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重逢之喜

东方刚露出鱼肚白，沈洛伊便起身，然后出了宫殿。来到兰池边上，宫室、树木交相倒映在水中。

        清晨的微风徐徐吹拂，带来阵阵凉爽。沈洛伊沿着兰池外缘行走了一段路程，趁着太阳尚未完全升起，便返回了宫里。

        用过早饭不久，便有宫女来报：“公子胡亥来请安了！”

        还没走出大殿，胡亥就已经走进来了。她的儿子已经十九岁了，生得高大魁梧。

        胡亥惊讶于沈洛伊的容颜，又因再次相见而泣涕。他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阿母，你终于回来了！”

        沈洛伊膝席揽住胡亥，紧紧地将他搂在怀里，眼泪瞬间涌出：“我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阿母实在愧对于你！”

        “阿母！不能在您身边尽孝，是胡亥的过错啊！胡亥思念阿母，时刻祈求上天保佑阿母。”

        沈洛伊将胡亥搀扶起来，拉过他的手，仔细打量了一番。她的儿子真的长大了，身材像极了赵政，魁梧高大！

        “阿母，这些年你去哪儿了？胡亥谨遵阿母的教诲，日日诵读六经，不敢懈怠！”

        沈洛伊微笑着看向胡亥：“阿母不过是回了你外祖家一趟而已，现在不是回来了吗？看见你茁壮成长，阿母心里很宽慰！”

        胡亥拉住沈洛伊的手，“阿母，你以后能一直陪着胡亥吗？”

        沈洛伊不想胡亥伤心，所以没有告诉他回去的事情，只说：“以后你可以每天都来宫里，阿母就一直住在这儿了！早饭可用过了吗？”

        胡亥脸上荡起了笑容，沈洛伊又问：“你也快成年了，不知道娶亲了没有？”

        胡亥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沈洛伊便明白几分，便对胡亥道：“你也不小了，正是成家立室的年纪。要是有钟意的女子，阿母就替你们主持婚事！”

        胡亥害羞地点点头，母子二人重逢甚欢！请过安，胡亥便返回自己的府邸。

        傍晚时刻，胡亥又过兰池宫来用晚饭。

        自那日起，胡亥早上请安，晚饭也来陪沈洛伊一起用，日日不间断。

        胡亥读书遇到不解的地方，沈洛伊也会跟他交流。

        沈洛伊闲暇之余，就在兰池周边溜达，希望可以将这座园林式宫殿刻入脑海。

        三十六年秋，出现荧惑守心的天象。始皇帝令太卜令占，卦象显示出游和迁徙吉。于是迁北河、榆中三万户，拜爵一级！

        这一日，沈洛伊午睡方醒，便有宫女来报：“夫人，左丞相来拜见！”

        沈洛伊便叫宫女烹茶，以此招待贵客。李斯年近七旬，白发苍苍。

        二人坐定，沈洛伊便先恭贺李斯：“洛伊听说，丞相长子李由任职三川郡守，次子任咸阳令，少女又嫁给了公子高。左相与陛下的关系，可以说是满朝不出其右了！”

        李斯一笑，扯动满脸的皱纹，“李斯以区区之身而得陛下重用，实在是不胜荣幸！倒是夫人，才让李斯敬佩！”

        “李斯你别取笑我了！我不过一介妇人，文不能□□，武不能定国，实在不值一提！”

        李斯笑道：“夫人可谓是文武双全，只是自己不知！”

        “李斯你可别给我戴高帽了，不然我这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李斯却一本正经地回答：“夫人曾多次救下身处险境的陛下，又替秦国出谋划策，这难道不能说是文武双全？”

        “左相就不用奉承我了，说说你的来意吧！”

        李斯遂道：“陛下称制日久，太子却迟迟不立！太子，一国之本！昔昭襄王早立太子倬，及太子死，又及立孝文王；孝文王尚未称制，便立了太上皇；陛下尚未归国，太上皇便立了陛下，社稷遂安！”

        “太子皆不将兵。使将兵，即为有意废立，晋献公之于申生是也。陛下无意立扶苏为太子，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这正是李斯所担忧的问题，“立嫡立长，自古之法！昔晋献公废太子申生而立骊姬之子，五世内乱；赵武灵王废长子章而立少子何，沙丘宫变，主父遂死！”

        李斯的担忧很有道理，毕竟少子年幼，威望不足，难以震慑势力庞大的大臣。一旦发生庶长鼋联合贵族逼杀怀公之事，恐社稷不安！

        沈洛伊陷入沉思，继而说道：“公子扶苏与陛下政见不同，加之性情软弱仁慈，实在不是继承帝位的合适人选。这一点，李斯你应该也是了解的！”

        李斯叹了一口气，“臣固知陛下无意立公子扶苏！可是，太子宜早立！”

        “洛伊懂丞相的意思了，有机会一定谏言陛下！”

        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一系列变故，沈洛伊不免忧心忡忡。

        于是旁敲侧击提醒李斯：“如今四海一家，表面上看似平静，实则危机四起！陛下多次遭遇刺杀，就是最好的证明！左相是陛下最信任的大臣，还请多加提防。”

        “夫人当真无所不知！六国之人表面臣服，实则心怀叵测，日日夜夜都想着复辟故国。陛下天威震慑，才不敢犯上作乱！”

        沈洛伊不免感叹：“陛下春秋已高，一旦宫车晏驾，怕是天下又要不安了！”

        沈洛伊的话切中李斯之心，这些话他从不敢轻易说出来，毕竟没有几个人能真正懂啊！

        李斯一时红了眼眶，“唉！这正是臣时刻担忧的事啊！这大秦帝国，得之不易，守之更难！”

        沈洛伊十分认同李斯的话，“明者远见于未萌，智者避危于无形，祸固多藏于隐微而发于人之所忽者也！想要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天下，就要时刻谨慎小心，防微杜渐！”

        “此前出现荧惑守心的不祥天象，陛下忧心不已！”

        沈洛伊不免摇头，“天象之说，信者则信，不信者则疑！”

        李斯震惊：“夫人难道不信鬼神乎？”

        “洛伊从不信鬼神之事，及天象之说，亦是自然景象，无需大惊小怪！”

        李斯不敢完全认同，但也没有全盘否定。

        十月，始皇帝在咸阳宫接受各方的朝见。胡亥成年，始皇帝为其举行加冠大礼，同时迎娶嬴姓宗室女子。

        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沈洛伊当天没有出席加冠之礼。

        礼成，胡亥亲自到兰池宫敬酒，然后又返回咸阳宫参加宴饮。

        戌初时分，沈洛伊正脱衣打算安歇，不想赵政却来了。急忙披了一件棉袍，便来迎接皇帝。

        沈洛伊低头叩拜，没有得到赵政的允许不敢随意起身。赵政走到床榻边坐下，然后唤沈洛伊起来。

        “陛下置酒咸阳宫，怎会来这里？”见赵政不说话，沈洛伊只好先开口。

        “你回来三个多月了，朕一直没有踏入这里，你就不想知道原因吗？”赵政似乎有些醉意。

        “最近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想来陛下很是劳累！这些年，一心分封的贵族大臣与六国后人屡屡煽动蛊惑人心，欲使天下分裂。陛下常怀忧虑，洛伊心疼！”

        赵政哀叹一声，缓缓地从床榻上起身，然后走到了沈洛伊面前。

        沈洛伊一把抱住了他，哽咽着：“陛下太辛苦了！洛伊不能替陛下分担一丝忧虑，心里难受！”

        赵政亦紧紧回抱住她，“有生之年能再见到你，朕心满意足矣！”

        二人相拥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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