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258章通灵

气氛犹如被冰冻的韩府深宅之中，一道幽绿的碧光骤然自房间迸射而出，不过，眨眼之间却如昙花一现般，未待被人发觉便又霎时消散无踪，只听得一声利器落地的脆响，倏然打破了院中的死寂。

“什么人？”

被房间内忽然传出的异响，惊地神经一颤，恰经此处的柳吉，当下双目猛睁，迅速扫视了一下周围，然后便是急忙喝问着推门而入。

锐利警觉的目光，在房间内寸寸细察着，片刻后，柳吉视线骤然定格在壁柜前的地面上，而那里，此时正遗落了一把通体银白的修长宝剑。

陈设简单的房内并无任何藏身之处，一眼望去便可尽察，待确定无可疑身影后，柳吉方才上前几步，俯首将那把剑捡起，仔细审视了一番，不觉暗呐道：“这剑好像不是公子的，不过，看着倒也有些眼熟，在什么地方见过的？”

就在柳吉疑惑着，正欲拔剑出鞘时，门外却是骤然响起一道急匆匆的厉喝声：“住手，找死是不是，谁让你碰那把剑的？”

闻言，柳吉先是一怔，旋即转头望着急赤白脸走过来的陈虎，回斥道：“臭小子冲谁吼呢，这剑是你的吗，凭什么我不能碰？”

“莽夫，拿来！”一把夺过柳吉手中的宝剑，陈虎极其慎重的目光反复检查了一番，继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怒瞪着他警告道：“还不出去，以后不准再靠近这个房间半步，否则让公子知道了，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

“呵，这老虎一天不在，你这只毛猴子就开始出来瞎蹿腾了，今儿我还就偏不出去了，有能耐你就去找到公子告诉他。”冷瞥着一脸老气横秋的陈虎，柳吉挑了挑嘴角，兀自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呃？小弟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这憨子居然也有耍滑的时候，新鲜。”目光中噙着些许戏谑，陈虎微微一愣，旋即笑着摇了摇头，也随之一屁股坐了下来。

瞧着陈虎那目不斜视紧盯着宝剑的模样，柳吉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将方才心头的不快暂时平复了一下，颇有些好奇地问道：“这把剑好像不是公子的吧，哪来的？”

“哪来的？我说哥哥你这俩眼珠子，长着当摆设的是不是？”视线缓缓从宝剑上抽离开来，陈虎面泛无语地盯着柳吉，片刻后，示意的目光瞟了瞟院中竹林的方向，懒懒道：“前天公子在那挥剑斩竹的时候，手上用的是什么？”

“啊？啊…”双目微微一怔，脑中快速回想一番后，柳吉方才恍然醒悟地点了点头，须臾眉头旋又一皱，继续道：“嘁，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这把剑，公子是从哪里得到的？为什么以前从来没见公子用过？好像，之前是…”

“田…大小姐！”被柳吉这么有意无意地一提醒，陈虎漆黑的眼瞳霎时一亮，惊觉道：“是，没错，从齐国来宜阳的路上，田大小姐一直随身佩带的，就是这把剑。”

“笨蛋，我怎么这会儿才想到，真是跟蠢驴混久了，连小爷我都混出迟钝症来了。”讥瞥了柳吉一眼，陈虎嘟囔道。

“这么说，那位小姐真的会武功。”对陈虎那明显含沙射影的埋怨声，仿佛置若罔闻般，柳吉凝视的目光中，隐隐多了一抹震撼，同时也夹带了几分焦虑，“可是，她为什么要把剑留给公子呢？没有武器防身，她一个人在外面遇到危险怎么办？”

“说你是蠢驴，你他妈还真就成蠢驴了。”一巴掌拍在柳吉的脑瓜上，陈虎嬉笑道：“笨蛋，这叫做交换信物，懂不懂？她把自己的剑留给公子，难道公子就不会也把自己的剑交给她吗？”

“你小子没大没小的，再敢拍大爷我脑袋一下试试。”揉了揉生生作疼的脑袋，柳吉厉目愤瞪着陈虎，喝斥道。

“不过，这把剑未免也太秀气了点，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用的，难怪公子不会随身佩带出门。”望着那把纤长隽秀的宝剑，柳吉不禁努了努嘴，低声呐呐道。

“像你这样的粗人懂个屁，说了是信物，当然应该小心保管，难不成还拿出去杀人用？”视若珍宝般将剑小心翼翼地暂放在桌上，陈虎略微沉吟了片刻，忽然面色凝重地盯着柳吉，质问道：“不过，公子到底去哪了，一天一夜都没回来，你究竟是怎么跟的？”

“你少在这跟我兴师问罪，公子是什么人，你小子不清楚吗？有种你去跟一回试试。”面露一丝胆颤的表情，柳吉回问道：“我倒还想问问你呢，怎么那么快就被人给赶回来了，你究竟是怎么跟的？”

“什…什么赶回来？我可是自动回来的。”被柳吉冷不丁地反咬一口，陈虎脑袋不禁略微耷拉了一下，却还是不忘自我申辩道：“既然公子清楚那位大小姐要去哪里，我还多余跟踪她干什么，反正…她早晚是会回来的。”

“哼，照你这么说，公子难道就不会自己回来吗？那我岂不是更跟得多余了。”愤瞥着分明是在诡辩的陈虎，柳吉冷哼道。

“你，你这说的他妈什么屁话，这能一样吗？公子现在是什么情绪，你让他一个人在外面，出了意外谁负责？”眼瞳中充斥着焦急的怒色，陈虎低喝道。

闻言，柳吉心底也是顿时咯噔一下，诚然方才他所说的，也不过只是气话而已，对于视主如天的这二人来说，倘若韩信*出了一丝一毫的危险，那无疑是比直接要了他们的性命，更加痛苦。

