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头裂开了吗？辛慈摸着头，只摸到厚厚的纱布，她没死。

        “冬之国吗？我又回来了。”辛慈笑着，突然咳嗽，无法喘气一般难受。她看到闯入的男子，看了他一圈，她觉得他很奇怪，且不说他的装扮，就是他擅自闯入，就很无礼了。

        “寒见，我睡了多久啊？”

        寒见扶她起来：“不久，五天而已。”

        辛慈揉揉头，依稀记得她找昆仑镜算命，可能是问了不该问的，昆仑镜爆炸了。“昆仑镜没事吗？”

        “帝君拿回天外天了。”

        辛慈应了一声，想着帝君应该不会怪她用神器算命吧，她没办法啊，她想知道自己有多少姻缘。

        “喝点水吧。”寒见倒了热水给她，“想吃什么东西吗？”

        辛慈摇头：“我的头很痛，我想躺一会。”她总觉得不一样了，可又说不出来。

        寒见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门外守候。”

        辛慈裹着被子，脸被棉被遮去了大半，看不清表情：“你进来的时候，能不能先敲门啊？如果我没穿好衣服被你瞧了去，多尴尬。”

        寒见心一凛，隐约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笑道：“真对不起，我关心则乱，没有礼数，下次不会了。”

        辛慈摇头：“我不怪你，下次记得就好了。”可她说这话，她觉得很难受，又说不出什么原因。头开始痛了，她闭上眼睛，好多身影闪过，白衣少年、黑衣公子、红衣美人、和善老者。有好几个陪着她喝酒，陪她吟诗听曲，她很开心。可是她看不清他们的脸庞，她知道他们是很重要的，可伸出手抓住的是一张张白纸，上面什么都没有写。她好想哭，转念一想为什么哭，都不知道这些人是谁。

        这雪下了一夜，他便守了一夜，睁眼的时候能瞧见辛慈眼瞳里，憔悴苍白的自己。他吓了一跳，直直坐着。

        “它叫什么名字啊？”飞羽蛇停在辛慈手里，喷着火，若不是飞羽蛇整夜呆在寒见身边，他早被冻僵了。

        寒见学着她当时的口气道：“小羽毛。”

        辛慈眨着眼睛，眼眸的碎芒是雪地里唯一的色彩。“我也觉得它应该叫这个名字啊，真可爱。谁送给你的啊？”她记得，飞羽蛇是尊贵的神兽，看守千里江山图的，能讨来飞羽蛇的子嗣的神仙极为少数。

        寒见只想她好好的，就算记不清一些事也没关系，她这样简单快乐，这就够了。“裴玄安送的。”

        听见他名字，辛慈笑容有瞬间的消失。“他对你这么好。”可她很快便和飞羽蛇往在了一起，她拿起一块牛肉，用竹子穿起来，认真道：“小羽毛，给我烤个肉。”

        神兽虽然尊贵，但是该它们做的，它们不会推辞。飞羽蛇喷口火，牛肉便传来令人垂涎欲滴的味道。辛慈把肉分为三份，一份给飞羽蛇，一份给寒见。“吃吗？我不保证好吃。”

        寒见笑道：“让我先吃吧，不好吃的你别吃。”

        辛慈摇头：“不可以浪费，不好吃也得吃下去。”

        “我是说不好吃的话我来吃，你只管尝试。”寒见对她笑了笑，言辞恳切，他想起来了，好多年前，他就想和她一起，尝试各种家常小菜，随着辛慈神隐，他忘记他有过这种期望。

        还好来得及。

        手上的雪花还没有化开，积攒了一堆雪花，辛慈深吸一口气，吹散雪花，随即哈哈大笑，然后怅然若失，她觉得好奇怪，什么事都没有，她就是不开心。

        寒见看她手发红，给她披上大衣：“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了，回去吧，今日你想吃什么？”

        辛慈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去打几只山鸡野兔回来，煲汤烤肉炖菜，好不好？”这几天他老是说为了她快点好起来，饮食要清淡，她吃了几天素，简直就是人形的兔子。

        寒见喜食斋，他觉得食肉身体会染上浊气，可如果这浊气是人间烟火味，是不是可以更了解辛慈？

        “好。”寒见答应她，他背起弓箭，准备干粮和热水，和辛慈爬上华邑之巅。

        天气比较暖和，野兔都出来觅食，白色的羽毛和冰雪荣威一体，黑色的眼睛一闪一闪，如宝石落入雪地里。竖长的耳朵微微颤抖，细细听着天地间的呢喃。

        “呼。”箭落，正中野兔后腿，它在地上不断挣扎。

        寒见见野兔可爱得很，不忍心杀它：“阿慈，我们放了这只吧，我们去杀野猪。”野猪凶狠得很，面容狰狞，他才不会心疼野猪。

        “不可以厚此薄彼啊，野猪就不可爱吗？”辛慈提起野兔，细细看着今天第一个猎物，它吃了很多野草，肚子鼓得很，毛发光鲜，肉质有弹性。嗯，烤着吃很香。

        寒见也不能说什么，转过头不看野兔，可野兔飞速从他身边逃跑，一溜烟没影了，无非是辛慈心软给放了，还顺手治好了箭伤。

        辛慈拍手，一脸无奈的样子：“算了，它怀孕了。”

