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齐霁笙本来只想逃离剧情。

        她想，既然江瑶妤每天就是在和不同的人物碰撞出爱情火花，那她就离她远一点，努力修炼，努力练剑，早一点拥有足以保护自己和自己家人的实力；她还打算好了，既然江瑶妤命中注定的男人一定要有魔族少主的话，她就赶着他们谈情说爱的时候多杀几个魔族，争取让魔族少主飞升的时候魔族都死光光——

        她没什么大的奢望，只是想给自己，给齐家和席家一份公正，给人族……给受魔族侵害已久的人族，尽可能得一份公正。

        可是如今她阴差阳错与女主的四个裙下之臣结识，她清楚地看到了他们都是怎样的人，他们都应该成为怎样磊落灿烂的人，也听到了他们对自己未来做了怎样或单纯或井井有条的打算。他们像耀眼的星辰，满怀憧憬和对未来的希望在自己构造的轨道上驰骋，本可以永远闪亮下去，哪怕陨落也是带着星辰独有的高傲与坦然，可偏偏中间有人横插一手，将本该彪炳人族史册的星辰拉到他构筑的、错误的轨道上，让星辰失去光芒，让众多本该独特闪亮的星辰只能暗淡地围绕着江瑶妤而转。

        载红尘道：“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齐霁笙看着吃完果子的聊霜雪拿出一本医典开始懒洋洋地倚着车壁看书，而一旁的宗子初显然已经习以为常，自己盘起腿也开始打坐修炼，突然扯了扯唇。于是她将曦曜放在腿上也开始修炼。

        在陷入冥想的前一刻，载红尘听到她笑了一声。

        齐霁笙笑得自负而疏冷，她慢慢道：“天道不仁，那便努力换一片天罢。”

        载红尘点评道：“倒是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即使再渺小的火苗，也可以燎烧整片原野。

        即使是刍狗——也一定会有让天地翻覆的那一天。

        青牧城是一个相当繁荣的城市。

        青牧城是散修聚集最多的地方，再加之它所处位置也是交通枢纽一般的存在，导致青牧城来往人流众多，而城内的金满堂拍卖行，也是人族除了幻世阁之外进行买卖交易与拍卖的第一选择。

        齐霁笙轻巧地跃下马车，看着青牧城高大的城门，又看看身边来来往往的修士们，惊讶地发现竟然只有他们是乘坐马车来的，其他修士的交通方式都非常修士：有御剑的，有用灵器的，有用漂浮疾行术的，再不济也是一副翩翩仙人的模样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只有他们五个人像毫无修为的纨绔子弟，坐着富丽堂皇的马车……

        载红尘道：“不过是震慑普通人的把戏。青牧城里普通人很多，一些无来处的修士总是格外注意自己身为修士的高贵身份，这种行为并不少见。”他顿了顿，还是没忍住笑了一声，“老实讲，你们这种明明有实力非要贪图舒适坐马车的，才是少见。哪怕大宗世家的子弟，也习惯了以’修士’的方式出行。”

        齐霁笙撇撇嘴。她自幼拜入凌光宗，就被怀陵剑尊拘着，从不曾出宗，自然对人间这些事知之甚少。她现在听闻竟还有这种规矩，又敏感地觉察了来来往往异样的视线，当即不服道：“……他们肯定是没钱买马车！”

        话落，她听到几声笑。她回头恶狠狠地盯着笑话她的队友，把几人看得直咳嗽，这才又气鼓鼓地扭回头。

        方墨亭笑道：“还是小孩儿心性。”

        渐星颔首道：“怀陵剑尊一直不曾让她下山，曾经只听闻她天纵奇才，没想到竟养的是一副单纯可爱的模样。”

        宗子初看了看同样好奇看来看去的聊霜雪，摇头道：“和霜雪一样。不过本来霁笙年纪就小，又不曾出来过，少女烂漫些才是应该的，就像霜雪。”

        三人又笑起来。

        笑了一会，渐星突然道：“怀陵剑尊这次怎么会放她出来？还去幻世阁接任务。”

        方墨亭脸上的笑淡了些，他看着和聊霜雪两人乖乖去进城门的地方排队的齐霁笙，轻声道：“怀陵剑尊新收了个小弟子。我师尊与凌光宗的浮霜长老交好，之前我师尊约浮霜长老论道被拒绝，浮霜长老说他忙着教霁笙炼器。我师尊便感叹说霁笙竟是在器道上也是天才，结果浮霜长老怒气冲冲道是怀陵剑尊眼里只有他新收的小弟子，不仅对霁笙不闻不问甚至偶有刁难，还压着她不许她去剑冢找本命剑，好像是想把霁笙的本命剑给那个小弟子。浮霜长老为霁笙气不过又没什么办法，结果霁笙刚好跑到浮霜峰说想学炼器，就把她收留了，顺带教她炼器。所以我猜，这次肯定也是霁笙自己跑出来的。”

        众人随着人流也站入排队的队伍里，笑容都在瞬息间敛去。

        不说齐霁笙之前便是闻名修真界人人喜爱的白月光，这几日他们结队而行，和齐霁笙真正认识接触之后几人对她的喜爱更甚。而这种喜爱，不仅夹杂着一些男女之情，更多的却是对齐霁笙这个人纯然的喜爱：毋论是当作妹妹还是朋友，还是心仪之人，都存在的一种绝对的回护和偏爱。

        所以——

        渐星问道：“那小弟子是何人？”

        方墨亭道：“是怀陵剑尊自人间带上山的一个女子，名为江瑶妤。”

        “江瑶妤……”宗子初念了几遍这个名字，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戾气：“楚从闻许久不曾和霜雪通信，难道也是因为这个人？”他回头和方墨亭确认了一下江瑶妤被收入怀陵峰的时间，发现果然是楚从闻断掉通讯的时候。

        “真是好手段啊，江瑶妤。”

        江瑶妤。

        三人默念着江瑶妤的名字，感到很浓重的厌恶。而命运的丝线似乎在无人可堪破的瞬间发生了悄无声息的断裂：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整个世界都好像静止了一瞬，但又很快若无其事地恢复了静止之前的样子。无人所觉，却又有人似有所觉。

        齐霁笙若有所感地回头看了看他们三个，眯起眼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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