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敢乱来？

我退到无可退，后背抵上冷硬的木椽，太子亦步亦趋，死死将我禁锢在他的双臂之间。

        “你，你敢乱来……”

        眼前情势过于丑污，我拼命压低嗓音，并不愿被外面的人听见。

        “辰曦觉得我敢不敢呢？”

        他轻笑，不答反问，暗示般又将身体逼近许多。

        “你……”

        我虽衣着层叠，但与他胸膛相贴，还是忍不住羞恼到面红耳赤，再也忍不住张口便要喊人，然后，还未及出声，嘴巴便被他用手捂住。

        “嘘。”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全然不似我的惊惶无措，勾唇轻笑道：“辰曦叫人做什么？本宫只想你独处，莫让他人败坏了兴致。”

        我又急又恼又羞又怒，一时间各种滋味涌上心头，却怎么也摆脱不开他的桎梏，到最后竟又忍不住眼眶发酸，可又提醒自己不能让他小看，于是强忍湿意却不敢眨眼。

        “辰曦总是这般模样，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想看更多。”

        他缓缓收起唇边笑意，目光如蛇信般寸寸扫过我的脸颊，是毫不掩饰的欲念。

        “唔……唔……”

        我的呼喊只堪堪在他掌心化作气音。

        “你真是不乖，就好像栖霞殿那只恃宠而骄的小野猫，爪牙锋利，一不留神就要被它挠上一爪子，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他微微眯起眼睛，舌尖舔过艳红色嘴唇，我只感觉额头冷汗又起，他露出这种表情来，不知又想怎么折辱我。

        “辰曦的肌肤好软。”他紧盯我片刻，手掌微动，下一刻竟缓缓捏弄起我的脸颊。

        “无耻！”

        我气到发抖，再绷不住，趁他不防，重重将他的手指咬进了口中。

        腥甜味道慢慢溢入口腔，他惯会欺辱我，若非被他这样戏弄我是不敢当真伤他的。

        “好锋利的牙齿。”他不避不躲，并未施力将手从我口中拿出，好似入骨伤口并不疼痛一般，他这样邪魅模样反而令我愈加害怕，牙齿不知不觉有了松动。

        “你不知道，我虽恨极那只野猫的爪牙，恼它伤我，但我却不舍得让人将它扒皮抽筋，你猜这是为何？”

        他面上带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我知他是故意借猫比我，但还是被他言语慑住，不由自主摇了摇头。

        他见状唇边笑意更甚:“辰曦以为那只猫儿是怎近得我身的，它通体雪白，看着乖巧柔顺实则野性未泯，尤其是一双猫眼，比丽都进贡的碧玉还要玲珑剔透，打眼一看像极了辰曦你，不过它比辰曦更容易亲近些，肯吃我手里的糕点，每每被它舔舐掌心，我都会想到你，实在好奇辰曦的舌头是不是也如它般柔软。”

        我心中羞愤却不敢当真表露半分，若是被他看出，不知又要如何整治我，只得将凌乱衣襟胡乱掩好，垂首侧过头去极力回避。

        这路今日不知为何这般漫长，我心中焦虑许久才终于等到轿子一停。

        我心下一松，正要急急下轿，冷不防听见轿外响起两道熟悉的问安声。

        一道是我二哥，一道竟是……

        “请太子安。”

        那男声清脆，爽朗，一起同二哥向轿撵里的太子问安。

        是裴荣？这么晚了他怎么会来宫中，我下意识咬紧嘴唇，方才那份急于逃跑的心情倏地不见了，我与他只有一帘之隔，想到方才太子在轿中那般对我，只盼自己此刻能藏在轿子里不被任何人看见才好。

        没有太子命令，轿撵并未被人放下，我虽看不见外面情形，但太子迟迟未出声反应，未免太过反常，惹人怀疑。

        我不由心虚，这般下去，岂不是更说不清楚了。

        我心情复杂，辗转几次终是将目光投向太子。

        他正襟危坐，老神在在，与我狼狈模样截然相反。

        “……”我嘴唇微微开合，只堪堪发出一道气音便又立即住口，此刻过于安静，便是呼吸重些都可能被人察觉。

        我只好哀求着看他，可他只微微将脸转向我，脸色看不出特别反应。

        我无法，只好忍着羞耻从袖笼中探出一只手轻轻勾住他的衣角。

        “别让我出去。”我轻轻开口，无声向他祈求。

        他轻挑眉峰，似乎对我的话并未看懂。

        “别让我出去。”无法，我只得到微微向他身边靠近一些，“求求你。”

