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殿下不起，他们就这样一直跪着。

        周浮生转头，冷冽的眸子看过他们，淡淡地开口：“派人去查当年大魏臣子家的女儿，苏青青。”

        “是！”将士领命退下。

        周浮生就一直待在这里，傍晚，殿外有人求见，说已经查到。

        秦奏走了进来，一脸惊悚：“殿下，就在外面，苏姑娘就在外面。”

        周浮生用尽全部的力气，抬了抬手：“带进来。”

        秦奏传：“带进来！”

        门被推开，一名女子低着头走进来，跪在正中央。

        “臣女苏青青，参见太子殿下。”

        “抬起头来。”猝了冰的声音响起。

        苏青青抬起头，眼眸还是盯着下方。

        周浮生踹开面前的木桌，走到她的面前，蹲下来，苏青青被吓得身子一抖。

        “你是谁？”

        “臣女……苏青青。”

        不对，不对，处处都不对，声音不对，身姿不对，就连和他说话的语气也不对，青青不会朝他行礼，不会垂着眸不看他，不会这样害怕到发抖。

        她的下颌猛地被人用力掐住，苏青青对上一张俊美绝伦的脸，那双深邃的眼此刻带着浓浓的怒火，她害怕的又垂下眸子不敢看他。

        周浮生把她的脸左右掰了掰：“你脸上的疤呢？”

        秦奏这才注意到，“苏姑娘”脸上的疤痕消失了。

        “臣女脸上不曾有过疤痕……”她声音微弱，被吓得不轻。

        “不曾有过疤痕……”周浮生喃喃道，把她的脸丢开，倒在地上，突然剧烈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曾有过疤痕，不曾有过……”他笑着笑着，突然成了哭声。

        秦奏跪下来，低着头不敢说话，苏青青往后爬了几步，身子低低的趴在地上，发着抖。

        周浮生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抬起头来看着本王。”

        苏青青战战兢兢的抬起头看着他。

        “本王问你。”他的声音又突然变得温柔，“三年前，你可曾有在一条巷子里救过一个男孩？”

        苏青青闭上眼，眼珠转着：“有，臣女记得……是有救过一个男孩……”

        “撒谎！”一个茶杯丢过来，从她的脸颊旁擦过，苏青青吓得又伏下身子。

        “殿下赎罪！”

        周浮生冷冷的看着她，连撒谎都还发抖，说话都说不利索，居然还敢来骗他。

        周浮生靠在台阶上，仰头看着房顶，突然又爬起来把木桌扶正，秦奏忙把地上的茶杯捡起来递过去。

        “别弄坏了，是公主的东西。”周浮生魔怔的说道。

        把东西摆好，他手撑着木桌，低着头，一滴泪流了下来。

        声音沙哑：“把她带下去，找人看着她，吃喝住行都要好的。”

        “是，殿下。”

        秦奏把苏青青带出去，到了殿外，她还发着抖，秦奏看了一眼，问她：“你认识我吗？”

        苏青青摇了摇头，今日有人来府上，说太子殿下要见她，父亲反复叮嘱，让她顺着太子殿下的话说，可如今……她不知道自己是做好了还是没做好。

        ————

        天上乌云一片，似是要下暴雨了。

        秦奏站在外面，担心的看了看紧闭的门，殿下已经整整三日没有出来，日常做什么也都是命人送了进去，他也觉得可悲，怎地偏偏又出现了个苏姑娘呢？

        后半夜，果然下起了暴雨。

        殿内漆黑一片，“轰”的一声，响起一阵惊雷。

        周浮生眸子动了动，拿起手旁的水杯喝了口。

        殿内和之前并无二样，他这几日都是睡在地上，公主的床，他不敢玷污。

        周浮生坐到她的梳妆台前，打开旁边放首饰的盒子。

        里面摆着无数支步摇，应该日日有人擦拭，所以没落下灰。

        他拿起一直蓝云长坠步摇，在手上摩挲，他见过公主戴它，她应该格外喜欢这一支，十次有五次她都是戴着的。

        如果她还在就好了，周浮生眸色暗了暗，如果她还在，她喜欢什么样的步摇他都可以让人为她打造，各种供来的绫罗绸缎他都会命人给她做成美丽的衣裙。

        她想去哪便去哪，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他会告诉所有人看见她就如同面对他，要尊敬地跪下来朝她行礼。

        所有的一切最好的，别人有的，别人没有的，他都会给她。

        眼角又落了泪，他用指腹随意擦了擦，这些年常常这样，想到她，总是不自觉地就落泪，他也习惯了。

        把步摇稳稳当当的放回原位，周浮生起身又朝房间另一头的木桌走去。

        “呼。”

        身后传来声音，周浮生皱眉转头，房里的一只蜡烛居然燃了起来，他不甚在意，没去管，走到木桌旁坐下。

        “呼。”又是一下，这次是他亲眼看见又一根蜡烛燃起来。

        接着是第三根，第四根……直到所有蜡烛都燃起。

        周浮生站起来，拔出手里的弯刀，他倒是不觉得害怕，还有些莫名的期待。

        一团东西从前面飘了过来，带起一阵风，把蜡烛火苗吹得飘舞。

        那东西飘到他的面前，他看清，是一团淡粉色的烟雾。

        周浮生皱了皱眉，手起刀落，再一看，那烟雾还飘在空中，没有丝毫变化。

        他见它不动，居然就直接坐了下来，把弯刀送回鞘中。

        铃铃都惊呆了，丫的，男主太猛了吧，正常人不是应该害怕到尖叫，或者吓得屁滚尿流的吗？它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想吓一吓他。

