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260章凌空一脚功败垂成

大街上，一道道惊讶错愕的目光，望着那突然出现在人群中间的白衣女子，一时间，所有的窃窃私语声竟瞬息停滞了下来，与前一刻那则蒙军都尉的惊爆消息相比，此时走出的这位步履从容，面色平静的神秘女子，似乎更加地夺人眼球、引发好奇，面面相觑间，众人也皆是在心底对其纷纷猜测了起来。

饶是已经看出了此女与刑三的关系并不简单，但心头那股隐隐蹿腾的热火，却还是让得卫仲脸皮不禁抽搐了几下，而那双色迷迷的细小鼠眼，更是难以控制地在田心清雅的秀颜和纤长的身姿上，不停地转动着。

在各色目光的睽睽之下，田心终于缓缓顿下脚步，清冷的眸子凝视着对面那张已然近在咫尺的面庞，片刻后，方才克制着那股想要直接将他掏心挖肺的冲动，忽然冷魅一笑，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军爷该怎么称呼？”

被眼前那摄魄的一笑，搅得心肝顿时一阵剧颤，此时全然被迷住心智的卫仲，竟是丝毫没有察觉到田心眼底的那抹森寒之色，兀自揉搓着激动的双手，近前几步，淫笑道：“嘿嘿，小娘子太客气了，什么军爷，直接叫我…仲哥哥，便是了。”

听得这极其令人作呕的话语，田心纤指忍不住地狠狠一握，眼中强忍的火光也是霎时掠过，不过好在唇角处噙着的那丝浅笑，为其掩去了几分凶气。

“军爷真是豪爽之人，只不过，如此称呼…怕是听起来有些不妥吧？”眼角示意性地向后瞥了瞥，田心轻笑道。

瞧着田心似有顾虑的目光，卫仲眼珠骨碌碌一转，旋即又往前凑了几寸，阴声道：“小娘子一看就知道定是位良家闺秀，只是为何却要跟在一个盗匪的身边？如果是有什么苦衷的话，尽管说出来，今天卫爷我替小娘子做主，一定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贼人。”

“谢谢军爷好意，不过，这中间似乎是有什么误会吧？莫非军爷觉得，我看上去像是…他的女人吗？”眼波在那张殷勤猥亵的脸庞上略转了转，田心语气故作不悦的道：“按军爷的意思，如果他是盗匪的话，那么我又是什么呢？女匪吗？”

“不不不，当然不是，小娘子这说的什么话。”闻言，卫仲忙摆了摆手道，想不到这位看似玉女模样的小姐，说起话来竟是如此大胆直接，毫无娇羞之态。

不过，经田心这么一说，卫仲适才察觉到，这二人的关系似乎颇值得琢磨，从先前刑三的眼神举止之间，丝毫看不出有什么风月关系的意思，反而这女人倒更像是他的主子。

“不管他现在是不是匪，但有一点是绝对没错的，就是两年前他私自放走刑徒的事情，到现在朝廷都还在通缉他，不知小姐为什么会结识这种朝廷钦犯？”心底略微沉吟了一番，卫仲忽然试探道。

“两年的时间，连一个人犯都抓不住，秦廷还真是失败得有够惊人的了。”心底暗暗嗤笑了一声，田心黛眉微蹙，轻声问道：“听军爷这话，现在是打算要将他缉拿归案吗？”

“呵呵，在其位谋其政，虽说我并不是衙门中人，不过，这捉拿朝廷钦犯的事情嘛，也是人人有责，今儿恰巧让我给碰着了，自当是责无旁贷。”奸邪的脸庞上故作出一副正义，卫仲快速转动的眼珠左右扫视了一番后，旋又小声补充道：“小姐大可不必担心，这事与你无关，待我将这人犯拿下之后，定会亲自护送小姐回府。”

“那我先谢过军爷了，可是，如果我想请你放过他呢？不知这事有没有商量的余地？”瞧着他那副分明想藉机立功的嘴脸，田心粉唇轻启，饶有意味地问道。

“呃？这个嘛…”听得这番颇具玩味的暗示，卫仲幽幽泛绿的眼珠上下转了转，却并未急着表明心迹，而是面露踌躇地摇头道：“小姐这话，可真是让我感到为难了。”

“看不出来，倒还是个蛮能hold的人。”贝齿暗暗一咬，田心也并未顺着他的心意说下去，反而淡淡提醒道：“如果我刚才没有听错的话，军爷好像也曾是蒙恬的部下吧，可是那家伙分明已经看出四周都是官兵，却还是硬闯了过来，难道他不怕死吗？还是，他断定不会有危险呢？这事应该很值得引发联想吧？”

“你？”被田心冷不丁地强加了一个嫌疑，卫仲眼角不由得抽了抽，冷笑道：“哼，小娘子好利的一张嘴啊，你莫不是想拿这话来威胁我吧？”

“军爷言重了，我哪敢威胁您，只不过是善意的提醒罢了，毕竟你们曾是同营的战友，这也是无法抹灭的事实，所以，军爷如果不想给自己惹祸上身的话，是不是还需得重新思量一下为好？”秋眸中闪过一丝寒光，田心轻声道，只是那貌似波澜不惊的语调中，却已明显带了几分戾气。

