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郑靖遥虽然长得高，可毕竟还是个十五岁的青春期少年。被殷佩璇的话气到了，冲动上来，拍着桌子问：“你说谁废物呢？”

        殷佩璇不抬头，左看看又看看，“这里除了你们俩还有别人吗？”

        殷冠宇低声辩解道：“我们没有不努力，我们也想考上高中。”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要信别人说什么，而要看别人做什么。殷佩璇通过二人行为得出的结论就是：“别骗自己了，认清现实吧。”

        “认清什么现实，你怎么就认为我们考不上了呢？”郑靖遥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倒是很足。

        殷佩璇放下书包，从包里掏出一沓卷子。“这是去年的中考题，我想你们应该做过的。”殷佩璇停顿了一秒，问道：“做过吧？”

        看二人点了点头，殷佩璇继续说：“周末两天，你们过来，把这几张卷子写了。这卷子你们做过的，应该不难。如果你们的成绩能达到去年咱们学校的择校线的话，以后你们来不来随意，我也不会去告状。”

        郑靖遥和殷冠宇纷纷搬出“要上补习班没有时间”来救驾，殷佩璇“哼”了一声，又把卷子装回去，“就知道你们两个没那个胆。”

        “是真的有课。”

        “你们的补习班上也白上。”

        不得不说，殷佩璇的态度，让郑靖遥又生气，又有点害怕。郑靖遥心想：她未免，也太拽了一点吧？学习好的人，一般不都该是品学兼优，性格温柔吗？她怎么这么呛啊？

        郑靖瑶问：“周末两天是吧？”

        殷佩璇答：“对，我会按照中考时间表发卷的。”

        “好，我们两个会来的。但是今天晚上，就先走了。”

        “好。”殷佩璇答应后，两人速速离开教室。殷佩璇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他们。“回家之后不许查答案，你们写的卷子我看过，知道你们几斤几两。”

        “切，我们虽然成绩不行，人品还是有保证的，谁作弊谁小狗。”郑靖遥拉着殷冠宇，不让他回头。一是不能丢气势，二是他真的有点害怕殷佩璇。

        殷佩璇晚上回到家，父母不在，弟弟也不在。她还以为，殷冠宇会回家看会儿书，复习复习，真是太高估他了。

        在郑靖瑶和殷冠宇看来，他们今天是真的有正当理由。今天是郑靖瑶的生日，约了一大帮同学吃饭唱歌的，寿星公怎么能不到呢。

        殷佩璇在便利贴上写上“明天考试，不要迟到。”贴在了殷冠宇的房门上。

        但没有用，会迟到的人不论怎么提醒他还是迟到。

        周六这天，初中部、高一年级全体学生不上课，高三年纪全体同学上课，高二部分同学上课。这部分同学，是学校组织开展的“培优班”计划，按文理生比例分三个班，一文二理。文科要年级前三十，理科要年级前六十，才能上这个培优班。名单一个月更新一次，根据每月的月考成绩，要是有自己在外报补习班不想上的，名额往下顺延。

        从高二入学以来，殷佩璇就一直参加“培优班”计划。

        周六，殷佩璇来到学校，每当下课铃声一响，她就会立刻跑上楼，看看殷冠宇和郑靖遥来了没有。第三节课后，他们终于到了。

        “对不起对不起，迟到了。”郑靖遥态度不错，上来先道歉。

        但道歉有用的话，要手表干嘛？殷佩璇翻了个白眼，决定不再耽误时间去计较。“第一场考试时间已经过了，零分处理。下面开始第二场考试，考生请入座。”

        “零分处理？”二人不能接受这个处分，一门零分的话，怎么都达不到分数线，后面的试还考什么。

        殷佩璇说：“可考试时间也是考试成绩的一部分呀，如果你们中考真的迟到了，监考老师会让你们进吗？”

        郑靖瑶知道，和殷佩璇来硬的没有用，她比你更硬。于是，郑靖遥试图用撒娇击破殷佩璇的铜墙铁壁。“这不是不是中考嘛，姐姐。”

        “学姐，你叫我学姐就好。”殷佩璇纠正道。

        “你叫姐姐可以吧，这你亲姐。”郑靖遥把殷冠宇拉到前面，殷冠宇说话的语气也异常温和，和平时姐弟俩打架时头发都竖起来完全两个样子。“姐，求你了。”

        殷佩璇真的是铜墙铁壁，百毒不侵，她问：“我昨天晚上贴你房门上的便利贴你看到了吗？”殷冠宇嘴硬回答看到了，可再被问上面写了什么，又答不出。

        “别浪费时间了，”殷佩璇把卷子扔到两人怀里，“坐下写吧，第一场考试晚上补上。”

