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遗忘（加更）

等到门被打开，伊莱恩都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自己这血缘上的父母。对于卢克，她只是包容他的无知，对于这一对因为斯特拉克，或者说因为自己而陷入万劫不复境地的夫妇，她只觉得无奈。

        首先开门的是伊莎贝尔，她头发已经没有那么的粗糙了，至少在罗纳克逐渐好转后，她的头发也已经可以服帖地扎起，而不是炸毛的，像是稻草一般凌乱了。

        或许，卢克有在外面打工补贴家里也说不定。

        虽然他还小，但打些简单的零工，也是可以的。

        伊莎贝尔在看到她时，第一反应是后退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上帝啊！”她捂着嘴，伊莱恩都能看到她眼中的泪花。

        听到她的惊呼，还在里屋的罗纳克以为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拿起一边的棒球棍便是走了过来，在看见伊莱恩时，他顿住了，但显然还是带着警惕。

        或许他们并不知道斯特拉克和他的余党已经全部都被清除——也对，卢瑟也不会有和他们解释的耐心。

        伊莱恩叹气，道：“我是伊莱恩——13号，或许你们更加熟悉的称呼是这个的话。”

        13号，是不被斯特拉克控制的。

        这让伊莎贝尔哭得更厉害了，她把她含着茧子和汗水的手，往自己的围裙上蹭了蹭，想要拥抱伊莱恩，但又犹豫了。

        “抱歉。”伊莱恩只得这么说，“或许我不该来这的。”

        “不——不，不是这样的，孩子。”伊莎贝尔还是想触碰她，即便她知道眼前这个并不是他们一开始丢失的那个女儿，但却还是忍不住亲近。

        伊莱恩觉得，这就像她第一次去彼得家里一样，面对初次见面的就对自己有好感的人的，一种窘迫，一种无可适从，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罗纳克把棒球棍放在了地上，沉默着走向了一边沙发，想要清理一下。

        “我已经见过你们的儿子了，卢克是吗？”她开始没话找话，“他，呃，和我长得真的很像。”

        尴尬住了。

        她最后还是抓住了伊莎贝尔的手，女人的手上带着老茧。伊莱恩摸到了烫伤，做饭时切到手的刀伤，洗衣服因为泡在碱性物质里的毛毛的触感。

        是个摸起来，各方面不怎么样的手。

        伊莱恩的手不同，她的手上光滑无比，就连老茧都没有。

        这让她会没什么烟火气。

        伊莎贝尔显然因为她的举动而感到欣喜，她顺势拉着伊莱恩，坐在了廉价的沙发上，像是一名母亲一样想要和伊莱恩说些什么。

        但，或许在伊莎贝尔眼里，自己就是母亲。

        这是她和罗纳克不一样的地方。

        罗纳克只觉得那个被夺走的才是自己的女儿，而伊莎贝尔则是认为，她们都是自己的女儿。

        或许这是血缘方面的问题。

        但是在伊莱恩这，这种感触似乎并没有那么的深。

        毕竟，在知道原体父母是谁之前，他们都是伊莱恩所认知的陌生人。

        “我这次来，只是想——”她试图说出自己来这的目的，却被对面罗纳克的眼神制止了。

        或许这是这个男人最后的妥协了。

        是不要打破这位可怜母亲的梦。

        “我听说你和布鲁斯·韦恩的关系很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伊莎贝尔说道，以往充满阴霾的眼睛里泛出了光芒，有了生命力，“他是否和传言中的一样，是个纨绔公子，花花公子？”

        伊莱恩想了想，道：“他和传言中一模一样。”

