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十章同行者（上）

“刚才忘了给你这个。”

        童乐率先伸出手。

        看到掌心之物的商若凡一愣，随即嘴角忍不住上扬：“谢谢。”

        见商若凡吃下山楂丸，童乐心中既欣喜又紧张，有个问题他想问很久了。

        “我……”话到嘴边，却仿佛有千斤重。

        商若凡见状，露出让童乐安心的笑容：“你说，我在听。”

        “嗯。”童乐深吸一口气，道，“如果……如果我是女人的话，现在一切是不是都会变得更好？”

        商若凡认真思考后答道：“我不知道，但今早把我从梦中救醒的是你。童乐，是你把我救醒的。师父告诉我，是过去的经历造就今日的自己，否定过去就是在否定自己。我现在能理解一点点了。所以童乐，现在的你很好，真的很好。”

        （原来有些事永远都不会变。）

        童乐举起右手，拇指和食指之指尖微微分开，笑道：“是这个‘亿点点’吗？”

        商若凡也笑了，摆出同样的手势：“不是，是这个‘一点点’。”

        “我……”童乐鼓起勇气，“我能叫你……若凡吗？”

        商若凡眼中微光闪动：“嗯。”

        “若凡。”童乐叫出这个世上最好听的名字。

        “嗯。”

        “若凡！”

        “嗯！”

        “若……”

        “吱！”

        （诶？！）

        童乐侧头看向那只正在模仿两人对话的三眼猴子。

        “吱吱。”

        “吱！”

        小猴卖力的演出惹得两人忍不住捧腹大笑。

        仰望夜空，月色真美啊！

        “哈——”

        童乐准时醒转，半眯着眼打算出去接点水洗脸，一打开门却见院子里立了个人。

        “谁？”童乐揉了揉眼皮。

        “第三个任务是什么？”楚黎谦语气比刚认识时还要冰冷。

        “啊……”童乐转了下还处于半睡眠状态的脑子，“我暂时还没想到。”

        “哦，我有要事要办，现在必须离开，等你哪天想到了再来找我，届时一起算账。”

        （算账？只是算钱不算别的吧……）

        “商若凡的武功大有长进。”楚黎谦突然道。

        “啊？真的？”

        童乐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对方就施展轻功飞离了。

        （这么着急？出什么大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眼神不好，童乐总觉得楚黎谦的眸色好像比之前要浅了许多。

        同样浅了很多还有华阴山上的赤雾，如今已经稀薄得几乎看不出颜色来。

        （醉梦香、怪人、赤雾、界碑……还有黄蓝，这一系列事件看似已经圆满结束，但很多谜团还是没有解释。比如醉梦香是如何流转到市面上的，而且在气味上明显是人为加工过的。那是谁取走了醉梦花，怎么取走的，为何没有像我们那样昏睡过去？另外刺客门的人为什么要上华阴山，他又是被谁所杀，杀他的人有何目的？）

        童乐一边思考，一边来到黄蓝住的小屋前。

        （尽管不指望这位告诉我多少真话，但他明显是知道点什么的，而且比我们知道的要多很多。）

        “你不用害怕喜欢的人会短命，我已经预见到了你的未来，他跟你一样都能活到九十九。”

        刚到门口就听见黄蓝的声音，但童乐怎么觉得这语气像是在哄小孩。

        “那你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

        （萧雨？）

        “不能。放心吧，等你成年后他才会出现，你不需要着急，要好好去书院学习，这样将来的你才能吸引到他。”

        “好！”萧雨兴冲冲地打开门，跟童乐打了个照面，一脸错愕，“乐……哥哥。”

        童乐泰然自若，好像才刚来到：“萧小姐，好巧啊，我刚到，你也是来拜访黄先生的吗？”

        “是啊是啊！”萧雨揉了揉发红的脸拔腿就跑，“我走了！”

        “慢走。”

        “你很爱听墙角啊。”黄蓝戏谑地笑声传来。

        童乐转身抬脚跨入屋内：“你跟萧小姐说的都是真的？”

        黄蓝低头给童乐倒了杯茶，动作姿势无可挑剔：“大家都爱听好听的话。”

        看着手里的茶，童乐问道：“你的能力究竟是怎么来的？”

        “天生的。”黄蓝答道，“你去问过班主我的身世了？”

        童乐并不感到惊讶：“是的，不止是班主，我还问了戏班里的其他人。你是一年前主动加入凤舞九天的，为什么？”

        “我要等一个人。”

        “谁？”

        “她来了我就知道了。”

        （说了跟白说一样。）

        “那关于华阴山的赤雾和醉梦香……”

        “无可奉告。”

        “那刺客门……”

        “无可奉告。”黄蓝喝了口茶，“童公子，有些事你不需要再知道更多。时间一到，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童乐双眉紧蹙：“你究竟是何人？”

        黄蓝没有马上回答，反而陷入了沉思：“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一直在等，等那个人来。”

        “吱吱！”“嘎！”

        小棕猴和大白鹅一前一后进屋，小猴手里还捧着个小坛。

        “回来了。”黄蓝对两小只道。

        “吱吱吱。”

        “嘎嘎。”

        “嗯，我知道了。”黄蓝接下坛子转交给童乐。

        童乐忐忑地接过：“你能听懂它们的话？”

        “一起生活久了，自然能明白。”黄蓝指了指坛子，“这是小昌给你的礼物，醉梦花燃烧后的灰烬，可用来制香，是只有经过专门训练的灵兽才能闻到的香。”

        童乐眼前一亮：“真的？呃，你怎么知道……”

        黄蓝但笑不语。

        （好吧，你是什么都知道。）

        “现在华阴山山上已经完全没有赤雾了吗？”

