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113章各存心机

在一片懵怔的状态下，田心被押解进了阴暗的天牢内，充满错愕与震惊的双眸，近乎一眨不眨地望着眼前森寒的铁柱，半晌之后，一股临近死亡的阴冷感觉，迫使她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这荒诞的欲加之罪。

从她手拿令牌出现在田荣面前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在心底做好了应对各种报复的准备，在入宫的路程中，尽管她设想了各种可能会发生的状况，然而当新王田市在突然宣判出这一莫须有的罪名之时，却着实让她感到始料未及。

齐王的令牌，一道最强有力的护身符，骤然间却被颠覆为解释不清的罪证，遭遇如此奇冤，恐怕连窦娥都要忍不住地为她慨叹两句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想不到新王登基之后的这第一把火，却是看上去有些迫不及待地点在了她的身上，什么叫作狗咬吕洞宾，此刻，恐怕没有人会比她的感受更加深刻的了。

就在田心渐渐认定，自己的冒险不过只是换来了一位傀儡君主的登基时，脑中却突然闪过一个人错愕的表情——

“是…田荣？！”心中近乎挣扎般地暗呐出这个名字，田心仔细回想着先前在殿中时那短暂却震撼的一幕，当她惊怔地望着一脸肃穆的田市时，目光中却也同时定格下了田荣的错愕……

静寂的大殿中，气氛诡异而沉闷。

微眯的双眼，目光幽幽地盯着殿外，直至那抹素白的身影消失良久之后，田荣方才收回视线，转而将目光投注在端坐殿前的田市身上，脸色阴沉地道：“大王，是不是判错了？”

似是没有察觉到田荣阴沉的表情，田市微微笑了笑，声音颇为恭敬地道：“孤王这么做，也是出于对相国的考虑。”

对于这位早已在他的心底暗定为傀儡的君主，田荣甚至连表面的姿态都懒得做，漠然地冷哼了一声，道：“对微臣的…考虑？不知大王言下之意……”

眉尖不着痕迹地轻挑了挑，田市依旧保持着脸上淡淡的笑容，略微沉吟后，方才缓缓地道：“相国位列群臣之首，是朝中的脊梁，为众臣所拥戴，百姓所敬重。但是，倘若相府之中出了图谋造反之人，尽管相国大义灭亲，可是群臣会如何议论？百姓又会怎样想象？在各种舆论重压之下，相国又该以何姿态去面对群臣和百姓？”

听着田市不急不慢的解释和分析，田荣心中渐渐荡出一丝不祥和失策的感觉，寂然半晌之后，嘴角隐隐抽搐了几下，垂首道：“微臣告退。”

微微点了点头，田市目光含笑地注视着田荣缓缓退出大殿，片刻之后，嘴角微笑的弧度，瞬间抿成了一抹奸邪的冷冽，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前方，忽然沉声道：“范伯…难道没有什么想要问孤王的吗？”

闻言，一直默然垂首的那位“公公”，眉头微皱了皱，继而表情很是淡定地对着田市深深地躬了躬身，道：“大王折煞老奴了。”

瞟了瞟形神恭谨地“公公”，田市颇为年轻俊朗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浅笑，只不过那双眼瞳中隐约浮闪的一丝黠光，却让那抹笑容顿时变得诡异莫名。

“范伯跟随父王多年，名为主仆，实则更似兄弟，市儿自幼受范伯的照顾，一直视范伯为亲人，所以孤王希望，范伯也能视孤王为自己的亲人，能够在孤王困惑的时候，给予孤王一些意见和忠告。”静默了数秒，田市忽然语调谦和恭敬地道。

堂堂一国之君，可以如此这般放低姿态地对一位老奴说话，恐怕任谁都会感到万分地受宠若惊，苍目有些震惊地圆睁了睁，被称为范伯的“公公”，对田市深鞠了一躬，承诺般庄重地道：“承蒙大王不弃，老奴必尽余生之全力，誓死保驾陛下左右。”

“范伯言重了。”淡淡地笑道，田市脸庞上浮现出一抹隐晦的狡黠，略微沉吟后，旋又轻声问道：“方才的事情，孤王想知道你内心的想法…是什么？”

闻言，范伯表情略怔了怔，心底暗自思忖了一番后方才恭声回道：“恕老奴直言，方才大小姐所交付的令牌，与先王的令牌无丝毫的差异之处，不似有伪造之嫌。”

“哈哈哈……”静寂的大殿中，忽然传出一阵突兀的大笑，田市若有所指地道：“孤王终于明白，何以父王会如此信任范伯了。”

“孤王自然知道她手中的令牌并非伪造，她的使者身份也并非冒充，不仅如此，孤王还可以肯定的是：田荣的密谋未能顺利实施，孤王得以顺利登基，也都要归功于她。”眼角忍不住地抽了抽，田市心头冒起丝丝火气，低沉的声音坚定而冷冽地道。

被田市的这番话震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范伯惊怔着抬眼望向此时端坐于殿上的这位新任齐王，半晌后方才呐呐低问道：“大王既然知道这一切，为何却…还要以如此严重的罪名，判处大小姐死刑？”

“遭受到如此的挫败，难道范伯认为田荣能咽得下这口恶气？”冷哼了一声，田市缓缓地吐了一口气，瞟了一眼表情有些疑惑和愕然的范伯，冷声道：“我想，田荣的为人和手段，范伯应该比孤王更了解吧。”

“大王这么做的用意，其实…是在保护大小姐的安全？”苍目微转了转，范伯若有所悟地低声试问道。

“孤王相信，如果父王在天有灵的话，最不想看到的，或许就是堂姑身陷危患。”眼眸略显颤痛地微眯了眯，田市声音有些低沉而伤感地道，然而他的双手，却在说着这番话的同时，用力地紧紧攥起！

似是有感于这句颇为煽情的话语，范伯暗暗低叹了口气，也随之附和道：“大王有心，先王对大小姐的疼惜和关爱，只怕就连大小姐的亲生父亲，都难以做到这般。”

咬了咬牙，田市依旧保持着声音的平静，故作疑惑地问道：“只是，父王何以会如此偏爱自己的这位堂妹？其中的原因是什么，范伯可知道？”

“这个……”眉头微皱，范伯的心头，不知为何，却是隐隐地腾起了一抹不安，有些惶恐地咽了一口唾沫，踌躇道：“或许，是因为大小姐才智过人吧。”

“哦？”眉尖轻挑，田市嘴角噙着一抹隐晦的冷笑，试探着问道：“那么，依范伯所看，孤王与堂姑，谁的才智略胜一些呢？”

身体不由得一颤，范伯慌忙垂首道：“大王说笑了，大小姐纵然再怎么聪明机智，也不过只是一介女子，如何能够与大王相提并论？”

闻言，田市嘴角挑起一抹得意与阴邪，犀利的目光冷冷地盯着前方，心中森然道：“是不是真的才智过人，很快就能一见分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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