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与俺无关

与白如娜说一嘴，也就完事了。可偏生那曾氏见到宫里来人，以为又有甚么犒赏，便偷偷的来听壁角，把这些工作听入耳朵，大惊失色，须臾便传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一听，不得了。

　　旧怨新恨一起涌上来，她再不由得了。

　　在曾氏的挑拔下，她找了白如娜过去，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让她跪在祖宗牌位前发毒誓，如果是一年内没有为陈二虎诞下子嗣，便自请下堂。除此，老太太还要她在陈二虎那未过门便死去的媳妇儿梁氏的牌位前下跪，数陈了她“数宗罪”。

　　一不为侯府开枝散叶。

　　二不劝侯爷广纳妾室。

　　三不尊主母不识大要。

　　四不侍良人妇德皆无。

　　白如娜没有辩解，也不矢言，只是冷静的跪着任由吴氏数落。老太太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这事儿骂骂也就罢了。可陈二虎获得信息从如花酒肆回来，一看白如娜跪在那边，脸上挨了一个巴掌，他老妈和嫂子骂得逆耳不说，跪了一个时候，连午饭也不给她吃，火气顿时上来了，上前便与他娘顶嘴起来。

　　素来孝敬的儿子，不但忤逆于她，为了媳妇儿骂娘。这老太太气恨地翻了个白眼儿，病就发了，当即昏倒在地。再醒过来时，便成了现在这般。

　　“菩萨保佑，侯爷，来了，小的把人找来了。”

　　周顺一脸喜气的冲了进入。一听这话，默然了好久的白如娜终是抬首先，侧过身子去，带着期许地看向房门口。

　　沈灵只领了晴岚一人入闺房。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听周顺说了大概的情况，可一看房子里的重要空气，再看白如娜脸上红红的巴掌印，微微阖着眼，眸底闪过一道冷芒来。

　　白如娜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

　　她知书达理，深明大义，看似荏弱，却又有许多时下佳身上不具有的坚韧与淡迫。更紧急的是，白如娜已经是数次帮她。不但替她在白史木眼前潜藏了许多的工作，就连上次摒挡唐江玉与娇媚，顺带把尉迟玉善连根拔起，也幸亏有白如娜。

　　是白如娜帮她去江王府找的“茯百酒”下药醉了白史木，让她睡在楚茨殿，也是白如娜在娇媚已经是住过的房子里，找到的喜鹊登梅的肚兜，同样也惟有白如娜才有办法把如许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入东宫来给她。

　　沈灵为人仗义，朋友受辱，比她自己挨了巴掌还要酸心。面色一变，她涓滴没有留意床上的老太太，径直蹲下身，扶住白如娜的肩膀。

　　“宁绣，你如何了？”

　　白如娜冲她使了一个眼色，摇头，“我无事，快为我娘瞧瞧病吧？她痛了好久了。”

　　“你这还叫无事？”看着她浮肿的眼睛，红肿的小脸，沈灵窝火不已，那老太太痛就让她痛一会好了，她可没那般美意，“宁绣，你堂堂长公主，怎可云云纡尊降贵，跪于人前？起来，跪个屁啊。”

　　白如娜知她性质，暗自发急，扯扯她袖子，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生机。也不晓得是太过发急还是跪得太久身材跪虚了，她身子一晃，差一点软倒，幸亏沈灵急时扶住了她。

　　“你看，你还说没事？”

　　“娘恼了我，是我不孝，我该跪的。”

　　她的态度，频频评释，在侯爷她就只是陈二虎的媳妇儿，不是甚么长公主。沈灵晓得，眼下的媳妇儿大多都唾面自干，等着熬成婆的那一天。可有些人即是这般，你越是示弱，人家越是骑到你头上。

　　不待她说话，曾氏见她一身男装与白如娜这般密切，眼睛一亮，腾地就站起来，阳怪怪气地酸道：“你是何处的医生？怎得云云不知捡点，入得人的闺房，与人的家属勾勾通搭，哼，有些人不嫌丢人，俺还嫌丢人呢……”

　　“你闭嘴！”陈大龙又吼她。

　　沈灵摆摆手，表示不介意，脸上却笑开了花，“这位大嫂，你想晓得我是何人？”

　　曾氏瞥一眼夫婿，缩了缩脖子。

　　“管你是谁？俺不奇怪晓得。”

　　“那就别问了。”沈灵笑着说道，为了以免为白如娜添少少不须要的口舌，抬手扯掉头上的令郎髻，扯掉了八字胡，一脸坏笑的看着曾氏，增补，“以免说出来，我怕吓死你。”

　　曾氏欺软怕硬惯了，听她语气狂妄，不由瘆住。沈灵也冷冷看她一眼，只扶住白如娜，审视了一圈世人，加剧了声音。

　　“有些人真是不知好歹，吃着人的，喝着人的，穿着人的，住着人的，还想要骑在人的头上？”回头看着曾氏，她笑了，“既然你没见地，我便给你说道说道。长公主是甚么人？就你这颗脑壳，她一句话，分分钟便会落地。呵，逐日与阎王爷打交道，亏你还能这般宣扬跋扈，醒醒吧，大嫂。如果非公主看在侯爷的分上不与你计算。你投胎转世都又被人捏死好几回了，人贱得有个度！贱究竟了，便没救了。”

