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十六章我是断袖（上）

“所以这次出来，我决定向大哥你告白。”

        “啊？”童乐脑子转得飞快，林路的个性他也算挺了解的，“你说的告白是哪个告白？”

        林路咧嘴一笑：“表明身份的告白。”

        “果然如此。”童乐松了口气，“所以你的隐藏身份是什么？”

        “我是女帝。”林路眨眼。

        “啊？”童乐也跟着眨眼。

        “朕是泷雩国的女帝。”林路再道，“你不信？”

        “我信。”童乐愣愣点头。

        （假冒女帝是死罪，林路胆子再大也不可能胡说……也就是说，我跟女帝摆了把子？！）

        “随朕入宫可好？”

        “啊？”童乐忙道，“我喜欢男人。”

        “你喜欢女人多好，什么问题也不会有，而且这个女人还是女帝！”林路看上去就像一只炸毛的紫猫，“女帝诶！”

        童乐：“我喜欢商若凡。”

        林路：“那么喜欢？”

        童乐：“非常喜欢。”

        林路：“他不一定喜欢你。”

        童乐：“我喜欢他。”

        林路仰头喝光燕窝：“那就随你吧。”

        童乐深吸一口气：“有一件事，我必须向您确认。”

        “朝廷是否想得到丹灵珠扩充军备力量？”林路抹了把嘴，“朕的确想，但还未付诸行动，你信吗？”

        童乐沉默，眼前之人知道的明显远超于他。

        “二姐的伤怎么样了？”林路问。

        “大夫说她右手已废。”童乐回。

        “晚上我去看看她。”

        （至少现在她还是我认识的林路……）

        童乐提醒道：“你最好别跟她说你的真实身份。”

        （先后被三个人欺骗，最后一个的身份还是女帝，现在丹灵珠争夺势力不明，宫晴虽然不够聪明，但接连发生那么多事，她肯定需要一个慢慢消化的过程。）

        “嗯。”林路点头，“我原本也没打算告诉二姐，她脑子就是一根筋。”

        （呃，你这毒舌的毛病不会带到朝堂上吧？）

        “噢，还有柳南一，”童乐提道，“他之前冒用了程明秀的身份去齐灵山庄，氐土县古墓中有丹灵珠的消息就是他伪造的。此人身份和立场都不明，你需要多加小心。”

        林路乖巧地点头：“嗯。”

        林路拉着童乐又唠了一会儿嗑，不以女帝和平民的身份，而是以三妹和大哥的身份。

        “大哥，你可想清楚了，断袖可不怎么受人待见，要不还是考虑考虑跟我入宫的建议？”

        童乐摇头拒绝：“我九岁知道自己是男的，十八岁明确自己喜欢男的，到现在我才能坦然地告诉你我是断袖。这个过程我走得不是那么容易，我也不打算再继续欺骗自己和别人。”

        林路对童乐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大哥！”

        童乐挺起胸膛：“那是！而且我还会让所有人都看到我的实力，不是童氏药妆的继承人童乐，也不是女帝的结拜大哥童乐，而是袖清风的老板童乐！”

        “可你现在不是用假名龙雅吗？”林路发问。

        （嗯……这的确是个问题。）

        “少爷，您回来啦？生意谈得怎么样？”

        一回到袖清风，小方就跑上来问童乐。

        “我拒绝了。”童乐道。

        “为什么？”小方非常不解，六少爷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赚钱的机会。

        “根基未稳，强行抱大腿的话容易摔个粉身碎骨。”

        见小方没听明白，童乐只好笑着作罢：“好了，我离开这几个时辰可有新入账？”

        小方摇头，脸色有些难看：“没入账，但有退单的。”

        “退单？”童乐诧异，这还真是头一遭，但做生意嘛，都是难免的，“退的是哪款？数量呢？”

        小方转身从柜台拿出账本：“是小马餐馆定购的夏风微凉，全退了。”

        “全退？”童乐直觉这其中定不寻常，“马老板可有说明原因？”

        “说了。”小方一想起来就生气，“他说有客人不喜欢这个味道。这明明就是借口，前几天来下单的时候还说我们的香给他吸引了不少客人呢！”

        “马老板为人细心，这前后矛盾的话未必是在敷衍你。”童乐捉摸了下小方转述的话，“你确定他说的是‘有客人’不喜欢，不是很多客人不喜欢？”

        小方拼命点头：“我确定，当场我就反驳他了，一两个客人不喜欢是正常的，但这并不表示所有客人都不喜欢啊！”

        童乐右拳捶在左掌上：“除非那客人的意见比其他所有客人的都重要。”

        “什么客人？哪个客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该来的总会来，袖清风最近势头正猛，那些大香铺见无法通过合作吞并，就只好施压给底下这些小铺子了。）

        “接下来可能还会有人来退单，”童乐对小方道，“你象征性劝说一下，该退的还是一分不少退给他们。”

        “这怎么可以？”小方急得都有了哭音，“好不容易生意好起来了，这时候如果有出现大量退单，对店铺风评非常不好的！”

