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是非

白史木神采一凛，“皇祖母……”

　　“陛下！”沈灵打断了他的求情，稳稳端坐着，目光浅笑，掉以轻心肠捋一下头发，笑道，“承蒙太皇太后和惠妃抬爱，鄙人虽鄙人，骑术更是猫抓狗不爱的烂，但太皇太后说得对，娱乐而已，重在介入，胜负我也不看重。成，比就比呗，不会骑马的大夫不是好女人，允了。”

　　“皇后所言有理。”

　　“皇后母仪天下，这才是同事们风范。”

　　台上台下一片称颂之声，朝中大臣，北狄使者各有有的说法，但无一过失沈灵明知不敌，还要应战的大气宽容点头称好。

　　宴上，琼浆佳肴还在一波一波送上来，称誉之声还在此起彼伏，而那些喝采的人里面，看好戏的心态天然也不会少。

　　沈灵不以为意的笑着，目光如果有似无地瞄过白风信的脸，见他既不紧张也不热络，只把杯中的酒当做了恋人，与它恩爱有佳，似是不奈何关心她的样子，不由悄悄的磨了磨牙，嘴巴轻吐。

　　“负分，滚粗。”

　　白风信瞄过来，微微一愣。

　　负分是什么，他不太清楚。可他与她在一起后，领悟才气自与旁人差别。从滚出二字也能推出负分的大约好处，一张俊脸顿时黑了。

　　她先前可没说积分还能为负。

　　扫她一眼，沈灵小声叹一句“积分不易，且行且爱护”就没兴再理睬他，只连结着崇高的装逼姿势，笑吟吟地对乌兰明珠道，“我最近就稀饭穿这赤古里裙，少焉都舍不得脱下。故而，骑装就无谓换了，惠妃请便。”

　　乌兰明珠这会子被白史木淡漠的目光刺激得三魂六魄少了一半，心绪难宁，闻言只福了福身，便径直领着宫人去换装了。

　　她婀娜的背影刚离席，沈灵便慢腾腾站起来，也筹办走。

　　“皇后去哪？”扣问的声音来自白史木。

　　沈灵回头，朝他莞尔一笑。

　　“虽无谓换装，茅房或是要去的。”

　　在如许多人的大宴上干脆不雅观地说“茅房”，而不消更加隐约一点的词语，她这个皇后的做法，令人顿时惊诧，也有人憋不住，闷声笑了起来。

　　沈灵亦是呵呵一声，瞄一下白史木被噎住的便秘脸，唇角上翘，视野转向场上那些想笑却不敢笑，但脸都憋红了的人。

　　“笑是本性，憋得太厉害，等闲出屁。我先走一步，诸位随意笑我，无谓客气！”

　　她说得一本正经，可“哗”一声，全场哄笑起来。

　　不得不说，夏沈小姐的诙谐属实是讨喜的。女汉子似的直白与不矫情不做作的举动，赢得了坐上许多中立人士的好感。一时间，座上笑声四起，重开安席，一片欢声笑语，热烈不凡。

　　白史木目光也有笑意，那痛爱之意涓滴没有掩盖。太皇太后虽也面带浅笑，但手上的一串檀木佛珠却滚动得更加迅速了。她口中念念有词，显是心绪浮动，又在请菩萨协助。

　　众人各有动作，笑语居多，惟有先前吃了瘪的阿木尔，一张清凉的面容上，什么情绪都无，鲜明尚未有从阴暗中爬起。

　　沈灵去了一趟厕所，便没有回席，而是慢悠悠绕到了东苑专为后妃备置的更衣处。

　　都说怀孕前三月和后三月是很不巩固的时候，她现在身孕五个月，比较来说，确凿是很为巩固的状态。可又要不丢人，又要护卫孩儿，她也不可以马虎，更不可以在他人的阴谋入网无所出。

　　东苑处所很大，但更衣处离校场不远。

　　她领着晴岚和穿戴宦官服的燕六过去的时候，远远的便瞥见乌兰明珠宫中的一个侍女和一个宦官守在更衣室外。

　　沈灵笑着侧头，“甲领导，逃避吧。”

　　燕六皱眉，“寸步不离。”

　　沈灵嗤的一声，“你就不怕瞥见不该看的？”

　　燕六板正着脸，“我是宦官。”

　　沈灵一怔，目光从他仍有疤痕的脸上滑下去，如果有似无往他某处一扫，而后豁然开朗普通“哦”一声，带着一抹促狭的笑意，径直往更衣处走去。

　　“皇后娘娘！”乌兰明珠宫中的宦官和宫女见到沈灵过来，赶紧存候。

　　沈灵抬了抬手，“起吧。”