        二人接过卷子，坐到座位上认真看起来。考试态度还行，殷佩璇还算满意。“我要上课了，不能监考，自觉一点。”二人异口同声回答：“知道了。”

        周日，殷佩璇不用上课，也没补习班，便来给二人监考，顺便批改试卷。

        殷冠宇的卷子，比着上学期期末试卷有进步。要是真能做到“努力努力”，努力到中考，应该能考上高中。而郑靖遥，他的水平，也没殷佩璇想象中那么差。就是这个字，实在是太难看了，当选改卷老师最讨厌的字体，没有之一。不，他的字还不足以称之为字体。

        殷佩璇改卷子过于专注，没注意到时间。还是郑靖遥和殷冠宇把卷子拿上来，殷佩璇才意识到，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了。殷佩璇让那二人先走，她要留下来把卷子改完，这几张卷子不能再占用明天的时间了。

        “别改了，又不急。”郑靖遥上手，把几张卷子一收，塞进殷佩璇书包里，说：“饿了，请你吃饭。”殷佩璇伸手去抢自己的书包，然而没抢到。她的力气还没一个初三小屁孩大，就被郑靖遥顺势拽了出去。

        殷冠宇在后面关灯、锁门。

        殷佩璇还在和郑靖遥打闹，一扭头，看到刚从水房接好热水出来的林逾静。林逾静穿着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手从袖子里伸出两个指节捏着保温杯。她也看到了对面的几个人，虽然不认识，但还是冲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回班。

        这个时间点，林逾静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周日，全校都不上课。但周日晚上，高三同学可以自愿来上晚自习。

        林逾静走后，两个弟弟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他们说，原来高中周日晚上也要上晚自习。他们说，那个女生看着就是成绩很好的样子。那个词是什么来着？对了，品学兼优，有股品学兼优的气质。

        郑靖遥看殷佩璇还在放空，便轻声对殷冠宇说：“她看起来比你姐姐温柔多了。”

        虽然处于放空状态，但殷佩璇还是听到了郑靖遥的话，不由得笑了出来。轻轻的一声笑，却让郑靖遥直出冷汗，解释道：“我只说看起来，也许她和你一样，也有些暴躁呢。”

        殷佩璇白了他一眼，说：“没有，她就是很温柔。”

        殷佩璇带着他们两个在学校门口吃了碗面。结账的时候，殷佩璇拿出钱包，却被郑靖遥按住，“说好我请的。”

        “谁跟你说好了，”殷佩璇甩开他的手，买了单，“我怎么说也是姐姐。”

        回到家，殷佩璇把卷子改完，已经十点了。明天是周一，等于说这周根本没休息。殷佩璇瘫倒在床上，摸算着殷冠宇的分数，哪一门最好，哪一门最差，哪一门最好提分。

        周一晚上，郑靖遥和殷冠宇准时出现在了自习室，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成绩。

        “很可惜，没达到去年的择校分数线。”殷佩璇拿出整理好的试卷，上面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总分数，每科的分数，以及和去年分数线的差距。

        二人低头看着卷子，不出声。

        “怎么说呢，虽然没达到分数线，但是差得并不太多。你们两个的成绩，比我想象中要好一点。”

        郑靖遥“切”了一声，“在你心里我们是有多差。”

        殷佩璇问：“那，你们还要继续跟着我上自习吗？”

        郑靖遥说：“愿赌服输，我上。”

        殷冠宇也跟着：“我也上。”

        殷佩璇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两个笔记本，递给他们。“这是我根据你们的试卷，给你们列出的复习目标和复习计划，都是比较小的内容，算是周计划吧，一周之内完成。你们全部完成的话，周五那天的晚自习就不用上了。周末的话，你们都有补习班，我就不再安排任务，你们把补习班的内容完成就行了。”

        郑靖遥扬扬本子，问：“这你什么时候弄的？”

        殷佩璇回答：“课间。”

        郑靖遥又问：“你课间不写作业了吗？”

        “我晚饭时间没吃饭，用来写作业了了。”殷佩璇的回答掷地有声。

        郑靖遥无话可说，佩服得五体投地。

        二人没再说话，殷佩璇就当他们答应了。

        中途，趁殷冠宇去上厕所，郑靖遥把板凳拉到殷佩璇旁边，问：“你对我们也太尽心尽力了吧，你比我那些老师负责任多了。”

        殷佩璇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做这些呢，主要是为了我弟弟，你只是附带的。而且，成绩提不提高，外人做的并没有用，还是要看你们自己。”

        郑靖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自从决定安心上晚自习后，两个弟弟还算听话，能安安静静坐到十点。殷佩璇觉得在这里比在班里的效率高，周末还可以自由出入学校，“苦差事”变成了“乐差事”。最重要的是，弟弟终于愿意踏踏实实努力学习了。

        现在，在殷佩璇看来，这件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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