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255章异类相思子

“你的行事风格，还真是处处跟人另类。”瞧着将那母子先行带入后院的无良老板，刑三颇为不愤地收回目光，转向田心道：“你分明已经替他付了药钱，为什么还要让他留下来被剥削？”

“不劳而获的好事，只会让人太过寄望于老天的垂青。”秋眸中闪烁着一丝犀利，田心语气冷漠道：“强者和弱者，不是一出生就注定好了的，奴隶之所以会沦为奴隶，是因为他们只懂得埋头出力，而丧失了动脑的能力，就算哪天有幸被人解救出来，骨子里早已根深蒂固的奴性，也势必会促使他继续寻找下一个主人。”

“聪明人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学习的机会，到底是被老板剥削，还是偷师学艺，只在他一念之间。”目光淡淡地瞥了刑三一眼，田心平静道。

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这话听起来着实让人心生颤栗，一个貌似应该过着衣食无忧，甚至更有可能是锦衣玉食生活的女子，究竟是历经了何种的磨难，才使得她生发出这般感慨，让人忍不住地联想，曾经的她，是否在深林中与狼争食？

“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须臾后，快步出来的老板，对着田心微微点了点头，言语不无感触的道：“小姐真是用心良苦，老朽佩服，若那小童是个眼勤手快的孩子，老朽愿意收他做学徒。”

闻言，田心唇角微弯，报以浅浅的一笑，然后随手取过柜台上的毛笔，在一片巴掌大小的叶子上写了几行字，递给老板，道：“有劳老板按这个方子，给我开五副药。”

接过叶片仔细快速地看了一番，店老板眉头忽然微皱，目光有些错愕地望着田心，迟疑道：“小姐这药方…”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瞧着老板怪异的目光，刑三旋即伸手拿过那片叶子，打眼看了一遍，虽然并不太懂，可是当目光猛地定格在最后那两个，颇为骇人的字眼时，眼瞳却是骤然一缩。

“你是不是应该先解释一下，这个，打算要用来做什么？”充满疑惑和诧异的目光，紧盯着田心，刑三沉声喝问道。

“既然列入药方，自然就是用来入药的，有什么可解释的。”面色平静地望着刑三，田心淡淡道：“我的解释对你而言，反正也只是不能尽信的虚词，所以，有什么怀疑和不明白的地方，就请直接问大夫好了。”

“这位壮士莫急，老朽刚才的话还没说完。”瞧着一脸怀疑的刑三，老板缓缓解释道：“这砒霜虽然素来被视作剧毒，但同时也是一味良药，只是，如果内服入药的话，需得万分小心才可，稍有不慎即会有致命的危险，不过，若是仅作外敷之用的话，便有祛腐生新，蚀疮排毒之功效。”

“从小姐所开药方来看，应该只是拿来作外敷之用，所以壮士大可不必有太多顾虑。”目光擦过田心那张淡然的脸颊，老板和声道。

听着药店老板的解释，加之先前在铁老大后背上所惊瞥到的几处疮疤，刑三眼底的疑色，方才慢慢褪去了几分。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现在感觉很累，能不能恳请你快点抓了药，好让我早点回去休息。”秋眸有些困乏地眨了眨，田心声音略显无力地请示道。

闻言，刑三依稀还透着些许犹疑的脸庞上，骤然掠过一抹尴尬和歉色，忙对着等待指示的店老板，点了点头，然后目光闪烁地望着田心，低声踌躇道：“那个…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唉，不必，你应该怀疑我。”漠然回绝着他的致歉，田心清冷的眸子，自顾在四周随意地扫视着。

“真看不出，小姐年纪轻轻，医术竟如此了得，只一眼便是完全洞悉了那位妇人的病情，老朽行医几十年，到现在也未曾到达过这般境界，真是让人汗颜啊。”回想着田心那几句颇为平静，却令人瞠目结舌的话语，老板双目中不禁泛起一丝骇然，语气不无自惭的道。

