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万花楼

三春镇素有天下粮仓之美誉，鱼米之乡不仅百姓富足，而且太平安稳。

        在乱世之中，简直是令人心驰神往的世外桃源。

        沈音跟在穆明身后，东张西望的观望两边的摊贩。

        “肉包子，哇！”

        “明儿！有糖画！”

        “首饰！”

        穆明无奈的摇头，伸手捏住眉心揉了揉，顿时有些后悔带她出来了。

        突然看到远处围了一群的人，吵吵闹闹的场面简直有点混乱。

        走近仔细一看，只见一个瘦弱的夫人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她嘴里同样不停嘀咕着:“谁能救救我们，自从孩子她爹被人抓走之后，就再也没消息了。”

        妇人身旁同样跪着一个头发凌乱的小女孩，无助的眼神只能盯着地面。

        此时妇人的鸣冤声突然被打断，只见一队官兵，冲了上来，一脚将妇人面前的摊子踢翻。

        恶狠狠的指着妇人说:“跟你说了多少次，别再街上叫唤，听不懂？”

        妇人费力的支起被踢翻的摊子，眼中充满愤恨的瞪了一眼为首的官兵。

        用袖子摸了摸眼角的泪花，倔强的说:“只要我活着，我丈夫就不会无缘无故的失踪！”

        柔弱的身影却透着坚韧。

        众人见官兵来了，顿时丢了兴致，扫兴地散开。

        还要发作的官兵，被后面的同伴拍了一下，小声说着什么，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忌讳，随后收起了手。

        “呸！”朝着母女俩吐了一口，转身离开。

        方才沉默的小女孩看着被欺负的母亲，小手捏成拳头，眼神里充满恨意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突然被人从身后拦下，穆明拉住女孩的胳膊，对上她的愤怒的眼睛。

        “小姑娘，你若是再把他们招来，最后麻烦的还会是你的母亲。”

        “多管闲事！”女孩眼神里充满了恨意，想要挣脱穆明的束缚，用尽全身力气，却没半分作用。

        一旁的夫人看到后，连忙呵斥女孩:“阿弥，不得无礼。”

        女孩听到后，立马停止了动作，乖乖的垂下了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妇人虚弱的站起身来，朝着穆明行礼:“多谢公子，替我拦住女儿。”

        穆明如今一身男装，自然地点头:“夫人，有何冤情，为何要当街喊冤？”

        妇人打量穆明气质不凡，不像是寻常的富家子弟，叹气说:“我的丈夫，不久之前曾说城里如今出了不得了的事，于是便出去了。可这一去就再没了消息，以后便有官兵来到家中，将家里抄了个遍。”

        妇人说着周身不停地颤抖，片刻之后才说:“令我没法认同的是——他们说我丈夫——通敌卖国”

        穆明看着夫人愤怒的神情，如今街上不是什么善出处，皱着眉头，严肃地说:“夫人慎言。”

        “当年公爹死在战场上，临死都在嘱托丈夫，要报国，他怎么可能……”说着妇人的眼里又流出泪来。

        “不知，夫人的丈夫是？”

        “我丈夫是三春镇的右营的校尉——张城。”

        穆明听到这话之后，神情复杂看着妇人。

        从口袋里掏出一袋银钱，递给张夫人。

        “不不，我不能收。”张夫人虽然生活过得窘迫，可是也明白不能随便收人恩惠的道理。

        穆明笑着将钱推回去:“我应该谢谢夫人才对。”

        走到小女孩身边，笑着蹲下尽量与她平视:“你是阿弥？要好好成长起来，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母亲。”

        伸出手在她细软的头上揉了两下，看着她迷茫又天真的眼神，仿佛看到另一个自己。

        阿弥重重地点头，心里认同她的话。

        穆明拿出一把精致的细小短刀，递给阿弥，对着她说:“收好。”

        一旁的张夫人，赶忙过来，摇头拒绝:“不可，我们这种——”

        “张夫人，我家公子给小弥姑娘的见面礼，您就别客气了。”

        一旁的沈音了解情况之后，看着小姑娘的样子，同样跟着附和道。

        张夫人只能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感激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夫人，我在此地也认识一些朋友，那件一定会帮您调查清楚，我们还有要事就要走了。”

        说着便拽着沈音，转身离开。

        帮助别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别让人感觉是被施舍。

        沈音跟着穆明去万花楼的楼上，担忧的看着她:“明儿，这三春镇怕是不简单，我们要不还是别去了。”

        穆明摇头:“三春镇不仅是一个天下粮这么简单。表面太平，下面确暗藏玄机。这么多人的失踪，若是有风吹草动，爷爷不会不知道。”

        行事如此，足以说明背后有靠山。

        “那我们就让穆爷爷派兵。”

