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99章暗遭偷袭

被迎面投射而来的疑惑目光客气地盯着，司马龙且双目忽然怔了怔，在眼底的怅然之色渐渐浮现之时旋即背转过身，失落的表情在这一瞬间终于无可遮掩地挂满了脸上。

“龙且！”略显低沉却有力的声音，在司马后脚踏出门外的同时倏然响起。

有赖于大脑当中特殊的记忆，他的名字田心已然在初见之时便猜到了，只是他的这个回答究竟算什么呢？认识，还是不认识？

“应该……不认识吧？”轻声嘀咕道，田心愣愣地盯着空寂的门口，然而双眸之中的疑惑却还在闪烁着。

“哎，难道失忆的人特别容易多疑吗？”喃喃自语道，田心忽然对“失忆”这两个字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对于并非没有记忆的她来说，眼前的状况总会让她觉得自己的灵魂是寄居在了别人的躯壳里面，而巧合的是，这具躯壳与她记忆中的自身却又一模一样……

“大小姐！”

门外突然传来青山的声音，田心忙甩了甩头，将心中的疑问和感慨暂时压下，右手轻掩住衣服的残破处，道：“进来吧。”

“大小姐，你的行李。”恭声说道，青山将手中的包袱轻放在旁边的桌上，目光在田心身上的那片血迹停留了数秒，目睹之前那一幕时的惊愕表情，旋又在脸上闪掠而过。

瞧着面露疑惑，欲言又止的青山，田心一边信手解开着包袱，一边淡淡地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着田心的问话，青山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眉头轻皱着说道：“属下明白，大小姐是为了尽快入城才这么做的，只是……”

“只是，你认为我不该对司马隐瞒实情，就此放过那个人是吗？”指尖在包袱上稍停了停，田心眼皮轻抬了一下，声音低柔而清晰地反问道。

“属下不敢。”闻言，青山急忙垂首躬身，有些惯性使然地道，脸庞上的疑惑也是在瞬间收敛了起来，“大小姐行事必有原因，属下不该妄言。”

“哦？”有些惊诧于他的情绪转换之快，田心随又打量了一番眼前眉目清秀的青年，在察觉不到任何异色后，方才说道：“你先出去吧，我要换件衣服。”

“是！”拱了拱手，青山慢退了两步，正欲转身时眼瞳却忽然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继而神情恭谨地再次将目光投注到田心身上，迟疑着问道：“大小姐，是要去求见武信君吗？”

面色忽然一怔，对于他不知出于何种目的的发问，略沉吟了片刻，田心眉尖不着痕迹地轻皱了皱，微垂的睫毛很好地遮盖了眼底的那一丝疑问，淡然道：“是。”

“还有什么事吗？”察觉到青山神色之中的一抹异样，田心双眸故作疲乏地眨了眨，语气淡定无波地问道。

心下斟酌揣度了一番，青山面色忽然有些郑重地恭禀道：“天色渐晚，属下认为大小姐应该明日再去……较为妥当。”

“哦？何以见得？”此时，田心正为天色渐晚而焦虑，迫切想要说服楚军尽快出兵，而身为齐军一卒的青山却认为此举不妥，不禁让她更为疑惑起来。

“齐魏正与秦军交战，大小姐此时以齐国使者的身份前来求见武信君，想必楚军一定知晓了大小姐的来意，所以军中将领势必已经在商讨是否出兵一事了。”

神色谨慎地注视着田心，青山一面细察着她的表情，一面冷静地分析道：“正如大小姐所说，应该先知己知彼，待明确了对方的态度之后，方能有的放矢。”

虽然尚不能明确他此番的用意究竟为何，不过田心却还是不由得暗自佩服他的应变之快，以及他在分析时的沉着冷静和条理分明。

明确对方的态度是必须的，但却不能等到对方的态度明确了才下手，否则还要使者做什么。“你先出去吧，我再考虑一下。”静默了片刻，田心故作踌躇地道。

望着田心凝神思考的表情，青山眉头轻皱了皱，眼神中似乎还有着一丝怀疑，驻足了一秒之后方才退了出去……

“小姐！”

刚刚换好了衣服，静坐在桌前的田心，忽又听得门外恭敬的叫喊声，柳眉轻蹙了蹙，不由得低呐道：“怎么还没走？”

“小姐！”