“同营的战友？哼，小娘子怕是还有所不知，若非拜那个家伙所赐，大爷我也不会被押去骊山做刑徒，就算不冲他是朝廷钦犯，单凭他让老子吃苦遭罪这一条，我也绝对不可能饶过他。”似是对那笔旧账还依然怀恨在心，卫仲拳头骤然猛地一攥，怒说道。

察觉到迎面那原本一直定格在田心身上的目光，突然间阴涔涔地投向自己这边，刑三紧攥的拳头也是愈加一紧，咔咔作响的指骨似欲破皮而出一般，若非瞧得前面忽然隐含暗示的一个回眸，恐怕他那记隐忍已久的铁拳，便要立时落在了卫仲脸上。

没有理会对面那道擦过她的脸颊，直直射向后方的怨毒目光，田心自顾把玩着颈前的一缕秀发，忽然有些毫无边际地轻声道：“难怪军爷会有今天的造化，原来是系出于此。”

有些听不懂田心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卫仲眉头不由一皱，暂时克制下对刑三的仇恨，将目光再次投注到眼前的秀色之上，呐呐笑问道：“小娘子这话是何意啊？”

“敢问军爷，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在骊山做刑徒的话，此时此刻还会站在这里吗？”面露淡淡的一笑，田心提示道：“假如你一直没有离开过蒙军，那么，蒙将军去世之后，你又会何去何从呢？”

话说到这份儿上，就算是猪脑子也该明白了是怎么个意思，卫仲虽然素来好色，但也绝不是什么愚钝之人，的确，如果当初他不是因为犯了点糊涂，而被刑三押去骊山的话，现在一定是随同那三十万蒙氏大军，转至了王离麾下，但细想这一年的战绩，很显然，章邯所率的刑徒军，已经远远超越了诸军，成为了秦廷的主力。

听着田心这番越来越不似寻常女子的言语，卫仲终于是不得不开始怀疑起她真实的身份，心底的欲念也只好暂压了下来，继而故作庄重地微微一笑，拱手道：“小姐真是聪慧过人，适才多有失礼，未有请教，不知小姐贵姓芳名啊？”

“哦？终于开始起疑心了，看来还不完全是个被淫虫爬满脑子的家伙。”心底冷冷的一笑，田心秋眸微转，莞尔道：“不敢，免贵…”

粉唇微张了张，话到关键之处，田心却突然很是吊人胃口地噶然一断，旋即笑容微敛，略一垂眸，转而问道：“恕我失礼，在回答军爷之前，可否容我先讨教一件事？”

被她这毫无预兆的转题闪了一下，卫仲正绷起的心弦，也随之骤然松懈了几分，未有多想便是颇为豪迈地摆了摆手，道：“什么讨教不讨教的，小姐不必如此多礼，但说无妨。”

微垂的眼眸中，隐隐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气，田心贝齿轻咬住唇角，缓缓深吸了口气，再次强行将心中升腾而起的恨意压下，继而慢慢抬起头，目光直直地凝视着卫仲。

片刻后，在四周一道道瞠目注视之下，田心绢袖微动，忽然毫不避嫌地自顾抓过他那双干硬粗糙的大手，一字一顿清楚地问道：“听说，在前不久的临济一战中，齐王田儋…就是丧命在军爷你这双手上的，不知可有其事？”

被这极尽亲昵的举动，顿时惊得一阵傻眼，感受着掌心处那抹柔滑细腻之感，一时间，竟让得卫仲有种身体发飘，恍如置身云端一般的错觉。

“哈哈哈…小姐所闻非虚，那田儋的狗命正是被老子一箭取走的，不过很可惜，那老匹夫到死都没看清大爷我的模样，估计也是死不瞑目了。”内心骤然间极度膨胀起来，卫仲洋洋得意道。

眼睛死死盯着那仰天狂笑到近乎扭曲的面孔，田心微微颤抖的嘴角，慢慢扯起一丝冷笑，须臾，那张本是古井无波的平静脸颊，霎时便是布满了阴云，趁其毫无防范之下，纤长的手指，骤然弯曲成锐利的鹰爪之势…

“死不瞑目？我现在就把这种滋味奉还给你！”心底恶狠狠地咬牙道，田心膝盖忽然一屈，紧接着，纤瘦的娇躯便是摇摇欲坠地歪向了一侧。

“小娘子，你怎么了？”瞧得田心忽然有些虚弱的模样，正沉浸在那番功绩之中的卫仲，笑容顿时一滞，慌忙伸手欲将她扶住。

“王八蛋，你胆敢动她一下，老子立刻拆了你的骨。”突然，凌空一脚狠狠地踢在了卫仲的手臂上，险些直接让他变成另一只形同韩锋的残犬。

阴厉的目光愤瞥了卫仲一眼，刑三急忙转身，神情紧张地盯着田心，焦声道：“你没事吧，跟这种人费什么唾沫？”

被这横插的一脚，骤然扭转了即将功成的局面，田心愣愣地望着那已被踢开数步的卫仲，蜷曲的纤指僵滞在半空中，半晌后，赤红的目光方才一格一格僵硬地转向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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