        “是的，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了。”黄蓝给递给小猴两杯茶，小猴先喝完一杯，再把另一杯喂给大白鹅。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童乐突然起身对着黄蓝郑重一拜，“这个问题请黄先生务必回答我，不要再说什么‘无可奉告’了。”

        黄蓝脸色一正：“是问丹灵珠一事，对吗？”

        “是。”

        “我不知道丹灵珠在哪里，”黄蓝道，“因为丹灵珠现在还没有出现。”

        “啊？”

        （现在……还没出现？）

        童乐彻底傻了，这算什么回答。

        “黄蓝先生，慕容镖局慕悠然、童火求见！”

        门外熟悉的喊声把童乐神志拉回。

        （二哥？还有二嫂？）

        “阿乐！”童火扶着妻主慕悠然兴奋地喊道。

        “唧唧。”活了很多年的仓鼠雪球也从童火衣领里钻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童老板。”

        二哥二嫂身后还跟了一人，被喊的童乐仔细一瞧，竟然是青龙县建材行的刘老板，也是当年冷清尘给他介绍的第一位大客户。

        “砰——”

        屋门被重重关上，童乐和刘老板被小猴和大白鹅赶到了院门外。

        （我还真不是故意听墙角的，谁让每次的时机都那么凑巧呢……）

        童乐望望天又看看地，十分好奇二哥二嫂这大老远地跑来找黄蓝问什么要紧事。

        “童老板，好久不见了。”刘老板的胡子还跟去年一样长，“这一年你过得好吗？”

        “过得好与不好只有我自己知道，你只要知道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我比以前更好。”

        童乐对刘老板的印象还不错，是难得的几个在他身份暴露后还是以同样态度对待他的合作商人。

        “那就好。”

        “可恶！”

        二嫂慕悠然气急败坏的叫声从屋内传来，紧接着大门被人拉开，慕悠然抱着肚子一脸郁闷地走出来。

        “悠然……”童火紧跟而出，满脸担忧。

        “别理我！”慕悠然骂道，“就是你说要生的，这下可好了，不能再好了！”

        “我的错，我的错，你别生气，对孩子不好。”

        童火看着人高马大，但每次只要站在慕悠然身边就像只受惊的小鸡仔。

        “都说了别理我，让我一个人静静！”慕悠然甩袖离去。

        “二嫂。”童乐向慕悠然打招呼。

        慕悠然看了一眼童乐：“哼，都怪你，给我走开。”

        （怪我？）

        童乐向二哥投去疑惑的目光。

        童火摸了下头，对刘老板道：“老刘啊，黄先生说你可以进去了。”

        “好的。”刘老板一捋长胡，乐悠悠地进了屋。

        童乐环抱双手看着二哥。

        “是这样的，”童火拍了拍童乐的肩膀，两人一齐蹲下，默契跟小时候一样好，“你二嫂呢想知道孩子是女是男，便一直在寻这位会预知的能人异士，正好遇上老刘托我们押镖并保护他到华阴山看赤雾。结果赤雾没看到，却碰上了戏班子在晨练，一问正好就是这位能人异士所在的凤舞九天，于是就找过来了。”

        “那黄先生怎么说的？”

        “他说悠然怀的是一男一女双胞胎。”

        “这是喜事啊，”童乐不解，“双胞概率万分之一，二嫂怎还这般不高兴？”

        “养孩子烧钱。”童火罕见地长叹了一口气。

        童乐突然明白二嫂说“怪他”是何意了，原本二哥和二嫂的经济就一般，如今童家势微，他童乐又“恶”名在外，显然是影响到了慕容镖局的生意。

        “二哥，对不起。”

        童火握住童乐的肩：“都是一家人，你也知道你二嫂的个性，嘴上不饶人，心里比谁都软。孕期她情绪波动大，你多担待些。”

        “我明白。”童乐拍了拍童火放在他肩上的手，“二哥，我一定会让童家的生意好起来的。”

        “我相信你，但还是要注意身体。”童火憨憨地笑道，“以前你是女的，说怕胖吃得少，现在还怕什么？”

        “呃……这是两码事。”童乐立刻转移话题，“对了，刘老板有什么要问黄先生的？”

        “关于感情的事。”童火很顺利地被带跑偏，“你怎么这么关心刘老板，难道……”

        “没有，二哥你想多了，真的。”童乐闭嘴，停止继续给自己挖坑。

        过了一会儿，慕悠然散心归来，看上去情绪平复了很多。

        “二嫂。”童乐轻轻唤了声。

        “嗯。”慕悠然点头回应，“刚才是二嫂语气冲了点，你别往心里去。在外受了欺负就跟二嫂说，跟以前一样，二嫂会帮你打回去。”

        童乐心里暖暖的：“嗯，谢谢二嫂！”

        “心情好啦？”童火走上前从后抱住慕悠然，让其可以靠在他身上减少些负担。

        慕悠然甩了个白眼给童火：“废话，要是你那个大表妹也能像我一样善解人意就好了。”

        童火瞬间苦了脸：“小芙她……”

        “芙表姐就在这里。”童乐出言打断。

        “小芙？”童火满脸难以置信。

        “嗯。”童乐领着两人来到童芙昏睡的小屋，并给他们简短讲了下醉梦香的事。

        童火听完看着面无血色的童芙语气伤感道：“小芙小时候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兄弟姐妹里最疼你的就是她。”

        “我们押完镖顺路把小芙送回表姨家吧。”慕悠然对童火说道。

        “你的身体……”

        “我没事，”慕悠然笑道，“黄蓝先生刚才也说了，要顺心而为才能逢凶化吉。我已经做好决定了，你呢？”

        童火握住慕悠然双手：“不管上天入地，我都陪你一起。”

        童乐瞬间觉得自己多余了，立刻悄悄退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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