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帮助

“哭什么？”

        俞先生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淡姿态。

        刚刚觉得他很好只是一种错觉，是药力作用下烧糊涂了。

        俞先生可以对所有人笑，唯独不对自己笑。

        云烟努力撑大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用最凶的语气说：“谁哭了！”

        可他的声音听在俞先生耳中，软绵绵的像一池融化的春水。

        俞先生阴沉着脸，语调毫无温度：“为什么乱吃别人给的东西？”

        云烟心里委屈，对他有一股怨气，但是仍然认怂，乖乖回答：“他说是抗过敏药。”

        俞先生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六级热带气旋突然变成十六级的超强台风，“什么过敏？”

        云烟被冷水冻得打了个喷嚏，身上还穿着衣服，湿水后紧紧贴在皮肤上，非常难受。他垂下脑袋，不想再看俞先生那张冷冰冰的脸，闷闷的说：“咖喱。”

        静谧了片刻，俞先生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透着浓浓的无奈，“过敏为什么还要吃？”

        云烟依旧不看他，一只手不耐烦地拍打着浴缸里凉得刺骨的水，赌气地说：“不是你让我吃的吗？”

        他都剥好了。

        亲自放到碗里。

        云烟敢不吃吗？

        还有那么多大佬看着。

        俞先生那么小气，当面拒绝他一定会生气，然后又要追究他的责任。

        云烟只听到一声叹息。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俞先生抱他出浴缸，说了一句：“你可以不吃的，笨蛋。”

        脱离出冷水之后云烟感觉浑身颤抖，在浴缸里泡久了习惯了低温，重新回到暖气中一阵彻骨冰寒袭了过来。

        他身上还滴着水，俞先生却丝毫不介意一样把他放到床上，用一条大毛巾紧紧裹着。

        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睡衣放在云烟身边，俞先生说了一句“换衣服”后就关上门离开了。

        云烟冻得四肢僵硬，花了好长时间才换上俞先生的睡衣，穿着洁净的衣服，人也舒服了一些。

        俞先生确认他换好衣服后，推开门进来，让云烟喝姜汤。喝完后把人带到另一个房间，嘱咐他好好休息。

        云烟把被子拉过头顶，试探地说：“那我睡了。”

        “睡吧。”俞先生眼皮都没抬，双手抱胸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没有离开的意思。

        云烟弱弱问：“你不出去吗？”

        俞先生说：“另一张床湿了，我睡沙发。”

        云烟哦了一声，脑袋糊涂没发现他话里的漏洞。

        主卧有沙发，客厅也有沙发，为什么偏偏要睡客房的沙发？

        这一觉云烟并没有睡多久，就被体内那股燥热折磨得醒了。比之前在电视台和车上更加难以忍受，就像癌细胞化疗后的猛烈反扑，病去如抽丝，他再也无法忍耐。

        云烟把手覆盖在脸上，眼泪不可控得流了下来，他紧咬着嘴唇压抑住痛苦的低吟，没有任何武器可以抵抗，只能手无寸铁地投降。

        俞先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床边。

        云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说出那句放下自尊的“帮帮我”，他只记得俞先生的手温很舒服，不想放开。

        理智溃败之前他听到俞先生的声音好像暖和了一些，他问：“云烟，你知道我是谁吗？”

        在残忍的折磨下，云烟艰难说出那三个字：“俞先生。”

        对方并不满意，“全名。”

        说完“俞怀瑾”三个字后，云烟感觉自己疯了……

        俞先生俯下身，把他送上天堂。

        他终于不难受了。

        第二天醒来后，云烟穿戴整齐全身清爽睡在床上，俞先生和衣躺在那张小小的沙发上。有一瞬间云烟恍惚昨晚那些荒唐的事情是不是没发生过，可惜记忆很快回笼。

        他从来不是一个会断片的人，何况昨晚也没有喝醉。

        云烟不敢多看俞先生俊美的睡颜，尴尬得整个人都无地自容，从脸颊红到脚底。

        太丢人了。

        他蹑手蹑脚起床，想换回昨天那身衣服，闯进俞先生的主卧，那身昂贵的衣服原封不动湿答答躺在地上。

        得嘞。

        他用红酒毁了俞先生一身衣服，俞先生用冷水毁他一套高定。

        因果终有轮回，谁也逃不掉。

        云烟现在只是赶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擅自从俞先生的衣帽间拿了一身便服换上，拿好手机悄无声息跑路。