        “不行，如今我在这里，万一泄露身份，而给了对方把柄，落得个穆家多管闲事的口舌。”

        今天穆明的计划就是让大元带人先去万花楼，吸引注意力。

        有人打草，就得有人抓着逃窜地惊蛇。

        既然事情发生了，那就坦坦荡荡的好好查一查。

        万花楼是三春镇最繁荣的地段，虽说是红粉之地，不仅美女如云，更是是远近闻名的富贵窝。

        传言曾有王侯公子挥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穆明一袭俊朗男装，身后跟着一个书童——沈音，手里漫不经意的转着折扇，分明是一位金枝玉叶的公子。

        门口拉客的老妪眼尖的看到穆明，三步并两步的迎上去，窄小的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她。

        伸出的手想要碰穆明，而被巧妙的躲开了，身后的沈音伸手挡在老妪，神奇的揣着手说:“我家公子来初次来这万花楼，妈妈可是要找最好的姑娘招待。”

        老妈妈看两人周身的气质，明白两人不是普通人，赶紧哈腰作揖，随后引她们进去。

        万花楼不仅外面气派，里面更是四通八达，房间奢华。

        穆明被领进了一处房间，片刻之后一位头戴金饰红花的女子被扔进屋来。

        还没等穆明说话，那女子就浑身上下不停地颤抖，仿佛看见恶鬼一般，恐惧的躲到角落。

        穆明看着女子瑟瑟发抖的样子，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呀。

        “你叫什么名字”

        “花红。”花红瞟了一眼穆明，随后又害怕的低下了头。

        一旁的沈音看了，好奇的看着她:“万花楼的姑娘都这么招待客人？”

        花红明白对方的意思，颤抖的双手慢慢的支起身体，站起来解开腰带，露出锁骨处光滑的肌肤，转眼间快要到了腰间。

        穆明看到这举动赶忙摆手:“花红姑娘，你先把衣服穿上。”

        花红惊讶地看着穆明，微红的双眼里仍然含着泪珠，眼神里带着委屈和不解，倒也是听话的量衣服穿上。

        穆明瞥见她白嫩的手腕上布满了红肿的勒痕，结痂的伤口说明时间不短，看来这姑娘不像是寻常的勾栏女子，气质中带着一丝俗的风骨。

        花红感觉到穆明地注视，赶忙将手缩回袖子里，畏缩地往后推了一步。

        穆明从袖头掏出几张银票，推到花红面前。

        花红看着桌上的银票，一时不明白她的用意，有些懵地楞在原地。

        “我想知道前天，或者说之前男子失踪的情况。”

        穆明看她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只好开门见山。

        “公子要问我？”花红听到对方的来意，仿佛是松了一口气，意外的看着穆明。

        “此前有位朋友，出了点事，我来调查。”

        花红了解大致的情况后，将桌上的银票退回了穆明面前，松了一大口气:“这事我知道一点，既然公子以诚相待，这东西我不能收。”

        穆明打量着眼前的姑娘，明明害怕的要命，关键时刻却讲起了道义，心里不禁多了几分佩服。

        “今日有事失踪不是头一回了，估摸连续该有一个月的日子。”

        “一个月？这万花楼的管事就没调查。”

        花红摇了摇头:“妈妈下了死令，这件事必须压着，因此整个万花楼没人敢提。”

        “你怎么敢说呢，不怕你们的管事知道？”

        “既然其中有你的朋友，情况特殊我只能如实相告。况且就算我什么也不说，也只是一个被驱使的玩物罢了。”花红自嘲似的笑了笑，满眼尽是无奈和痛苦。

        穆明也作为女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是却也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自己能做的只有尊重。

        “公子还想了解什么？”花红感受到穆明的情绪，不在意地冲她笑着对他说。

        “给我说说细节吧”

        “那些客人有些我见过，有些我没见过，不过唯独有一点共同之处，他们都找的是万花楼的头牌——春如烟。”

        一旁的沈音惊呼:“春如烟？就是那个大美人，听说可是国色天香，那些人可真是有品味的。”

        花红点了点头，“能见春姑娘的都是大人物，不过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穆明了解大致情况，将桌上的银票放到花红手里，眼神里透着感谢的说:“谢谢你。”

        花红连忙推辞，可是穆明却笑着:“花红姑娘，深陷泥潭却没忘记本性，实属不易。既然你帮了我，我自然要帮你。”

        此时门外隔间传来哐当一声，巨物落地的声音，穆明赶忙走出去查看。

        灵敏的鼻子周遭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气味，沈音一把抓住穆明的手，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迷药的味道。”

        迷药？莫非——

        遭了！

        沈音也走出来，抓住穆明地手臂，担忧的看着她:“我跟你你起去。”

        穆明摇头拒绝，抓着她的肩膀说:“阿音，你先回去，若是我没回去，让他们别轻举妄动。”

