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药费

“乱说八道！”陈二虎捂住她的嘴，嗔怪地看着她，“俺不许你说这种胡话。对不住她的人是俺……与你无关。”

　　“侯爷……”

　　陈二虎板着脸，正经道：“你如果当俺是你家爷们儿，就不要入宫去求他。挨顿打老子就挨不起，以后如何护你全面？”

　　白如娜看他又犟出了牛劲儿，不由哭笑不得。可他这人的性质她了解，他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自是不肯再垂头的。咬了咬唇，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攀上他坚毅的面目，又抚上他身上紧绷喷张的肌肉，眼圈一红，突地爬到他的身上，以一种她历来没有想过的孟浪架势骑了上去。

　　“媳妇儿……”

　　陈二虎低低闷气一抽。

　　“侯爷……”

　　她黝黑的长发散落在他的脖窝里，像一只一只小蚂蚁，爬满了他的身子，而他就像一棵风雨都不行粉碎的大树，映得她比花还要鲜艳的脸，加倍媚气生娇。

　　“媳妇儿，你怎的……”

　　他想问，她却不给他机会，眼睨着他，睫毛轻轻眨动着，垂头堵住了他的嘴。既然不能入宫为他请命，那便惟有能自己能用的方法，一偿他的情份了。

　　烛火还在摇曳，一个夜另有很长。

　　夜风卷入，房内的纱幔轻轻的吹拂着，又一次演出的皮电影撩着纱帐上的流苏，叮叮作响……

　　宫中，白史木披衣坐在烛火透明的御书房里，仍未寝息。这位芝兰玉树一般的温润男子，表情不是太好看，但俊美的容色，配着他的身份，还是有着寻常男子无法对比的高贵。

　　兰子安站在他花梨木的御案前方，向他报告着先前在重译楼与北狄使者相谈的政务。

　　重译楼的工作，白史木与朝中重臣已经在正心殿商议过了，但为了进一步了解情况，他还是把兰子安独自召至了御书房。

　　作为他的亲信要臣，兰子安事无巨细，与他逐一叮咛。可说完了，却好久未见白史木吭声，他不由蹙了蹙眉。

　　“陛下，微臣以为，现在当以抚慰北狄使者为紧急，除了尽快抓住凶徒，清闲法外外，朝廷还应有旁的赔偿，方能平息此次兵戈。”

　　可说抓人，却是不易。

　　先前应天府衙都快把都门翻转过来了，还是未见侑酒女的着落了，着实令人头痛。而刚刚安谧下来的大晏王朝，刚刚继位的白史木，都不肯意再经历一场战争。

　　“兰爱卿，你先下去吧，朕再思量一下。”白史木揉着额头，语气淡淡地说完，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他的模样比兰子安料想中的冷静了不少。为君日久，经历的事越多，他身上的君王气宇越重。

　　兰子安眼光微动，应了一声“是”，人却没有退，而是接着道，“陛下，臣另有一事禀报。本日在重译楼，微臣见着皇后娘娘了。还与娘娘说了几句。”

　　他猜白史木是统统都通晓了，如他所料，听他这般说，白史木涓滴没有吃惊，只是徐徐抬头看来，眸中带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朕本日刚刚听闻兰爱卿过去与她是旧识？兰爱卿瞒得朕好苦啊。”

　　兰子放内心一窒，赶紧撩袍跪下。

　　“陛下，初始时，臣未曾想到皇后娘娘便是当初在鎏年村的那人。后来臣怕说出来，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落人口实，便不敢再说，万陛下恕罪。”

　　“兰爱卿起来说话。”白史木笑了笑，顿一下，“朕听闻在锦城府时，她竟是恋过你的？还为了你被浸猪笼，差一点毙命。幸得你对她有情，又从水底将她救出，可有此事？”

　　兰子放心跳快了一拍。

　　迎上白史木的眼，他思量少焉，冷静地道，“回禀陛下，娘娘当时与臣并未有甚么，只是臣见娘娘不幸，多有照拂，偏生拙荆性妒，见娘娘美貌，便胡乱生事，这才传出这般不堪的坏话流言，当不得真。”

　　白史木这人如果说有甚么心病，不是朝堂，不是江山，算来算去，现在只得一个夏楚了。这一点，兰子安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使当初夏楚真的恋过他，他也不敢认可。更何况当时的夏草，与本日的夏楚基础不行等量齐观。

　　幸亏当初夏楚跳下苍鹰山，造成了甚么都记不清的夏草隐在鎏年村，除了他，并没有任何人晓得她的身份，包含她自己。白史木即使派人查实，该当也查不出甚么有用的东西来。

　　而在重译楼，他主动与夏楚搭讪的事，自是瞒白史木，为了以免他多疑，他干脆主动认可，并且借此机会搞清他究竟晓得几许。

　　御书房里，静谧了少焉。

　　听完他的仓促分辩，白史木并不多说，只是轻轻笑着，“兰爱卿无须重要，朕别无他意。皇后资质聪慧，伶俐性巧，惹人垂怜也是常事。更何况当时你不知她是谁，即使是真有其事，朕也不会见怪。”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看似在笑，不一定在笑，看似不见怪，不一定没往内心去。兰子安深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又是一拜。

　　“身为臣子，臣自会固守臣子分内。而陛下与娘娘夫妇情深，旁人何处能觊觎得了分毫？”

　　夫妇情深？白史木自嘲一笑。

　　“说起情份，朕倒是想出一个主张。”

　　兰子安抬头，“陛下是说……？”