        身上穿着运动服，脚上踩着昨晚搭配的皮鞋，滑稽。

        云烟没有立刻回家，他打车去了电视台，他的车还停在那里。取到车后云烟呆坐了许久，不知该怎么办，他需要感谢俞先生吗？

        俞先生昨晚的的确确帮助了他。

        可是为什么自己感觉那么别扭，明明云烟是纯粹享受的那一方，他却有一种莫名其妙被占了便宜的感觉。

        为什么呢？

        他隐隐约约记得俞先生昨晚对自己说“放心，不会碰你”。

        那他的行为又算什么？

        助人为乐？

        云烟开车回家的途中有了决定，他打算回家换身衣服，把身上俞先生的衣服还回去，免得又欠他什么，以后又被他敲诈勒索。

        顺便把生日礼物送过去，只是顺便，不是特意去送。买都买了，不送很浪费。巧克力再不吃就要化了，说不定已经化了。那样更好，显得他的礼物不刻意。

        希望俞先生不要误会这是为了昨天那破事的谢礼。

        毕竟害云烟误吃假药的就是俞先生本人，他才不要感谢。

        ……

        云烟回家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把俞先生那套运动服叠好放进袋子里，做了很长时间心理准备才出门。

        脑子混乱得像浆糊一样，他把所有情绪都封闭起来，心中只默念着一件事：有借有还，不拖不欠。

        跟着导航回到早上离开那个高档小区，云烟把车停在路边拎着两个袋子走到保安亭，用身份证登记了个人信息后拜托物业把东西送上去。

        终于两清了。

        这辈子再也不会跟俞先生见面了，不然他会尴尬到原地升天。

        晚上云烟在家和丁汀一起庆祝自己的二十五岁生日，经纪人突然来了，还带了一份礼物。

        经纪人说：“云老师，您和公司合作了五年，这是为了感谢您的付出特意准备的礼物。请您笑纳。”

        云烟没想到今年公司还会准备礼物，诧异地收下。

        居然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羊脂白玉镯，看起来价值连城。

        连丁汀也吃了一惊：“你公司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老板疯了？”

        云烟：“可能良心发现？我替公司赚了不少钱。”

        丁汀：“你可别被黑心公司收买啊，不要续约。”

        云烟：“嗯，不会。”

        丁汀：“来吃蛋糕吧，许个愿。”

        云烟吹灭了蜡烛，双手合十，默默在心里祈祷能成为一个更好的演员。

        丁汀买的是他最喜欢的草莓蛋糕，云烟用叉子把一大口蛋糕送进嘴里。

        云烟在梦里吧唧吧唧吃着蛋糕。

        为什么这个蛋糕一点味道都没有呢？

        好像在吃空气。

        他又咬了一口，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吃痛叫了一声。

        耳边传来熟悉的充满磁性的声音：“烟烟。”

        “烟烟。”

        云烟卷曲的睫毛微微扇动，终于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俞怀瑾半跪在沙发边喊他起床。

        “乖，起来吃饭。烟烟，已经十二点半了。”

        云烟回过神来，原来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最近总是不经意想起以前的事情，可能是因为他和俞怀瑾有了比较大的进展，心里总是忍不住和过去做比较。

        脑海里又浮现出梦里俞怀瑾说“不会碰你”时的样子。明明当时他在药物作用下意识不清，可是现在回忆起来却能看到很多细节。

        那时的他跟俞怀瑾不熟，只觉得俞怀瑾对自己好凶总是冷着一张脸，现在回想起来，那分明是隐忍的表情。

        云烟忍不住笑出了声。

        当日那个冷着脸对自己说“放心不会碰你”的人，如今却对他索求无度。

        “烟烟，你在笑什么？”

        云烟在他嘴上亲了一下，桃花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笑你。”

        俞怀瑾不解问：“笑我什么？”

        “你自己好好想想，不要问我。”

        “给点提示？”俞怀瑾看他明眸善睐，粉晕脖颈，忍不住调戏：“梦见我了？”

        云烟移开眼睛不看他，“你猜。”

        俞怀瑾大胆猜测：“烟烟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在梦里和我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某人观察着他的反应，进一步推理：“一夜十次？”

        云烟本来被他猜中梦境的大概，羞得面红耳赤，一听后面这句话，像个应激的小河豚一样。

        “我梦见你不行！！！”

        就是不行。

        自己都成那样了，俞怀瑾居然大冬天把他扔进放满冷水的浴缸里。

        真狗。

        这样都能娶到老婆！

        俞怀瑾似笑非笑看着云烟：“梦到我不行？看来老婆最近对我的能力很忧虑，我有必要证明一下自己。”

        “谁要你证……”

        云烟终于想起他们还在录《爱情方舟》的先导片，墙上挂着摄像头呢！

        后知后觉的小演员涨红了脸，对着镜头拼命挽尊：“剪辑老师刚刚那段掐掉，拜托一个字也不要剪进去！谢谢剪辑老师，谢谢摄像老师，谢谢导演组！”

        俞怀瑾看着老婆可爱的动作，嘴角上扬。

        “放心吧，不能播的都不会剪进去。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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