无衣，你能同意吗？”

        怎么就不能同意？甄如一听这话里有话就来气，豁开被子坐起，气鼓鼓盯着李凌云，眼睛都要冒出火星子来。

        李凌云见她立刻就要闹开，忙伸手去抱，被人一把推倒，跌下床去，摔了个屁股墩。他爬起光脚站在地上，也给气到了，开口道：“我是懒得戳穿你。”

        这下甄如一是彻底炸了。她瞪着人半天，想到两人十六年来朝夕相处，再看此时，果然应了那句天下没有好男人，恨得牙痒，冷笑一声，倒悠然起来，道：“吆！南安王想怎么戳穿我？来，今天咱俩索性就把话说开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但我把丑话也说在前头，你那太子哥哥没了后，想霸占我儿子给他铺路，那是做梦！”

        李凌云反问道：“什么叫霸占你儿子？有多少皇孙排队等着，是只有你甄如一生了皇孙吗？再说，我说不回来，是你说他总得长大，总得做点什么事，人活一世，总得有个念想。这会又来怨我，怪我投胎投错了地方！”

        甄如一眼泪先不争气流了出来，一句话说不出，瞬间哭得浑身发抖，泣不成声。

        李凌云一下慌了，抱人去哄，被打，再抱，被咬，咬出血来，忍着，将甄如一的脸贴在他胸口，温声道：“阿如，我是想问你，无衣的名字是谁起的？”

        甄如一本以为翻篇过去，不想还问，愣了愣道：“我师姐起的，怎么？你有意见？”

        李凌云摩挲着甄如一的背，吞了口唾沫，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一听见“同袍”二字甄如一就像被针扎了下，几乎跳开：“是我起的！你现在是准备在家里抓贼吗？”

        李凌云苦笑，伸手又去揽人，这次是死活揽不过来了。他眉心一皱，比甄如一还要委屈，道：“你这是专往我上心口上扎刀子。难道真以为我当初跟你走，是因为淡泊明志，想要逍遥人间？”

        甄如一愣住，这是她从来也没有怀疑的：“不是吗？”

        “我的傻子呀，若不是知道其中干系，担心你成了王妃，那些人更不会放过你，我怎么会让你和孩子这么多年漂泊不定。”李凌云将甄如一的手拉住放在自己胸口：“难道你男人是个不想让老婆孩子过好日子人吗？”

        甄如一心软成一滩水，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哽咽道：“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李凌云顺势将人抱住，轻轻拍着背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的夫人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你和你师姐是真的傻一堆了，什么人会如此工于心计，满天下做局，他能得到什么？你们就从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吗？”

        甄如一也傻眼了，半天道：“我师父是永怀太子的人，难道不是吗？”

        李凌云叹了口气：“永怀太子都死了多少年了，你们同袍消停过吗？”

        “那你说我师父到底是什么人？”

        “皇上也想知道。”

        甄如一猛然想起什么，坐起道：“等一下。你知道我的身份，还是跟我走了。该不会这么些年是想从我这里调查我师父吧？”

        李凌云看着她老婆突然机灵起来的脑袋瓜子直想笑，不等甄如一发作，在其脑门上亲了一下，拉手要睡，道：“你也就是遇到我了，要不给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甄如一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跟着躺下，只是怎么想都不对，李凌云知其还在胡思乱想，抬手一挥，灭了蜡烛，贴抱着，将甄如一揽紧。

        “你是骗我的吧。”

        李凌云听声笑意更深，道：“什么骗不骗的，人都是你的了。”

        甄如一将其胸口一推，声音却是软绵无力，没有半分怨怼：“起开，谁稀罕。”蹭着人转身又不搭理了。

        李凌云哪里还能忍得了，朝甄如一一顶，轻声道：“真不稀罕？”

        “不稀”甄如一的嘴被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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