        沈音看着穆明坚定的目光，突然间竟然说不出一个‘不’字，只能无奈点头。

        “放心吧。”

        随后穆明转身朝着走廊另一边走去，这件事她得察清楚。

        沈音无奈的看着她的背影，可是心里却十分清楚，若是她做了决定，就很难更改。

        此时走廊的厢房，大门敞开，迷药的味道愈发强烈，穆明敛住气息，小心翼翼的想要走进去。

        突然房门被人推动，穆明急忙移到走廊的拐角处。

        房间里走出来的竟然是一位美艳的女子，袒露这肩颈的肌肤，浓密的秀发被简单的勾住，却是藏不住的风情万众。

        原来那淡妆浓抹总相宜说的是真的。

        看着女子离开的背影，穆明心里不知为何，突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就像是卡在喉咙的心慌，莫名有些熟悉。

        走进屋里，桌椅床榻上满是凌乱的衣服，后院的窗户被人打开，风吹的窗框吱吱作响。

        低头看向后院，原本马厩里的马匹被人牵走，只剩下星星点点的泥泞的马蹄印。

        不对劲

        穆明发现这马蹄印不对，此处是繁华地段，如果说像将活生生的大活人用马带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莫非人还在烟花楼里？

        就在此时，万花楼大厅之中，聚满了人。方才得老妪站在中间，扯着嗓子喊道:“各位各位，今天如烟姑娘身体抱恙，不方便接客，还请诸位见谅。”

        “如烟姑娘没事吧？”一边带了一群人的大元，一身纨绔子弟地模样，顿时引来一大群人，聚在大厅之中。

        “没事没事，今日见她有些伤寒，便让她下去休息了，日后定让她给大家赔礼道歉。”老妪在大家面前说着，众人也明白毕竟花魁不是人人能见到的。

        “为什么不让我们见春姑娘！”周边的人情绪被攒动起来，大声质问着。

        围在中间的老妪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珠，慌乱地不停向众人解释。

        此时穆明走到她的身后，绕过众人，低调地走到二楼上。

        二楼中部分的客人，也都因为巨大的动静而出来张望。

        穆明顺着气味，走到东廊地第二个房间时，就已经去就闻到一股淡淡地香气。

        准备叩门时，发现房门半掩，于是咳了一声，便走进去，发现木桌旁背坐着一名女子。

        穆明主动走到女子的对面，对上一双美丽狭长的眼眸，白皙的皮肤和娇媚的眉眼，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就是春如烟。

        娇嫩和媚艳，竟然毫无违和地一起存在于她身上。难怪被人贯上南疆四大美人的称号。

        春如烟仿佛早知道穆明会来的样子，淡定地拿着斟茶。

        “公子，可否知道，自投罗网是钓不到大鱼的。”

        穆明紧绷着肩膀，抬眼看着她娇艳的面容，那双丹凤眼仿佛能将自己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警惕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你是究竟是谁？”

        春如烟悠闲的走到窗前，花枝乱颤地笑几声，随后打开木窗，指了指万花楼楼外:“我是春如烟啊，还能是谁？”

        穆明顺着她的目光，走到窗前，看见楼前正停着一架巨大的马车。

        看见两个侍卫的人架着一个人，走上了马车，转眼间已经走远。

        穆明暗骂一声:“遭了”

        顾不得一旁的春如烟，赶忙跑到万花楼的后院，解开一匹马，追了上去。

        穆明奔马到一处树林间，拿出袖口的匕首，丢张马腿。

        霎时间，马车被瞬间停止下来。

        黑衣人走下车，愤怒的看着车后的穆明，“找死！”

        穆明翻身下马，拔起长刀，神色不悦地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戏谑的抽出腰间的环形刀比划了下。

        穆明突然挥刀，瞬间打落了黑衣人手里的刀。

        就在此时——穆明感觉一阵寒风袭来，只见从黑衣人袖口飞出数根银针。

        利落抽刀，以刀鞘为盾，挡住了那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银针。

        长刀出鞘，锋利的刀身发出‘锵’一声锋鸣，如猛兽终于摆脱束缚。

        手起刀落间，一下子就斩断黑衣人的手臂。动作干脆利落，鲜血瞬间喷射不止。

        黑衣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臂离自己远去，忽然巨大的疼痛袭来，让他想要放声尖叫。

        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把短刃刀划过黑衣人的喉咙，见血封喉。

        一旁穆明被这种行为给震惊到了，莫不是有什么高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不对呀，这不是拔刀，这是补刀吧。

        还没等穆明回过神来，一阵淡香又扑鼻飘来。身后鬼魅般的身影赶来，化掌为刀，直直劈向她的后颈。

        随后穆明只觉得眼前一黑，同时伴着另一个黑衣人被杀时的求饶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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