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中秋

8中秋

        姜楚楚被酒瓶摔碎的声音吸引，她从行李箱上跳下来，赶紧凑到了霍砚寻的旁边去。

        什么情况？？

        她当然不会错过在对家八卦的第一现场，吃瓜。

        “滚，你滚啊！！”

        又是一个酒瓶朝霍砚寻的方向砸来，他的头一歪，顺势躲了过去，砸在了他身后的门框上。

        “汪。”玻璃渣子碎了一地，姜楚楚赶紧往霍砚寻的大长腿后面躲着，生怕被人误伤了。

        扔瓶子的男人蓬头垢面，胡子长长的没刮，对霍砚寻的突然出现十分不满，他手抖地指着他所在的方向，“滚啊！！”

        “……”

        霍砚寻冷哼一声，反派的气场全开，“我凭什么滚？你欠了那么多债，是谁来帮你还的，要不是看在爷爷的份上，你认为我还会管你吗？”

        他顿了顿，音调拔高，一字一句亲切地“问候”道：“二、叔。”

        二叔无言地笑了笑，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好一个看在爷爷的份上……”

        霍砚寻把行李箱搬进来，环视了一圈，微微皱眉，房间快被他二叔的酒瓶塞满，每次回来都一样。

        姜楚楚跟着他进了屋，四个爪爪无处安放，小心翼翼，生怕后退一步就踩到了酒瓶碎片。

        壁柜上挂着两张黑白照片，跟霍砚寻的样子有些相像，都是脸长长的，一副谁欠了钱没还的模样。

        一位年纪大一些，像是他的爷爷，另外一位……

        二叔哆哆嗦嗦地撑着他旁边的拐杖站了起来，他往脑袋上扣着毛线帽，整个人不像是人，阴沉的像是一具行走的尸体。

        “我这副样子，是拜谁所赐……”

        他话说的阴恻恻，经过霍砚寻的时候，斜睨着眼睛扫了他一眼，“当初你爸非要跟你妈结婚，看吧，气数尽了吧，还拖累了我……”

        这番话，霍砚寻不是第一次听了。

        当初那场车祸，是他爸开车载着二叔的无心之失，父亲当场死亡，二叔也因为落下了残疾。

        所以，这些莫须有的罪名，一直被二叔赖在他的头上。

        出事后的这些年，二叔仗着残疾，怨天怨地，整日里正事不做，只知道酗酒、赌钱，没钱了就去找临北的地下钱庄借。

        临北的高利贷都知道，一看是霍家的那位“二叔”来了，都当他是座上贵宾，知道他有一个从不赖账的明星侄子。

        这些年，前前后后，零零总总的数目已经不少。

        霍砚寻把鸭舌帽取了下来，随手放在一边，看他家二叔准备出门，特意强调：“之前的账，我已经给你清了。后面，我不会再管你了。你知道的苏念可苏小姐，她人脉广，已经跟临北的地下钱庄都打过招呼了，没有人会再借钱给你的。这房子估计要拆迁了，拆迁的钱你自己留下看着办。是要去疗养院还是租个小房子养老，随便你。”

        “要你管！！”

        二叔气急，摔了门就走，留下霍砚寻和他的小狗，还有一屋的烂摊子。

        “……”

        搞了半天，欠债的不是他，盛世白莲花还是还债的那位——来龙去脉了解个大概，简直让姜楚楚的小狗白眼，快翻后脑勺去了。

        话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她和她那同父异母的哥哥，还从没这样当面撕逼吵架过。

        过去这些年，大家反而一口一个“哥哥”“妹妹”喊得很是亲切，背地里，保不齐又在搞什么花样。

        霍砚寻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家务，主要是想腾个地方出来。

        墙上的黑白照片前，放着简易的香炉台，他为自己的长辈分别点了三柱香，神情肃穆。

        要说人气质的培养，离不开生长环境。

        姜楚楚在这一刻，不难发现，霍砚寻身上那独一份的狂放且隐忍，桀骜但不卑不亢的性格，大概是在这种环境中历练来的吧。

        他闭着眼睛把香举过头顶，紧绷的嘴角，冷冽的下颚线，姜楚楚看了都得摇头，这不就活生生一出现代警匪片的片场嘛。

        无论是亦正亦邪的卧底，还是黑白通吃的大佬，相信他都能够驾驭。

        下一秒的姜楚楚，便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一时被这场面搞得鬼迷心窍。她是吃多了还是怎么的，没事给对家画大饼干嘛？？

        提到大饼，她想起吃饭这个问题，姜楚楚真的饿了。

        “汪汪汪。”小狗很直白地发表自己的不满，好在铲屎官听懂了她的意思。

        今天是中秋，夜市很是热闹，大多都是朋友家人一起来逛。

        来来往往中，好像只有霍砚寻孤零零地抱着一条狗。

        他人长得高大，就算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依然引来了不少注意的目光。

        “珍珠，你想吃什么？？”

        他问道，知道小狗回答不了，仿佛是在问他自己。为了拍戏，他很久没正常的吃东西了。

        “每样都来一点！！！”

