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草原。

        不远处传来载歌载舞的欢声笑语，火把把一方天空染成红色。对歌舞她没什么兴趣，可她闻到烤羊肉的香味，脚步自觉停止前行。她拉着裴玄安袖子，嫣然一笑：“裴玄安，我们去那边看看。”

        裴玄安从包裹里拿出红豆馅饼给她，低声道：“我们就要到青瓷镇了，忍一下。”

        辛慈不接馅饼，她怅然若失道：“一路都是吃干粮，我不想吃了，我想吃肉想喝酒。”

        裴玄安幽幽道：“我和你说了，去青瓷镇的路上布满艰难险阻，你还要去，就要忍受饥寒。”

        辛慈皱眉，努着嘴，眼里可见水盈盈的波光。“我不知道有这么艰难。”辛慈低声道：“我饿了，我想吃烤羊肉烤牛肉和马奶酒。”她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要想找到青瓷镇最精致的瓷吊坠，非得一步一个脚印不可，所以她放弃瞬移术，脚踏实地走到了草原。她叹气，其实她是为了甩掉裴玄安才编了这个蹩脚的谎言，没想到他信了，处理完事务后，陪着她胡闹

        此时离青瓷镇还有五十公里。

        裴玄安没办法，只能说：“那我们去看看。”

        辛慈笑了笑，欢快躲在他身后，让他打头阵问路。

        这会男子要上场展示才艺，以便草原的姑娘挑选如意郎君。裴玄安不知道这个规矩，听人说展示完才艺可以免费吃饭，他上场舞起剑，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赢得阵阵欢呼。

        “你舞剑的样子真美。”塞娜尔忍不住赞美他的剑术，翩然若仙，难怪可以站在她身旁。

        “是吗？”他没有看她，目光游离在她身后，寻找那个他熟悉的身影。

        “公子小心。”塞娜尔把他拉到自己身旁，只差一点，裴玄安的衣服就被火给烧毁了。

        “多谢。”他的语气还是淡淡的，没有丝毫情感。

        “没关系。”塞娜尔若笑雪莲，他们都叫她雪山明珠，笑起来比冰雪还要纯洁，可怎么就留不住他的目光呢？哪怕一眼也好。

        “公子你看好，这是采莲舞，我只跳给你看。”塞娜尔勾动脚踝，一举一动如绽放的雪莲。族人皆大声叫好，胆大的早已跑去远方为她采来了雪薇花，就他无动于衷，眼睛瞧着那个不会回头的人。

        “姑娘客气了，在下何德何能。”他木讷回应。

        “姑娘，有幸跳一支舞吗？”草原的汉子向来直接豪爽，对于辛慈而言，这是她欣赏的。裴玄安什么都不说，心里才会这般苦。

        “好。”辛慈提着裙子，跟着他的步伐起舞。自从云初离开后，她再也没有起舞，想来真是怀念，她月华仙子的名声就是在月下起舞得来的。那个时候她还愿意去折腾漫长的时光，怎么现在整天就想睡觉呢？

        巴索看花了眼，她的动作是如此轻盈，宛如天女入世。他不敢行动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

        “草原汉子，你中邪了”辛慈扬起手在他眼前比划，她又惹麻烦了？

        巴索惊醒，下了巨大决心，拍拍粗旷的肩膀，声音洪亮，对着欢快的音乐，唱道：“美丽的姑娘啊，牛羊已备齐，我的心上人啊，骑上我的骏马，我们去踏月泉和星河。”

        “你歌声很响亮。”想来也是人家一片好意，辛慈耳膜被道打鸣也不敢捂住耳朵。她退后一步，生怕他在她耳边继续唱歌。

        塞娜尔冷笑了一阵，呵呵，让他不注意自己。巴索已经向她求爱了，巴索那个人，得不到的就算毁掉也不会让别人染指，且看辛慈下场如何。

        “阿慈，过来。”他终究是推开了她，手轻轻捂住辛慈双耳，柔声道：“没事吧？他嗓门好大。”

        “我没事。”辛慈拿开他手：“你的手好冰，冻得我耳朵疼。”

        “冷吗？”裴玄安把手来回搓热了几遍，再想靠近辛慈的时候她已在巴索身旁。

        塞娜尔很害怕，她感受到了煞气，这是杀了许多邪恶之物的人才有的气息。虽然如此，她仍是坚持问道：“巴索，你想说什么？”