        周浮生只是撇眼看了它一眼，又自顾自的喝起了茶。

        “周浮生。”那烟雾突然开口说话，周浮生这下倒是有些惊讶，认真的看着它，莫名地觉得它的声音有些熟悉，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到是谁的声音。

        “你是何物。”他淡淡开口。

        “我是系统。”铃铃飘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周浮生低头看着它一眼，移开目光，没接下话茬。

        铃铃哼了下，看来不给他点重磅大料他是不会给她面子了。

        “我是林轻轻的系统。”

        林轻轻？是谁？周浮生只知道苏青青，他仔细想了想，记忆里还真的没有这个人。

        看他一脸茫然，铃铃这才想起来，周浮生从来都不知道公主的闺名，往日在外魏帝都是唤轻轻长乐的。

        “就是长乐公主。”她提醒道。

        许久没有完完整整的听到这四个字，周浮生瞳孔猛地收缩，不再似方才不在意的样子，低下头来：“什么意思？你是公主的……系统？”

        “对，我是她的，系统。”铃铃道来，“接下来我说的话，一字一句你都要听清楚了，知道吗？”

        此刻的太子殿下乖巧的不像话，点了点头。

        “长乐公主就叫林轻轻，轻重的轻，这是她的名讳。大魏十三年，公主降生，我一直陪伴着她，可那时她还看不见我，在她十四岁那年，我出现和她绑定。”

        铃铃喘了口气，停了停，周浮生静静的等着。

        “绑定的时候，我给了她一段记忆，让她以为她是来自未来的人类，设定是位爱看话本的女孩子，而这个世界，就是她看过的其中一个，并且在设定里，她最最喜欢的人，是你，周浮生。”

        铃铃看见周浮生怔了一下，她又继续道：“她接收了记忆，我给她的任务是——扶持你。我告诉她，等完成这个任务，她就可以回家。”

        “可我骗了她。”

        周浮生看着这团烟雾，突然觉得它貌似有些难过。

        “她并不是来自未来的人类，相反，她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就是林轻轻，就是大魏的长乐公主。”

        铃铃飘起来：“人人都有七情六欲，周浮生，你身为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所有情感通通都被放大，在你流浪大魏的数年间，你的心底生出许多情感，卑劣的，善良的，痛苦的，快乐的，这些通通化为养料，滋养出了一个生命，这个生命，就是林轻轻。”

        “周浮生，她为你而降生。”

        “世界总有男女主角，可女主苏青青确一直没来到你的身边，后来，我让林轻轻去救你，可世界自动判定只有女主才能帮你，在你的眼中，林轻轻的脸就会自动变成女主苏青青的脸，这也是为何，后来你次次见到公主，她都蒙着面纱的原因。”

        周浮生听着，突然想起当年她让他唤她青青，他问，是轻重的轻吗？她说不是，是青色的青，原来，在一开始，他就接近了真相。

        “原本按照这个剧情走下去就没事了，可后来一切都超出了我的预算，林轻轻好像有了自己的想法，她对许鸣之产生了兴趣，可奇怪的是，明明在我的面板上显示，她对你的感情是要更深的。后来我搞明白，这是因为她第一次成人，如每一个新生小宝宝一样，她也会慢慢探索这个世界。”

        “我放纵她的感情，在最后，我诱导她去城门迎接你们，让她亲眼看着许鸣之死在她的面前，而她，也意外中箭，再次醒来，她的脸彻底成了苏青青的脸，这些事情也在我的预料之外。”

        “我继续让她以苏青青的身份去南齐找你，可她抑制不住体内属于她自己的本性，多少次都让你察出了端倪。”

        “已经这么久了，剧情都已经过了一大半了，可真正的苏青青确一直不出现。后来，让我更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我查询了剧情，在世界的设定中，林轻轻居然成为了女主，而苏青青，只是出现了几次的配角。”

        铃铃飘向空中，烟雾团朝外晕开，巨大的粉色烟雾在房内蔓延，周浮生看见从烟雾中走出来一个女子。

        他突然想起来，是当年一直在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卫，叫什么……铃铃？

        “铃铃？”

        “对，我是铃铃，我当初一直跟在轻轻的身边，原本是为了有什么不测的时候可以保护她，可后来系统空间又告诉我不许这么做，我就又变回烟雾待在轻轻的身体里。”

        周浮生和她保持着距离，铃铃笑了笑：“你不用担心，我的设定还是刚出生几岁的孩子呢，不过周浮生，我很喜欢你，因为我很喜欢轻轻。”

        “你知道为什么轻轻会成为女主吗？是因为你的爱，你先是爱上了公主，又爱上了同是她假扮的‘苏青青’，轻轻第二次死后，我能感受到她，可却一直找不到她，我一直跟在你的身边，看见你和那个和尚聊天，他说的很对，你爱上了两个人，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两个人就是同一个人。”

        “只是你不敢相信罢了。”

        周浮生皱着眉：“你找不到她？什么意思？”

        “就是找不到了，她一定还存在，可我不知道她在哪，又会何时出现。”

        “所以我选择告诉你这一切，我不想轻轻消失，我骗了她这么久，真的感到十分抱歉。”

        “我也不知道你该怎么做，但你是男主，既然你的爱都能扭转世界设定把轻轻变为女主，那么同样，你的爱也会带你找到她。”

        “祈福庙的观真法师似乎有特别之处，你去找他，说不定会有方向。等你找到了，不要告诉她今日的事情，她的人生，让她自己无忧无虑的过吧。”

        “我要离开了，在你找到轻轻之前，我不会再出现。”铃铃突然又变成了烟雾团，一点一点的消失。

        “对了，周浮生，告诉你一件事情，轻轻真的没有爱上许鸣之，她内心深处，一直是偏向你的。”

        如同你偏向她，只是她太笨了，太单纯了，不明白什么是爱。

        你教教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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