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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习瑛的往事(2)


  
城里的日子十分苦,吃不饱穿不暖,每天还要进行大量的训练。因为她入行的时间太晚了,年纪大筋骨硬,每天拉筋都让她痛不欲生,可她还是坚持下来了。至少她还有一口饭吃,她还记得跟爹爹的约定,将来赚了钱给他养老。
就这样,转眼就是七年。习瑛终于能上台了。这第一站,就是凤唐村。
凤唐村就是习瑛的家乡,这第一次上台就能回到家乡,习瑛十分高兴。这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这一场表演十分轰动,台上的习瑛美似天仙,身段袅袅娜娜,一颦一笑勾人心魂,唱的正是这一出《锁麟囊》。
习瑛红了。她做到了当初跟父亲的约定,她真的可以赚钱给他养老了。
可随即而来的噩耗却叫习瑛猝不及防。
习倡死了。死在了李国忠和他的那些爪牙的手里。
就因为习瑛进了城,李国忠便三天两头的来找习倡麻烦。
家里唯一的一块怀表已经给了他,习倡再也没有值钱的东西能拿出来救自己一命。
家里只有一亩薄田,是习倡自己在荒山上开出来的,拖着瘸了的一条腿,一点一点的把石头清了,没有牛,就靠自己一点一点的翻地,才开辟出这么一小块田。
可天有不测风云,谁能想到这块地成了习倡的死因呢。其实李国忠哪里看得上这块破地,不过是找个借口来出气罢了。
“这是我的地,你看,这还有我的脚印!”李国忠蛮不讲理,可习倡哪能把地给他?这是他唯一的财产了,就指望这块地生活,他哪里能给他?
这恶霸想抢他的地,简直就是要他的命!
“你……你也太欺负人了!”
这唯一的一句反抗,就成了习倡的催命符。
李国忠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村里的人哪一个不是对他恭恭敬敬唯唯诺诺,这一个瘸腿的老头竟然敢反抗?于是,李国忠就出手了。对着习倡一顿毒打。没一会,习倡便咽了气。
直到过了一个月,村里的猎户才发现已经腐烂的习倡的尸体。这时,距离习瑛进城也不过短短的一个月。
村里的人东拼西凑的给习倡买了副薄棺,就埋在他拼了命守护的田里。
习瑛发了誓要给老爹报仇,可她一个戏子怎么对抗这恶霸呢!这七年过去了,李国忠的日子却是越过越好,难道真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就在习瑛做好了大不了就跟李国忠同归于尽的决定的时候,抗日战争全面爆发。
奋起反抗的村民在村里建立了一个地下联络站。
日军得知这一消息,把凤塘村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多次组织兵力扫荡。每每都是一片狼藉,浓烟四起,还时不时有人死去。
见到这惨状的习瑛毅然决定加入组织。不仅仅是见到村民被害,她父亲被李国忠害死的仇她也没忘。要不是有鬼子的支持,李国忠能有这么大的势力,甚至害死人都可以轻描淡写?
这天,习瑛在村子里捡了个半大的少年。这少年浑身脏兮兮的躺在路边生死不知。看着十一二岁的样子,瘦的只剩了一把骨头。
习瑛起了恻隐之心,想到自己也是被家人抛弃,便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少年拖到家里,又悉心照料了几天,终于是捡回了一条命。
少年说他没有名字,跟他一起讨饭的老头给他取了个名字叫二狗。讨饭老头被冻死了,就剩他一个人。要不是习瑛路过捡了他,少不得也是个冻死在路边的凄惨结局。
习瑛见这少年可怜,便决定收留他,老爹死了,剩自己一个人也是孤单。
生在乱世,虽然习瑛有一把唱戏的嗓子,但两人也过得紧巴巴。半大小子,是最能吃的时候,每每到了吃饭的时候,习瑛便以要保持身材为由,把大部分粮食给二狗吃。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了半年。姐弟俩的日子过得清贫而又忙碌。
这年冬天,习瑛接到情报,鬼子计划将在村子附近的永绥山成立一个军事据点,切断凤塘村和其他地区的联系。上级命令习瑛组织群众将据点拆除,阻止鬼子的计划。
接到命令后,习瑛跟几个小战士很快组织了几个群众准备趁着夜色将据点拆除。
很快到了行动的日子。
这一天,是几年不遇的大雪。雪花纷纷扬扬的下了一整天,整个天地都被大雪掩埋。习瑛跟几个战士准备趁着大学的掩护进山。于是几人便深一脚浅一脚的摸进了永绥山。
把提前准备好的炸药给几人分了,体恤其中有几个战士的年纪还小,习瑛主动担起了最里面一角的任务。她的任务是把炸药放在据点最里面角落,然后等所有人撤离再引爆就算完成任务了。
可在习瑛刚把炸药放下,却见塔楼的探照灯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精准的照在习瑛的身上。
习瑛浑身瞬间就凉了。一转身就要往出跑。可这探照灯如影随形,就像猫捉老鼠一样,她跑到哪就照到哪。
习瑛不跑了。她知道今天是凶多吉少了。再往前跑就要暴露另外几个小战士的位置了。
她参加革命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她早就把生死看淡了。可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二狗。他还那么小,还没有独立生存的本事,如果她死了,二狗又怎么办呢。
可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鬼子正一脸戏谑的看着她,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叫嚣着什么,“花姑娘长得还挺漂亮!陪老子睡一觉说不定老子就放了你。”
看着一脸猥琐的小日本,习瑛强装镇定,她不怕死,可她怕死之前这个猪狗不如的侮辱了。
可那几个才十几岁的小战士还有的救,带他们出来执行任务的时候,她跟他们的爹妈保证过了,要安全的把她带回来的。
习瑛偷偷把手放在背后,轻轻的摆了摆,叫那几个小战士别轻举妄动。
“呦,那感情好!大爷要是能看得上我,那可是我的荣幸。”
习瑛本就身姿袅娜,这一故作姿态,这鬼子哪里抵抗得住,舔着脸就要过来抓她。
强忍着恶心,习瑛身子一软,就倒在了鬼子怀里,一双小手柔弱无骨,轻轻搭在鬼子肩头,柔声道:“爷,人家等不及了!快些嘛!”
听了这话,鬼子哪里还有心思想其他,淫笑了一声,抓了习瑛屁股一把,便搂着她往楼里走去了。
几个战士看的是目眦欲裂,习瑛落在鬼子手里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可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趁着鬼子不注意飞奔下山找人营救了。
进楼前余光瞥到了几个战士逃走了,习瑛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战士们肯定是去下山找人救援了,即便是没有救援,她手里还有一把匕首,大不了就是跟他同归于尽罢了。
她袖子里藏着匕首,只要是鬼子敢近她的身,她便一刀捅了他。这样想想,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果不其然,刚到大厅,鬼子就迫不及待的向她扑了过来,这看起来像是头头的鬼子好像还觉得不过瘾,招呼几个鬼子,叽里咕噜的说了句什么,然后就见身边几个鬼子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一边解腰带一边扑了过来。
习瑛内心一阵绝望,此时已经有人摸了上来,扯开她的衣襟,脏手不断在她身上游走,习瑛掏出匕首,就算是死,她也要带走一个!一个不亏,两个就是赚到!
可正当他准备把刀插进为首的一个鬼子身体里时,一声枪声响起,习瑛恍惚间感觉是不是有人来救她了?可渐渐漫上来的疼痛告诉她,原来这子弹,竟是打在她身上的吗?
她终究是没能等来救援,她永远的留在了19岁的这一年,永远的埋在了这场大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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