正在田心暗讷之时，门外的声音再次传来，细听之下，察觉似乎不是青山的声音，方才开口问道：“什么人？”

“奉司马之命，前来为小姐送衣服。”

双眸微怔，田心忽然想起司马龙且为她包扎完伤口时说的话，不禁为他的细心有着一丝惊诧和感激，垂眼看了看自己已然换好的衣服，只好婉言谢说道：“谢司马好意，不过，还是烦请代为退还回去吧。”

“这……，属下奉命行事，还请小姐收下。”闻言，士卒面露一丝难色，却也不敢妄自违逆司马的使命，只得再次恭身将衣服递至田心身前。

想来如果是不收下，恐怕这位执着的士卒会驻足不走了，眼眸微弯，田心只好干笑着从士卒手中接过那一叠衣服。

“这位司马出手还真够大方，置办嫁妆恐怕也不需要这么多吧？”望着手中厚厚的那一叠衣服，田心摇了摇头，低声苦笑道。

不过无端接受一位陌生人的如此馈赠，倒也着实让她犯难，暗自踌躇了片刻只得丝毫未动地将其暂放在床上，随后便悄然离开了房间。

抬头看了看黯沉的天空，田心不禁皱了皱眉，想到秦军的夜间偷袭，顿时让她觉得脊背寒凉，心底的焦急让她顾不得等待所谓的妥当时机，正欲去求见项梁，却突然察觉到对面的两道目光正直直地盯着自己——

被对面有些揣摩不透的目光盯得愣了愣，片刻后田心方才平定了心底莫名的疑惑，径自走上前去，身子略微欠了欠，恭声道：“司马。”

“小姐无需多礼，叫我……龙且，便是。”望着面前谦恭有礼甚是陌生的田心，龙且脸色暗沉了沉，言语似乎有些不受控制地脱口而道。

啊？

内心暗自讶异了一下，田心嘴角微扬，客气地笑了笑，想到那叠颇有些奢华的衣服，旋又有些尴尬地婉谢道：“有劳司马费心，只是如此馈赠，田心实不敢受，还请司马收回。”

见面至此，几番被拒，龙且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苦笑道：“只是几件衣服而已，小姐无需多心，龙某一介武夫，随身携带女装，未免遭人取笑。”

见他态度坚决，田心也只好作罢，毕竟现在也不是纠结于这种小事的时候，只是脑中却莫名地闪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虽然手脚放肆了些，嘴上戏谑了些，但却可以让她不必拘谨与客气，不似现在这般处处皆需谨言慎行。

“小姐可是要去求见武信君？”见到田心凝神静思的模样，龙且沉声低问道。

被他一眼看穿心事，田心忽然有些激动地睁大了眼睛，迫不及待地请求道：“正是，可否烦请司马带我前去拜见大人？”

能够让曾经淡定柔和的小医女，显露出如此激动焦急的神情，可以想象，其肩负的使命之重，略微沉吟，龙且低声道：“跟我来吧。”

疾行片刻之后，来到一间有着士卒把守的房前，龙且兀自上前一步，命道：“齐国使者求见，速去通报武信君。”

“回司马，大人有事外出，未在营中。”守卫看了看龙且身后的女子，旋即对着司马龙且恭声回禀道。

听到守卫的回答，田心身体顿时一僵，目光下意识地从守卫脸上轻扫过，心底不觉有些疑惑起来。

“小姐暂回房中休息片刻，待武信君回营之后，我会命人去通传小姐的。”静默了数秒之后，龙且忽然转身说道，眼神当中亦是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这样的结果显然让田心难以接受，只是身处别人的地盘，对于她这位尚未完全融入此世的‘后人’来说，却也别无他法，只能按捺着心底的焦灼，漠然应道：“既如此，有劳司马了。”

贝齿紧咬着下唇，田心双手用力一握，带动着伤口撕裂般地疼痛，几经波折，她终于到了项梁的营中，眼看马上就可以扭转局势，让历史的车轮在此处暂偏一寸，可是……

她不甘心，不想就此轻易放弃，一想到齐王命悬一线的境况，以及齐军数以万计的将士性命，田心不禁眉头一皱，秋水眸中迸闪出坚定的锐光。

“啊……”脚步稍顿，田心正欲转身回走，后颈却猛然遭到一记重击，惊呼声刚刚轻吐出口，大脑便瞬时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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