        “我知道。”童乐安慰小方，“我不会让袖清风垮掉的，你相信我吗？”

        小方情绪激动，大口吸着气：“我当然相信少爷。”

        童乐满意地点头道：“那就好了，你少爷我一定会想到办法让袖清风度过这次危机。对了，今晚有贵客上门蹭饭，小方你可得好好发挥厨艺！”

        小方问：“是能帮我们度过难关的贵客吗？”

        童乐摇头：“不是，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小方有些失望：“哦，那您这位很重要的朋友在口味上有什么喜欢和讨厌的吗？”

        （林路大概啥都能吃……噢，不对，太辣的比如朝天椒就不行。）

        “做你的拿手好菜就行，不过辣椒的量得减半。”

        “好。”

        “哇！”晚上林路准时到达清河巷三十三号，看到一大桌子好菜，高兴得在原地直蹦了三下。

        “三妹。”宫晴从里屋走出，露出这大半个月来的第一个微笑。

        “二姐！”林路小跑着来到宫晴面前。

        宫晴用左手摸了摸林路的头：“怎么瘦了那么多？”

        林路委屈脸，指着后方跟着的王子木道：“他不让我吃。”

        王子木淡然作揖行礼：“小姐言重了，是老爷和您师父的意思，在下只是听从命令而已。”

        “二姐你听，他完全是幸灾乐祸的语气！”林路跺脚告状道。

        “好了好了，”童乐端着碗筷走到院子里，“菜都上差不多了，我们赶快开席吧！三妹，你今天可要多吃点啊！”

        “嗯，那是一定的！”林路第一个冲向八仙桌。

        原本童乐也让小方入席的，但小方死活不肯。

        “少爷，‘礼不可废’这句话我还是知道的。”

        童乐无奈，小方在某些方面拧得很，连童老太也说不服她。

        （我应该庆幸小方很早就接受我喜欢商若凡这件事吗？这是不是表示向大众承认断袖一事其实也没有我想的那么严重，甚至连男扮女装也一样，就像当年的齐珩先生……）

        酒过三巡，桌上的五人都有些微酣。

        “要是商公子也在就好了，”林路扒拉着酒杯，冲童乐眨了下眼，“那就正好是三对。”

        （商若凡啊……要不挑个良辰吉日再去碰碰运气？）

        王子木把身子快歪出桌沿的林路扶正：“抱歉，我家小姐喝多失礼了。”

        柳南一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打开扇子给宫晴扇风：“最近天可真是越来越热了。”

        “是啊，”林路拿筷子夹了几口豆芽，“越热脑子越容易糊涂。柳公子，我可从大哥那儿听到不少你在氐土县的壮举。那张完整地图上的字迹不知道你有没有找人比对过？”

        柳南一笑道：“自然，不过只能知道那人是左撇子。”

        林路双手托腮：“为什么？就不能是右撇子用左手写字吗？我旁边这位王子木王公子就会哦。”

        柳南一微愣。

        王子木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二姐，”林路对宫晴道，“我也从大哥那儿知道了你的伤势，既然右手已废，与其把希望寄于不知真假的丹灵珠身上，不如从现在开始改练左手刀吧。”

        宫晴皱眉：“丹灵珠如何不知真假了？那个疯了的侠士不就……”

        “耳听为虚，”林路打断她，“谁知道是真是假。而且你们不觉得这几年江湖上对丹灵珠吹捧得太过高调了吗？如果真是宝物，那就该暗地里偷偷去找，而不是这么大张旗鼓，生怕没人来跟自己抢。”

        “我认同小姐的想法。”王子木附和。

        “所以又是我错了？”宫晴突然冷声道。

        （糟了，宫晴真生气了。）

        “停！”童乐一掌拍在八仙桌正中。

        （疼！）

        “喝酒不吵架，吵架不喝酒。”童乐分别看了林路和宫晴一眼，“还记得去年我们被那个假道人挑拨，差点翻脸的事吗？前车之鉴，狠话都想好了再说。”

        宫晴抿嘴，起身离开。

        林路把下巴重重磕在桌上，开始给自己猛灌酒水。

        柳南一偷偷给童乐竖了个大拇指，然后立刻跟上宫晴。

        约莫一刻后，王子木背上醉死的林路告辞离开。

        “马儿就暂时寄放在龙老板这里，明日一早我再来取。”

        “好。”

        童乐将两人送到三环木牌坊，返回时见到一个人影在清河巷街口徘徊。

        这个人影，童乐这一辈子都不会认错。

        许是方才喝高了酒，许是街口的夜风迷醉了眼，又许是最近听到的告白多了些。

        （不想再继续欺骗自己和别人了，就算被拒绝也好……）

        “商若凡！”

        童乐走到他面前，心扑通扑通地跳动。

        “我是断袖。”

        月光很暗，周围很静。

        “我喜欢你。”

        夏夜暖风吹过街口。

        “你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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