        寒见笑了笑：“阿慈，你真好。”他摘了几颗红红的野果给她：“很甜的，试试。”

        辛慈吃了几个，没想到野果里面都是汁液，红色的汁水在她嘴角爆发，看起来像是中毒了，即刻便要毒发身亡。辛慈捂着心口，哽咽道：“寒见，我的姐妹，我真心待你，你却要毒杀我。”

        寒见知道她时不时会有常人难以理解之举，他附和她的癫狂：“你说你只爱我，不曾想你四处拈花，八方惹草。逼我我用这样的方式留住你的心。”

        辛慈想了一会，这好似是人间说的，断袖？不，女子间是磨镜。她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捧起一抔冰雪使劲搓，洗去手上的汁液。“寒见，你从人间历练回来后，为什么不敢见我？”她猜测是说寒见没有通过上神考验，是四御中唯一没有上神尊位的，他脸上无光，不敢见她，可现实是这样吗？

        “我曾在你面前说，我会成为上神，可我失约了，怎么敢见你？”

        手上的冰雪被搓成四方形，方方正正，双手一拍，碎裂的雪花溅到脸上，冰凉沁人。她的鼻子被冻得有些红，如红色野果长在鼻尖，轻轻一碰，就会掉下来。寒见闭上眼睛不看她，她的身影映入脑海，那她离开时他失魂落魄，坐立难安。已经好几次了，他不想体验这种感觉。

        “你可以成为上神的，你很厉害，是我的错。”若不是她借走他的炙阳伞，赑风劫怎么能拦住他？

        “都过去了，我们不要说这些了。”寒见上前两步，来到她眼前，掏出带着冷香的手帕，轻轻拭去她嘴角的红色汁液。他幼稚得很，因为无关轻重的面子就不敢见她，他错过了多少陪伴她的机会啊，他要一次性弥补回来。

        辛慈双手捧住他的脸，盯着他眼眸，在他面前晃了晃。“吃野果真费劲，都把我变成血盆大口了。”她借他的眼睛，梳理好碎发。

        寒见刹那间变成无知觉的雪人，伫立在万里冰山前，冰肌玉骨因为辛慈而万紫千红。可始作俑者跟没事人一样，踏着轻快的步伐前行。

        “你总是这样。”寒见轻声说了一句，加快脚步，跟上辛慈的步伐。

        正要感伤的时候的时候，突然地动山摇，山上的冰雪滚落，斗大的雪球滚下来，冰面渐渐碎裂。

        “杀！”爆竹一般的声音，震得雪山的冰雪不断滚落，在漫天的火球中，融化成滔天洪水，把辛慈淹没。

        “阿慈！”寒见呼喊她的名字，她的伤刚好，又怕冷，怎么受得了？他不要命一般输出寒气，阻止火球融化冰雪。可这火来得邪门，根本不惧寒气，反而借着寒气越烧越旺，他就算铸成万里雪山，不过是蚍蜉撼树。

        两尺深的水面中，她看到师父和师叔在谋划这什么。师父说无论成功与否，他都没有办法再见阿慈。师叔说早知道她和重光的关系，他一掌……他叹息，辛慈和容靖、裴玄安的关系太过亲密，云初一直说战争结束就娶她，杀她何其难啊。

        辛慈吐出许多泡泡，高举的双手轻飘飘放下了，随着水势沉入深渊。

        花瑶让她不要念着两位天尊对她的好，说他们不值得。真正对她好的，是沉入灵魂之海的重光。花瑶没说她却是送他上路的神仙。

        这样的梦她做过很多次，她以为是自己太过思念师父才导致的，她有意不去理会。她的意识模糊，她一直错了吗？对错有什么用？就算错了也无法挽回了。无论是真是假，如果躯体死去，灵魂消散就不用想这一切，她的嘴唇动了动，想念处元解决，打散神识。念到最后一个音节的时候，她的心似在药杵捣了一下。师父去天外天前，看了她，没有说话。她知道的，师父想说云初陨落后她在逃避，逃避着昆仑神的责任。

        阿慈，无论如何，你都是让师父的骄傲。

        被冰水泡得血红的眼睛睁开了，抓住了鲜血淋淋的修长手指。

        你大爷，老子不会再逃避了，这就杀你个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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