        我几乎要急到哭出来，眼里尽是水汽，与太子近在咫尺，却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我想他无论如何讨厌我，现下我这般摇尾乞怜的模样他也当解气些了，谁想，他定定看我许久，还是不顾我的苦求，缓缓将轿帘挑开了。

        “辰曦？”

        “辰曦？”

        果然，等在外面的那两人皆是一脸错愕，尤其是裴荣，几乎算的上失礼的直直盯着我。

        我身形微动下意识便要离太子远些，却被他暗暗反手捏在腰间，吓得我只得老实任他拖进怀里。

        轿撵被稳稳放下，太子几乎半搂着我从轿子里走出来。

        裴荣先前还一脸复杂的看着我和太子，但等我失魂落魄差点踉跄摔跤后，他便什么也顾不得了，急步上前便要来扶我。

        “辰曦小心，别腿软摔着了。”

        太子淡笑着伸直手臂横拦过我的肩膀，不动声色便将裴荣扶过来的手挡了下来。

        “承曦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生病了？”

        二哥站的稍远，此刻也急忙上前。

        不过二哥问话倒是解了我的囧境，我趁机挣开太子，转而将手搭在了二哥小臂上。

        “我没事。”

        说话间，我又向二哥身侧靠近几步。

        “没事便好。”话虽这样，但二哥目光却不放心的在我脸上细细扫过，二哥聪慧，我担心被他看出端倪，忙微微低下头去，不敢让他再看。

        裴荣被我冷在一旁，我却心中难堪不敢去看他的模样。

        “今日的辰曦宫好生热闹，这么晚了裴世子竟然也在。”

        太子负手而立，视线在我身上轻轻瞟过转而看向一旁静静盯着我看的裴荣。

        他虽语气淡淡，但宫中亦有规矩，外臣无事不得久留宫中。

        裴荣大概也是想起这点，回神刚要回话，却被二哥抢先一步拦了下来:“太子莫怪，是我与裴世子许久不见，同他多说了几句，这才耽搁了离宫的时间。”

        “哦？”太子闻言侧目瞟向二哥:“本宫倒是忘了，安平王与裴世子也算的上有师徒之缘呢！”

        “太子说笑了。”二哥淡笑着摇头:“我只是从前闲暇时偶尔指点过他一二，担不得师徒名分，不过裴荣确实是武学奇才，若以后能随他父亲定北候征战沙场，想必大有建树。”

        我听二哥言语间对裴荣赏识有加，没忍住便偷偷抬眼去。

        不知是二哥言语暗示还是怎样，我真好似从他俊朗的眉眼间看出了几分少年血性。

        像是感受到我的目光，面前这三人竟都齐齐朝我看来。

        我绞着手指忙又垂下头去，心里狠狠骂自己一句，再不敢抬眼偷看，只当自己是只鸵鸟，盼着这三人都速速离去。

        我正胡思乱想，又听太子声音在耳边响起。

        “征战沙场？裴世子年少便有如此鸿鹄之志吗？”

        裴荣闻言并不犹豫，果断道:“当然，热血男儿何惧马革裹尸！”

        “那便好了，”太子抚掌轻笑:“将门虎子，本宫真是为定北候爷高兴。”

        太子语气如常，但不知为何我却莫名觉得不适，我尚未来得及细想，就见一旁长廊下小步跑来一道人影，像是御宵殿守夜的小太监，我当下心中一凛，以为父皇病情又加重了，急急看向来人。

        好容易等他跑到近前，却见他急喘之余难掩喜色，不待太子发话，便自顾自说道:“太子殿下，皇上刚刚醒来，眼下正在寻您，请您快去看看吧。”

        闻听此言，二哥反应更胜太子，不待太子回应便一脸喜色问道:“我这几日也未见过父皇，可否随殿下一同前往。”

        “当然。”太子神情倨傲，言罢余光又不动声色轻飘飘扫向一旁的我。

        我今晚实在被他举动吓怕，连忙推却道:“父皇病体还未大安，恐怕人多会有不适，我便不去了，殿下和二哥替我向父皇问安便好。”

        大概我言行过于急切，引得二哥侧头狐疑着看我。

        “二哥……”

        我现下是半点不敢对上太子的，只得小声嗫嚅，可怜兮兮的祈求二哥莫要多问。

        “辰曦说的也有道理，不得父皇传召还是不要去太多人好。”二哥虽有疑惑但看我实在不愿去，终于出口替我解围，转头对太子客气笑笑：“一会儿我先守在殿外，看父皇示下我再进去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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