　　人比人，才气比出得品性来。

　　她那模样比起温厚的白如娜，简直不在同一个段位。陈二虎那老娘看得都忘了喊痛，愣愣地看住她，内心惟有一句话，如果是谁家娶到她做儿媳妇儿，只怕妻子婆早晚能被气死。

　　她在那儿腹诽着沈灵，沈灵骂完了曾氏，在白如娜连续的眼波表示之下，终是也看向了她。

　　“老太太何处不舒适？”她问。

　　“哪都不舒适。”老太太没甚力气。

　　“何处痛？”

　　“哪都痛。”

　　捂着心窝，那老太太又呻吟起来，像是痛得难受。看待老人家，尤为是抱病的老人家，沈灵态度还算友好。她让陈二虎两兄弟把老太太扶住躺平，坐在绿儿端来的圆杌子上，首先为她切脉。

　　“如何了？”

　　见她久久不语，陈二虎焦灼的问。

　　沈灵没有说话，回笼手来，看了老太太一眼，忧心道，“只怕不太妙，依我看，是急性阑尾炎。”

　　“急性阑尾炎。”世人没听过这个病名，看她说得严峻，纷繁抽气一声，不太清楚的看着她问，“这个病……好治吗？”

　　沈灵严峻着脸，卖了个关子。

　　“说好治也好治，说不好治也不好治。”

　　“此话怎讲？”

　　“好治呢，是对我而言，一个小手术罢了。不好治呢，是一般医生治不了，这个需要开膛剖肚，切掉一截肠子。嗯，差不多即是这般。”

　　“啊”一声，其余人呆住了，老太太更是吓得锋利。外科手术在时下基本没有，开膛剖腹如许可骇的词，听得人肉皮子都麻了，何处敢设想？更何况，还要切掉一截肠子？

　　“不，俺不要，不要……”老太太叫唤起来，面无人色，模样极是重要。

　　沈灵冲她一笑，“老太太，你可不要讳疾忌医。你肚子里有一截肠子烂掉了，务必切除才气好起来……”

　　“肠子烂掉了？”老太太自言自语。

　　“是，烂掉了。”沈灵连续她再发表定见，回头看向陈二虎，“侯爷你出来一下，我独自与你商议一动手术事宜。”

　　“好。”陈二虎点点头。

　　背后是老太太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和否决声，沈灵只当未听见，与陈二虎出得外间，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可没有想到，还不等她启齿，陈二虎就把陪侍的人打发了，看着她问，“你说真话吧，俺娘究竟如何？”

　　沈灵惊奇不已。

　　以后谁敢说陈二虎脑子简略，她第一个跟他急。

　　她摸了摸鼻子，讽刺道，“你母亲没病。”

　　陈二虎先前大抵只是质疑白风灵的“人品”和他老娘的“人品”，但总送还是有一点忧虑，听她云云说，算是松了一口吻。

　　“俺就说吧，俺娘在乡下时，一片面能担一百来斤重的担子，身子壮得很，挑水走得风快，现在一顿饭还能吃下三大碗，怎会说病就病成这般，还要开啥腔破啥肚……”

　　“噗”一声，沈灵笑了，“我恫吓她的。”

　　“哎！”陈二虎重重一叹，搓了搓脸，有些无奈，“她这是在逼俺啊。”

　　“因此我帮你逼她了。”沈灵眨了眨眼，“她如果是不肯好起来，我不介意帮她疏导的。”

　　她说得俏皮，可陈二虎脸上却无喜色。

　　他在她身侧的椅子上坐下，声音凝重，“可这事，总得有个办理的办法。俺娘这人，犟得很，如果是不称了她的心，本日过去了，通晓也得作，我也即日日在家，总归要闹得一塌糊涂，还是宁绣遭罪。哎！”

　　这位疆场上的常胜将军，鲜明为了家务琐事焦躁了。

　　关于时下人的观念，沈灵不太认同，但也不期待能去改正他们。陈二虎纳白如娜回府已两年多了，虽说中间分开时日长，可相处的时间也不短，她肚子连续没信息，在老式的封建家庭里，是不容辩驳的大罪，犯七出之条了。

　　在时人看来，无子事大，如果她连续没有孩儿，即使陈二虎容得她，她老娘日日作，两片面的感情，只怕也会就此拖垮。

　　“一下子你把娜娜叫回房里，我先为她瞅瞅，想想办法。”沈灵抚慰着陈二虎，随即蹙着眉头，看一眼他眉宇间的难过之色，“二虎哥，这子嗣之事，偶然真的是强求不来的，你是如何想的？”

　　陈二虎这会子头大得很。

　　想到床上躺着的老娘，再想想床前跪着的媳妇儿，他用力拍了拍脑门儿，“俺也不晓得。”

　　沈灵摸索道，“如果是你纳了妾室，有了孩儿，娜娜的日子只怕更是疼痛了……”

　　陈二虎抬头看她一眼，浓眉高鼻的五官极是深奥，也满满都是郁气，“俺没想过要纳旁的妇人，俺媳妇儿对俺好，也不嫌弃俺……就像本日，你也瞥见了，明白是她受了委屈，还为了俺隐忍尽孝，俺都看得清楚。你说如许好的媳妇儿，俺何处找去？即使短长得纳妾俺也只当多添一个下人，与俺无关。”

　　沈灵问，“那如果是你两个连续没孩儿怎办？”

　　陈二虎的眼光下意识瞄向她道袍隐饰下的小腹，眼光微微一恻，“那也是俺殛毙太多，没后代人缘，怪不得俺媳妇儿……”

　　调查其面色，沈灵见他说得认真，并没有半分矫情与冒充，内心亦是一暖人。白如娜虽说受了些委屈，但能得夫云云，就时下的佳来说，也是一个极有福泽的人。

　　这般一想，她又觉得白如娜先前做的，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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