“你小子少在这里大惊小怪的，公子几时也变得这么儿女情长起来了，再说，公子既然肯放手让那位小姐离开，一定是因为自己心里已经先放下了，否则以公子的个性，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妥协。”紧绷的脸皮微微扯出一丝僵笑，柳吉摆手道：“而且，以公子的身手，谁能靠近他半步，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哼，你倒是挺会为自己开脱，别忘了，当初韩锋那孙子是怎么把公子抓到手的。”脑中倏然闪过韩锋那张可憎的面孔，陈虎紧攥的拳头上，瞬间蹦出条条青筋，一对虎牙也是余恨未消地狠狠一咬。

被陈虎的担忧激起一层冷汗，柳吉讷讷地挠了挠头，干笑着宽慰道：“韩锋那只断了爪的王八蛋，现在见了公子，不绕道走就算他有胆了，还能耍狠不成？除非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不管明的暗的，那混蛋早就不足为惧了，不过，公子这些年所得罪过的人，可远远不止一个韩锋而已，要是再遇上什么仇家，万一出了危险，到时候难道靠你这没脑的莽夫去救？”毫不客气地怨毒目光冷剐着柳吉，陈虎咬牙斥道。

“呸，我说你小子盼点好行吗，能不能别他妈的总是张口一个危险，闭口一个危险，公子这种在刀光剑影中行走的日子，又不是才开始了一两天，难道因为那位大小姐的出现，就变成任凭什么人都能随意捏的软柿子了？”瞧着陈虎那两道几乎拧成疙瘩的浓眉，柳吉忿忿道：“我看你小子倒是变得越来越像个娘们了。”

听着柳吉这番劈头盖脸的啐斥，陈虎虽然面露一丝阴沉，不过心底的担忧却是暂缓了几分，静默片刻后，方又猜错道：“你说，公子会不会是后悔了，所以又一路追过去了？”

“嘁，出尔反尔还算个大丈夫吗？你当公子是什么人了？亏你小子还自称是最了解公子的人，屁！”陈虎话一出口，柳吉便是没有半点犹疑的直接否斥道。

“嘿，就你这榆木脑袋，也敢教训起我来了。”被这眼看有些颠倒的态势，略怔了一下，陈虎撇了瞥嘴，不屑道，但是心底却也不置可否地持了几分赞同。

“小屁孩，爷们的心事，你懂个鸟，等你自个先长成真正的老爷们时，再来跟哥哥我叫板吧。”轻瞥了一眼模样还带着几分稚嫩的陈虎，柳吉面色忽然一正，颇为深沉的道：“依我看，公子应该返回去找…张良了。”

“开…开什么玩笑，刚刚拒绝了没两天就倒回去，你还真当公子是没脸没皮的人了，况且让公子在韩成手底下，听他的指挥，我可不认为这是有多大可能的事情。”望着柳吉这副认真的表情，陈虎嘴巴不由得微张了张，呐呐否说道。

尽管在之前跟田心的几番交谈中，不难看出她对此事的深信不疑，但是，对于跟随在韩信*身边多年的陈虎来说，心底却着实有种难言的苦楚和折磨。

“这不叫没脸没皮，而是…能屈能伸，大丈夫定当如此，公子要真想建功立业，现在只能走这一步。”双手紧紧地握拢起来，柳吉正声道，而在说出这番话的同时，其内心同样也是为韩信*狠狠地揪了一把。

“哈…哈哈，算你这憨子也有明白的时候，总有一天，公子一定能够成就霸业的，所以，这点隐忍对公子来说，不过是功成之前一点小小的历练罢了，算不得什么。”朗笑着拍了拍柳吉的肩膀，陈虎语气坚定道，炯炯的目光中，更是透射出无比的信心。

瞧着陈虎那张放光的小脸，柳吉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附和什么，只是转念一想，旋又有些不甚理解地呐呐自语道：“可是，公子为什么要一个人去呢？”

“刚说你明白，你这会儿就开始犯糊涂了，都去投军了，府里谁来照管？”趁其嘀咕不备之时，陈虎一张颇有力道的巴掌，再次狠狠甩在了他的脑瓜上，旋即小脸一沉，一板一眼地教训道：“公子刚刚离开一天，你就开始翻箱倒柜地不安分，若不是有小爷我看着，你还不连房顶都拆了。”

“你小子少他妈胡说八道，谁翻箱倒柜，谁不安分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赫然圆睁的双目怒视着陈虎，柳吉不忿道。

“咋的，我还冤枉你了？”瞧着柳吉一副貌似无辜的模样，陈虎一把抓起桌上的剑，质问道：“这把剑明明放在壁橱里面的，要不是你翻箱倒柜，难不成还是鬼把它拿出来的？”

“我…”

“我什么我，做了就是做了，还想抵赖？亏你还好意思自称是大丈夫，我呸！”不待柳吉辩驳，陈虎便是一边喝斥着，一边强行将他推出门外，警告道：“别怪我没事先提醒过你，再敢擅自动一下这把剑，当心你的人头！”

“妈的，真是活见鬼了，别让老子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否则非他妈撕了这混蛋不可。”不明所以的柳吉，愤懑的目光旋又四处扫视了一番，不禁啐喝道。

“看来，有必要加把锁才行，不然若是出了什么差池，等公子回来后，我陈虎的小命就得交代出去了。”将剑重新放回壁橱后，陈虎眼珠微转了转，口中喃喃道。

而就在他刚刚转身走出房间的一霎，壁橱中一道隐隐的碧光，旋又悄然泛起，那把被异光环绕的宝剑，也是再次颤动着，恍如要破空而出一般，甚是鬼魅灵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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