        巴索单膝跪地，从托盘里拿出被族人奉为至宝的雪薇花。

        对，就是这样。强迫她留下来，留不下来便杀了她。塞娜尔心提到嗓子眼，她甚至想好了，如果辛慈拒绝，她便以辱没右贤王名声为理由，把她剁碎喂天鹰。

        “普诺·巴索在神明前发誓，愿为辛慈姑娘奴仆，永世不离左右。”

        “大胆！”长老用竹杖击打他的内部，发出厚实的声响。

        “你是右贤王，为了一个女子要成为奴仆我们羌族没有你这种败类！再说一个字，我便把你驱逐出去！”

        “驱逐我我也要陪在她身旁。”

        “叛徒！”长老的鞭打一下比一下重，巴索忍着一口气，不肯求饶。

        “好了。”辛慈扶着额头：“我的麻烦够多了，不要给我添乱。”她把手放到巴索额间：“不要动，一下子就好。”消除记忆才多大事，至于这么大动作吗。

        长老看到她就生气，或许是狐狸精变的，才第一次见面就把右贤王迷得七荤八素。长老背对辛慈，手上拿着一根燃烧的柴火。毁掉她的容貌，右贤王就会好起来。

        风四起，塞娜尔又感觉到裴玄安身上的煞气了，这一次很严重，像是要把他的族人赶尽杀绝。

        “不要。”塞娜尔从后面抱着他，恳求他收回法术。

        “不许碰她。”巴索徒手夺去柴火，手已被柴火灼伤，弥漫着烤肉的味道。

        “你不必如此。”辛慈看到他烧焦的右手，微微无奈。

        “我怎会……”巴索看着焦灼的手掌，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豁出一切。

        辛慈笑道：“你是个好人。”

        “你的寿命太短暂，忘记我对你是好的。”辛慈在他额头点了一下，抹掉他对辛慈的记忆。

        “哼，你看好，她根本不在乎你，不信我们来打赌。”像是赌气一样，塞娜尔抛弃矜持，哈达勾着他的脖子，让他们的距离一再贴近。

        “公主，他是外族人，怎可把王族的哈达献给他！”长老呼吸声沉沉，想是极力忍着怒火，脸都涨红了。

        “我不管，我喜欢的人就是他，他是神仙我也嫁。”

        辛慈发出爽朗的笑声，笑裴玄安这个冤孽，到哪里都欠着桃花债。听到这笑声，他的星目有了光芒，俊美的脸拢着一层淡淡的红晕，那样俊美璀璨，像极了从画上走出来的天神。

        “阿慈，救我。”他无力伸出手，眼巴巴望着她。

        “救不了。”辛慈大笑不止：“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公子你听好，我要嫁给你，你跑不了。”

        “我的妻子是她。”裴玄安不留情面拒绝，要么终身不娶，要么抱得辛慈归。

        “你！”塞娜尔哭红了眼，扔掉了哈达。

        显而易见，没有赛娜儿的待见，他们啥也不是，被人轰出营地，望着璀璨的星辰发呆。

        辛慈叹气：“你为啥不和她周旋一阵？我们现在没有地方睡了。”风有点大，草原的夜晚霜寒重，她的身体冻得发颤。

        裴玄安解下自己的长衫给她披上，淡淡道：“我不忍欺骗她。”

        辛慈道：“你舞剑嘛，不要说话，怎么会是欺骗呢？”

        “她若是真心，而我虚与委蛇，就是欺骗。”

        辛慈睁开眼，额头的灼热感已经退了，她思绪一片清明。她望见窗台边挺拔如松的黑色身影，笑道：“寒见，我要喝水，我要喝莲藕汤。”

        黑色的影子“嗖”的一声，宛若翱翔的雄鹰，身躯没入雪从。辛慈揉揉眼睛，她是不是大病初愈，看花了？她跑到窗台前，厚厚的雪花被砸出一个巨坑，人形状，头骨浑圆，身体的线条很是流畅。

        “阿慈，你醒啦？渴了吧，喝点热水。”寒见跑到辛慈身前，呼吸起起伏伏，眼睛熬得通红，他憔悴得下巴骨都尖了。

        白色的雾气漂浮着，辛慈一口气喝完水，笑道：“寒见，辛苦你照顾我，我欠你一份恩情。”

        寒见摇头：“没有什么欠不欠的，这是我愿意的。”

        辛慈有点怅然若失，眼里的色彩渐渐褪去，这话她听过，是另一个神仙对她说的，她听完笑不出来，现在也一样。

        她应该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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