“医术…了得？”被这番让她倍觉意外和陌生的赞叹，骤然大惊了一下，田心秋眸讷讷地眨了眨，淡淡道：“老板说笑了，我哪里懂得什么医术，刚才不过是凑巧罢了。”

“哦？那么，这个药方，难道不是出自小姐本人吗？”听着田心那不知是谦辞还是如实的回答，老板表情忽然一怔，不明所以道。

“呃，那个嘛…也是他人所授，我只是代行其事而已。”黛眉微蹙，田心随意地搪塞道，大夫这种大名，她可不想那么儿戏地顶在自己脑袋上，毕竟她脑子里的那些知识，是否切实，还有待考证。

“哦，原来如此，不过，看小姐也是个聪慧之人，如果学医识药的话，肯定能成为一个医术不俗的女大夫。”听到田心否认，老板眼中的那抹自惭之色，瞬间便是消散而去，只是顾及表面的客气，嘴上才继续谨慎着说辞。

未有接茬这已然冷掉的话题，田心只是客气的一笑，然后随手拿起旁边一颗光泽圆润的红豆，不经意地把玩了一番后，忽然好奇地问道：“这种红豆，好像只有南方才有吧，而且多做首饰装扮之用，不知老板是拿来做什么用的？”

“呵呵，小姐真是一个见识广博之人，没错，那种红豆的确是产自南方，是老朽一个朋友随手放在这里的。”瞥了瞥田心手中的那枚红豆，老板提醒道：“不过，小姐所说的，大概是那种男女定情所用的相思子，应该是通体晶莹鲜红的，但是这几粒红豆，底端却是带着一块黑斑，老朽还是第一次见。”

闻言，田心指尖忽然一颤，警觉的目光，再次仔细审视了一番那粒红豆，秋眸中霎时浮闪一抹畏色。

“你没事吧？一粒豆子而已，怎么跟见了鬼似的？”察觉到田心表情的一丝异样，静默一旁的刑三，眉头不由得微皱，呐呐不解道。

“一粒豆子而已？你要是敢吃下去，就真的能见鬼了。”目光惊怔着瞥了一眼不以为然的刑三，田心秋眸紧盯着正在抓药的老板，急声问道：“老板，这豆子，你没给过别人吧？”

“老朽家中没有女儿，自然无人喜好这种东西，也不曾给过什么人，小姐何故如此紧张？”瞧着田心秀脸上忽然流露的急色，店老板疑惑道：“莫非小姐认识这种红豆？”

“嗯，偶然听人提到过，这类红豆也被当做是相思子的一种，不过，却是很危险的剧毒种子，叫做鸡母珠，只有南方少数不多的地方可见，所以北方人大都不认识。”凝视着手中那枚颇为艳丽妖娆的红豆，田心缓缓道。

“说得这么瘆人，到底真的假的？”半信半疑地从桌上捡起一枚同样的红豆，刑三皱眉道：“这么一粒小小的玩意，能有多毒？”

“不怕死你可以试试，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信，不过，事先声明啊，如果真的中毒了，我可救不了你。”秋眸冷冷地瞥了一眼惯性怀疑的刑三，田心目含微笑地望向店老板，轻声问道：“这些红豆，老板若是不作他用的话，可以送我几粒吗？”

“呃…小姐既然知道此物有毒，不知要拿它来做什么？”被田心这突然产生的兴趣，心底略微疑惑了一下，老板不无好奇地问道。

当然，作为一个商人，他的思维，自会本能地围绕在其不明的价值上，若是先前那番宣称有毒的说辞，只是一个故意设下的幌子，那么，她岂不就变成了空手套白狼的…高明骗子。

“吃下去才会有毒，如果只做首饰佩带，也跟那种通体全红的相思子无异，女人看到这种晶莹剔透的东西，总是会爱不释手，恕我失礼了，刚才的任性之言，还请老板当我没说过。”察觉到老板眼中那抹明显的商人之色，田心故作歉意的一笑，语气平静道：“至于是不是真的有毒，老板大可做一做小白鼠试验，答案自会一清二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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