        姜楚楚倒是回答得明明白白，被各个小吃摊吸引了视线，馋得她口水直流。

        霍砚寻想着放假三天的时间，今天吃多了，明后天控制一下，到时候回剧组应该不会有问题。

        于是，这家的肉串来了点，那家的烤鱿鱼来了点。他小时候吃过的，这条街最出名的夜市炒饭，当然也全部打包，带回了家。

        小吃被霍砚寻摊开，铺在了家里简陋的茶几上，看得姜楚楚直摇尾巴。

        “天啊！！”

        第一次，她自从变成小狗，在霍家生活以来，还是第一次吃到那么多美味……

        “太好吃了！！”

        她仿佛吃的不是美食，吃的是幸福。

        “慢慢吃，别噎着了。”霍砚寻象征性地吃了两口，笑着看自家的小狗在闹。

        姜楚楚这才反应过来，她的尾巴从什么时候开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别摇了。”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想把尾巴压下去，但效果甚微。

        情绪一激动，她的小狗尾巴又摇了起来，仿佛在讨好主人霍砚寻一般，“别摇了！！！”

        吃到好吃的让她很高兴，但冲着对家摇尾巴，这个她无法控制的动作，又让她极其不爽，情绪就这么起起落落着。

        终于，她终于有一天能吃饱饭了，感谢天感谢地。

        姜楚楚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就差叼根牙签，看着忙里忙外收拾的霍砚寻，就像是一位刻薄挑事的婆婆。

        “还有这儿、那儿没扫。”

        姜楚楚想到霍砚寻反正听不懂，单方面深陷角色扮演，无法自拔，把恶毒婆婆的嘴脸发挥得淋漓尽致。

        大吃大喝之后，她这一躺，让自己不小心睡了过去。姜楚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原本脏乱差的破房子转眼变得干净整洁。

        “咔哒！”是打火机的声音！！

        她竖起耳朵一听，是谁在点打火机，她兴冲冲地四脚奔忙着找人——虽然说明星在家抽烟不犯法，但记得以前看过他的采访，说是会为了粉丝戒烟。

        “嘿嘿！！！”

        姜楚楚非常激动，被她逮着了吧！！

        【烟根本没戒，你欺骗粉丝，良心都不会痛吗？？】

        “哼哧哼哧。”

        姜楚楚四条腿跑得撒欢，跟地板快擦出火花，接着一个漂移，利落的动作，她在小房间里找到了霍砚寻。

        房间的灯没开，借着城市霓虹灯光，看到他靠在窗台边上，向下望着，背影看起来格外冷清。

        姜楚楚的目光如炬，直奔主题，找他手上那个，对不起粉丝良心的东西——但，空空如也。

        “咔哒！”又是这个声音……

        霍砚寻听到了她来的动静，下意识地读出了小狗的表情，笑着回道：“没抽，我拿着打火机玩呢！”

        没劲。

        霍珍珠被他抱着，临北的夜色已经深了，楼下夜市的喧嚣也快接近尾声。

        几处摊位依然冒着城市的烟火气，有种莫名让人心安的温暖。

        “对了。”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身把小狗放在了椅子上。

        霍砚寻人高有优势，他踮了个脚，就拿到了放在衣柜上的东西，像是套着防尘罩的吉他。

        他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扬起的尘埃正好往姜楚楚的方向吹。她被呛着，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跳到了旁边的书桌上趴着。

        霍砚寻打开袋子，是一把黑色的木吉他，腰身上写着“classa”显得十分个性。

        “……？”

        原本没有兴趣关心的姜楚楚，看到他抱吉他的架势，不由地眼皮一抬，“霍砚寻还会弹吉他？”

        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关节，在黑色吉他的衬托下，手指显得干净又修长。

        轻扫和弦，歌声响起——

        风吹过你的发间，温柔了我的心田~~~

        这首歌姜楚楚从来没听过，旋律有些抓耳，不知道是谁家的歌。

        没等来第二句……

        “砰！”

        不知道谁家的窗户被一把推开，一个男人混厚的声音带着怒气，开嗓痛骂：“操他妈的，谁大半夜不睡觉唱歌呢？！！当自己是明星呢！！”

        “你别，你小声点，至于那么生气嘛。”

        女人的声音响起，接着是急忙关窗户的吱呀声。

        除了楼下依稀几个小摊贩的吆喝，世界回到了一片安静，安静得有些尴尬，有些可怕。

        “哈哈哈哈！！”

        姜楚楚在现场看到对家吃瘪，笑得格外灿烂，但在人类的眼里，依然是“汪汪”那几句。

        “砰！”

        窗户又被推开——“操他妈的，养狗的自觉点，谁家小狗半夜还在叫唤呢？？！叫春呢？？”

        “欸你……”旁边的人非常无奈，看样子拦都拦不住。

        “……”小狗顿时噤声。

        霍砚寻赶紧把自家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生怕哪里又引起了这位兄台的不痛快。

        “……”姜楚楚暗暗发誓，这破地方，以后八抬大轿请她来，她都不来，这楼里的邻居都是什么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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