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四节 被赶出教室

　　第二天，丁小文上语文课的时候，盯着她昨天刚抄好的《热爱生命》发呆。今天不知道什么原因，候燕老师没来。她很喜欢候老师，三十多岁，个子不高，温温柔柔的，每个知识点都讲得踏踏实实，就和她的为人一样。

　　来代课的是三班老师，精致的小脸画着精致的妆容，打扮的像戏里出来的人一般，一张口居然也和外貌出奇的一致。尤其读课文的时候，咿咿呀呀的，很像唱戏。三班老师也是不错的语文老师，但是丁小文就是喜欢不起来。

　　“第三排第二座的女同学，你来回答这个问题。”三班老师提问道。

　　“嗯，嗯……老师，我不知道。”

　　“这么简单你不知道？你叫什么？”

　　“丁小文。”

　　“呦，你就是丁小文，上次月考语文学年第一的？你居然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回答。你根本没有看课文。你刚刚在干什么？把书拿出来。”

　　三班老师手顺势就伸了过来，示意丁小文把语文书拿给她看。

　　丁小文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她就是觉得绝不能让这个三班老师看到她在语文书皮上抄的诗，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没听见吗？嗯？丁小文同学？”三班老师认为权威被挑战了，火冒三丈，声音都高了几度。丁小文听着这声音，越发觉得这三班老师应该去唱戏。想到这里，丁小文居然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居然笑？欺负代课老师吗？你现在立马给我出去。”

　　丁小文怔住了，笑容僵在脸上，看着三班老师的架势，她有点慌了。

　　“你不出去我就不讲了。”

　　丁小文又愣了几秒，从座位走了出去，开门，头也没回的走了。她站在班级门口，顿时心情舒畅。那如戏般的讲课声，隔着门，居然不那么刺耳了。

　　她在门口有些无聊，用脚写字玩。

　　“啊，这个是谁啊——丁小文！你居然被罚站，你是坏学生啊。”

　　丁小文闻音抬头，发现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就是康野。这康野的黄毛居然收敛了一些，似乎是被班主任教训了，逼着染回了黑色。但是染发剂似乎又没那么好，隐约还是能看到底色是黄的。

　　“是你啊，康野。我当然不是坏学生，是代课老师把我赶出来的。”

　　“代课老师？不也是老师。你就打算一直这样站着？”

　　“那应该干什么？我第一次被老师赶出来过，哪有经验。”

　　“既然被赶出来呢，当然是出去玩啦。就当是多了节体育课嘛。走吧，我带你去操场溜达溜达。”

　　丁小文没说话，心想也对，为什么要像个傻子一样站在班级门口，老师是让她从班级里消失，又没有说必须在门口站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康野还挺聪明的。不过这聪明人居然把心思都用在了歪道上，一点都没往学习上使，王老师也够糟心的了，摊上这么一个孙子。

　　她跟在康野的后面去了操场。

　　康野让丁小文坐在花坛边的栏杆上，告诉她去去就回。过一会儿康野带着两听百事可乐过来了，他伸手递给丁小文一听。

　　丁小文看了看康野，没动。碳酸饮料这种东西是过年过节才能喝上一瓶的精贵东西。康野突然递过来，她有些不知所措。

　　“接着啊，难道让我这么一直举着？”

　　“哦。谢谢。”丁小文接过百事可乐，和康野说了声谢谢。

　　康野坐在丁小文旁边，一条腿支在地上，一条腿蹬在花坛上，有些耍帅的意味。

　　“康野，你马上中考了吧。听王老师说，你成绩很烂。你不想上高中了吗？”

　　“上高中，不想。我想玩音乐，成为一个明星。”

　　“你？”

　　“你什么你？你就这么对待一个请你喝汽水的人吗？梦想还是要有的吧。”

　　“明星？像道明寺，花泽类那样的？你这长相就不行。”

　　“我是长得没人家好看，但是我懂音乐啊，我的歌唱的，那叫一绝。想听什么，随便点。”

　　“《流星雨》，F4的，会唱吗？我现在最喜欢的歌，没有之一。”

　　“行，你听着啊。温柔的星空，应该让你感动，我在你身后，为你布置一篇天空……”

　　康野一开口，丁小文就乐了，他可能变声期没过，声音发颤。

　　“哎呀，我嗓子最近不好，你等过阵子的，我肯定唱的比这好多了。等到时候哥再给你唱。”

　　“我说大明星，你就不能先念个高中吗，王老师昨天还和我念叨呢，说咋也得让你读个高中，不然对不起你爸妈。”

　　“别别，顶多是对不起我爸。我妈，还是算了吧。她人在哪啊，一溜烟儿人就没了，比壁虎断尾巴还快还绝。这么多年也不回来看看我。她心里哪会管我读不读高中。说不定这回啊，又和哪个野男人给我生了个野弟弟呢。”

　　丁小文听到康野这样说，心里一酸。这大男孩的玩世不恭，也和他的家庭有关系啊，要是丁小文处在康野这个位置，可能还没康野做的好。不过她丁小文也苦啊，连亲爹妈都不知道是谁，这养父养母把日子过的也是一地鸡毛。

　　“康野，别这么悲观。我妈总说有狠心的儿女，没有狠心的爹娘。”

　　“你妈脑子一天天稀里糊涂的，她的话你也敢信。丁小文，你没药救了。”

　　“你妈才稀里糊涂的呢。”

　　“我妈是糊涂，亲儿子都不要了。把我养大，好赖有个给他养老的人。”

　　“她要是给你生个野弟弟，也能给她养老。”

　　“对头。不过你妈确实一天天稀里糊涂的，厂区都知道。她小时候得过脑膜炎，后来脑子就不正常了，没人和你说吗？”

　　“没人说。你杜撰的吧。再说我可生气了。”

　　康野没再继续说这个话题，难得的沉默了一会儿。他其实说的没错，丁小文她妈确实的脑膜炎，脑子不太正常，一阵明白一阵糊涂的。这事儿，丁小文三十岁以后才想通。

　　气氛正尴尬，下课铃响了，丁小文和康野告别，又再次谢了谢康野送她汽水。

　　“丁小文，你要有啥话没人说，就找你康哥。可怜人，就该抱团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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