        但也不一样。

        布鲁斯·韦恩是布鲁斯·韦恩，但蝙蝠侠，是蝙蝠侠。

        这是两个不一样的人——至少这是布鲁斯想让所有人认为的。

        记得在蝙蝠侠刚刚出道时，布鲁斯·韦恩作为哥谭可以支撑蝙蝠侠昂贵装备的家族之一，也不少人传出蝙蝠侠被韦恩资助，而布鲁斯·韦恩，则是蝙蝠侠的金主。

        很滑稽，但也掩盖了很多事情。

        “他对你好吗，伊莱恩？”伊莎贝尔继续问。

        “他对我很好。”伊莱恩这次没有任何的犹豫。

        就像是她和布鲁斯初见时，立下的约定一样，她在那时虽然是因为斯特拉克的设定，而亲近他，但这种信任也已经是深入骨髓了。

        更别提是她得知自己是个工具人之后，布鲁斯也遵守了当时的约定，没有让她陷得更深。

        或许他们并不想传统意义上的恋爱，青葱纯洁，他们的感情更像是一团火和一块冰。

        互相在对方的躯体上，灵魂上，留下一丝印记。

        他们的第一次接吻是因为任务需要，第一次相遇是因为利益需要，但好像在这种情况下，也依然莫名就把自己的生活和对方的融合在一起。

        可能，这是命运的玩笑。

        也是赫卡忒想要看到的。

        她深爱着布鲁斯，但布鲁斯可能没有那么爱她。

        “或许你应该留下来吃饭。”伊莎贝尔说道，她看向厨房，又突然想起什么，愤怒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道，“噢——家里没有买菜，或许我应该现在就去…可这可以来得及吗？”

        罗纳克摇摇头，他抓住伊莎贝尔责怪自己的手，道：“我去买，来得及。”

        他说着，进到卧房，想要找到一些零钱，却怎么也找不到。

        手腕处绑着橡皮筋，让他想复吸时就弹一弹。

        “我来吧。”伊莱恩站起身，道，“就当替伊莱恩·霍普。”

        她出门，打开门，看起来像是只是简单的出门，而实际上前脚已经踏入了底特律的超市，寻找着买菜的地方在哪。

        伊莱恩不知道怎么做菜，至少她没做过。

        但是，阿福之前送给她的菜谱，还在。

        阿福的一手花体字漂亮无比，写得细致，也极好上手。

        购买了需要的食材之后，她又买了一些生活用品。罗纳克找不到家里的钱是正常的，一定是被卢克藏起来了。

        即便已经戒毒了一段时间，有了金钱的罗纳克，也或许经受不住这样的欲望挑战，很快就会让之前的所有事情功亏一篑。

        而他一旦复吸，也就意味着卢克的学废也将被卢克收回，一分也不会再给。

        所以，定然是不能直接用钱来帮助这一家的。

        她想了想，找到卢克的位置，直接去到了他所在的快餐店门口。

        大概因为他俩长得实在是太像，快餐店里所有人在看见伊莱恩的瞬间，第一反应都是去后厨把卢克叫出来。

        卢克看到伊莱恩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害怕。

        直到他看见了伊莱恩手上提着的菜，顿了顿。

        “你可以请假吗？”伊莱恩问。

        卢克点点头，将工作服脱下，放在了柜子里，并和老板打了个招呼。

        伊莱恩一直和他并排走到小巷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一直到他们两个面前出现一个传送门，另外一边是霍普家的大门。

        “你先。”伊莱恩道。

        卢克伸出脚跨了进去，伊莱恩也跨进去之后，传送门关闭。

        卢克打开门，仍旧是坐在那没动的伊莎贝尔，和一脸疲惫沉闷的罗纳克。

        在看到卢克后，两人诧异了一下，但随即就恢复了平静。

        卢克上前清理了一下厨房的台面，并草草刷洗了一下锅，准备做饭。

        伊莱恩将买回来的东西归纳好，并尽量不用任何其他的能力。

        这顿晚餐，是她和卢克一起完成的。

        至少在这个空间下，在伊莎贝尔的视角下，是她在梦里无数次梦到的景象。

        更是在梦里让她无数次醒来后，一场空的绝望。

        罗纳克知道，这大概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至少在这顿饭结束之前，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想着，再一次拉住手腕处的皮筋，拉长后松开。疼痛让他清醒过来。

        这是霍普家有史以来最丰盛，也是人员最齐全的一餐。

        卢克还是有些局促，大概是多少知道伊莱恩的手段，也或许是卢瑟对他说什么，又或者，是因为他有愧于伊莱恩。

        他全程只是吃饭，不敢说哪怕一句话。

        但所有人知道，这顿饭无非是为伊莎贝尔的精神准备的。

        这顿饭吃完之后，伊莱恩让罗纳克和自己借一步说话。

        “我可以让她忘记有关女儿的事情，你也可以。”她说道。

        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罗纳克点点头，道：“让她忘记吧。对她，对卢克，对这个家，都好。”

        “如果你后悔了，可以随时和我打电话。”伊莱恩把写着自己电话号码的卡片递给他。

        她转身，走向了伊莎贝尔。

        一阵白光过后，她也消失在了原地。

        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了。

        伊莱恩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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