　　“北狄使者之事。”白史木轻轻低眉，端过案几上冒着热气的茶盏，吹了吹水面，没有抬头看他，声音温润，“北狄死了使者，朕必得拿出至心来，方能化兵戈为玉帛，以免大晏再起战祸。”

　　见兰子安不解地看过来，他又道，“的端午射柳，因宫中诸事烦琐，朕未令筹备。现在看来，倒是有须要举办了。一来以贺大晏与北狄的同意，算是一乐事。二来邀请北狄使团介入，也趁便让这帮胡子瞧瞧我大晏将士的锋利，以彰显我天朝威风。”

　　兰子安微顿，“陛下所言极是。可臣却未清楚，这如何算得我朝的同意至心？”

　　白史木笑着看他，“射柳自是为了震慑胡子。除此之外，朕筹办把我大晏朝非常高贵的芷柔公主赐给北狄太子塔吉克。岂非说，这还不够至心？”

　　就在冠军侯府东风暖意，而宫中御书房里凉气森森时，锦衣卫的马车再一次停在了魏国公府门。

　　沈灵看着门口亮堂的灯笼，松了一口吻，“如风年老，费力你们了，你请回吧！替我给大都督带声好，道个谢。”

　　“属下会的。”

　　这回如风没有多话，施礼告别，便带着一群锦衣卫驾着马车离开了。

　　沈灵理了理衣襟，伸了一个懒腰，左边眼皮蓦地跳了一下。

　　夜里凉快，亮光幽暗。

　　她周围看了看，除了跟从她的人，这里啥消息也没了，更不会有白甘儿。揉了揉眼睛，她觉得自己幻觉了，叹了口吻，目不转睛地入了府。

　　她走得很快，并没有瞥见青砖砌就的墙角阴影处，一身黑衣脸蒙黑布的宏伟男子。

　　他的身影隐在漆黑中，和内幕般的背景仿如果已成一体。从始至终，并没有喊住她，冷锐的眼光一眨不眨地跟从着她的身影入了府邸，直到那扇朱漆大门收缩了，还是一动未动。

　　“爷，回吧。”

　　身边紧随的丙一低低说道。

　　他蹙眉。

　　再瞅了一眼那紧闭的府宅，没有说话便转了身，与丙逐一起隐入了浓重的夜幕中。任谁也不会通晓，他也曾从重译楼一路跟踪她，就为了护她与孩子的全面。

　　沈灵入了楚茨院，见里头烛火未灭，便知都还在等她。

　　想想本日做了如许多的事，她打了个哈欠，难免有些疲乏，揉着肩膀，她迈入门槛，在暖黄的灯火下，微微一愣。

　　夏常正坐在里甲第她。

　　这些日子，因了道常高僧的话，另有沈灵的有意逃避，夏常并不怎么来楚茨院。本日真相甚么事？

　　她眯了眯眼，慢慢过去，笑了笑。

　　“年老尚未歇息？”

　　看到夏常面色一变，她心下“咯噔”一下，拍了拍嘴，“瞧我这嘴，累得乱说八道了。我是想说，你尚未苏息？”

　　夏常笑了笑，似是不与她计算，但笑意里，却有一种说出来的诡谲，像是想说甚么，却半吐半吞，看得沈灵加倍觉得累得慌。

　　关于这个年老，她没太多好感，但也无恶感，见状冲他一揖。

　　“年老有事便说吧，你我兄妹，无谓隐讳太多的……”

　　夏常眸光敛住，掠过她满不在意的脸，淡雅的表情略有迟疑，看了看她死后的一干人，压低了嗓子。

　　“七妹，为兄有事想与你独自一叙。”

　　沈灵回头看一眼晴岚和沈越，示意他们退了下去。待房子惟有他二人了，夏常才走上前来，深深躬身道，“七妹，年老有事相求。”

　　沈灵挑高眉，“何事这么端庄？”

　　夏常没有即刻回覆她，而是回头看向死后的一个金漆屏风，语调变得更为消沉。

　　“没有旁人了，你出来吧。”

　　沈灵心脏蓦地一跳。

　　房子里的香炉点着，有香气袅袅在飘零，就在她的视线里，一个架势婀娜的女士从屏风后绕过香炉走到她的眼前，盈盈拜倒在地。

　　“白风灵，救我……”

　　“你怎会在重译楼？”

　　当着夏常的面，顾阿娇表情难受重要又羞窘，攥着半天袖角才吭吭哧哧讲出原委。

　　“因了那回在东宫里，我未有认可与你同谋谗谄太孙妃，而后他们迁怒于我…”

　　许是为免夏常尴尬，她未有说起被夏衍凌辱那一段，只接着道：“被舅母赶出济世堂之后，我与爹爹没处可去，为了节减银钱，便暂时投止在离都门约十里地摆布的小周庄一户农家。那户民气善，只收我们少少银两，便让我们住下。我爹先想着在小周庄替人看病也够我父女维系生存，不虞，为了那事我爹气极攻心，当夜住下来便病了……”

　　说到这里，顾阿娇更是泪流满面，抬袖拭泪不止。沈灵看着她，慰籍几句刚刚问，“而后呢？”

　　顾阿娇吸着鼻子，声音喑哑不堪，“我爹老实，这些年攒下的产业都让娘舅协助存在钱庄，说以后等我成亲用。离开时，我们没带几许银钱，爹爹看病没多久就花光了。我去济世堂找娘舅讨银子。没曾想，娘舅不在家，舅母不认账。我等了三日，实是等不起了，舅母便说有一个办法帮我赚些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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