　　说罢她便要往里闯，那小宫女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皇后娘娘，惠妃娘娘还在里头更衣……”

　　“呵呵！”给她两声干笑，沈灵乐了，“惠妃娘娘在里头，我便不可以进去？咦，这事理我还没弄清楚。对了，你这小丫环叫什么名字，回头我让陛下差了你过来，好好教教我礼貌，如何？”

　　那小丫环不是乌兰明珠身边的贴身丫环，而是后来派去奉养的。她不是北狄人，而是大晏人，对乌兰明珠的忠心天然不如北狄人多。闻言她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跪下磕头。

　　“皇后娘娘，奴仆错了。娘娘饶命！”

　　“动不动就喊饶命，搞得彷佛我是杀人狂魔一样，你这不是损我么？”沈灵不讲理的笑着，喃喃自语一句，那金丝楠木的更衣室门便推了开来。

　　出来那人，正是由侍女扶着的乌兰明珠。

　　“皇后娘娘金安。”她微微曲膝，未全大礼，也不等沈灵喊她起，便直起家子凝望着她，样子看上去恭敬，可话中的酸味儿颇浓。

　　“娘娘要更衣，臣妾自当让你。娘娘请吧。”说罢她仰面挺胸往走了过来。

　　什么叫“让”？彷佛受了多大欺压似的。

　　沈灵哼了一声，在她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当儿，一把扣住她的本领。缓缓侧过甚去，学着强横总裁朝她邪魅一笑。

　　“美人儿停步！”

　　那乌兰明珠打听她并不深，对她的认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哪里会晓得她是一个不按公理出牌的主儿，会脱手。

　　她面色一变，“娘娘这是要做什么？”

　　沈灵笑了，“叙叙话而已，你怕什么？”

　　乌兰明珠眸色一暗，“臣妾并无可骇。”

　　沈灵呵呵一声，手指仍然扣着她的本领，默默扫视着她的面容，不再说话。

　　壁上的灯笼，光线不太亮堂，在和风摇动中，她漂亮的小脸儿宛若也映上了少许树影和光影。时明，时灭，时暗，时亮，令人猜不透她究竟要做什么。

　　但不管乌兰明珠，或是晴岚和燕六，谁也没有想到，她就那般默默扣了一会乌兰明珠的本领，便似笑非笑的松开了她。

　　“美人儿手很滑，很嫩，我很稀饭。”

　　调戏完须眉，还要调戏女人？晴岚垂下了头，燕六也黑起了脸，纷纷为他们的主子害臊起来。可沈灵却不以为意，不再看乌兰明珠一幅见了鬼似的表情，径直转了身。

　　“唉，骑术欠好，我得去挑匹好马。”

　　乌兰明珠微诧，目光闪动，“娘娘不更衣了？”

　　沈灵回头一笑，“穿不上。”

　　她发现这世上没有比自己更老实的人了，可越是真话越是不等闲让人相信。那乌兰明珠听完，立于那处，久久不动。

　　挑马这事儿，天然是轮不到她的。

　　先前乌兰明珠说要比骑术，早有侍卫去马棚牵了马。只，一匹要给皇后，一匹要给惠妃，自是不可以随意牵两匹马就拉出来。选的天然要好马，配的务必是新鞍。

　　沈灵走得很快，黑幕上的天际，偶尔的灯笼火星，把个路面儿照得黑惨惨，透不出太多的亮光。

　　远处的马棚里，有马儿的搔动声儿。

　　她打了一个哈欠，拍着嘴尚未合拢，只见一个树丛的暗影中，传来一种窸窣的声音，宛若有什么东西速率极快的窜了进去。

　　“谁？”晴岚低声问。

　　风轻轻的吹来，拂过他们的脸。

　　那树丛里，天然不会有人回覆。

　　沈灵转头笑道，“这还用问，天然是人呗。”

　　晴岚看她一眼，拳头一捏，走筹办过去一探讨竟，却被沈灵猛地抓住了本领，她低低一笑。

　　“小情郎啊，人家大晚黑的出来偷鸡摸狗也不等闲，给人留一条生路吧。我们走！”

　　“皇后娘娘！”

　　她脚步还没有迈动，便听见一道谙习带笑的声音。紧跟着，从马棚的偏向走过来几片面。很前方的一个，火红的明媚人影，那面色上的笑意，光耀得如沐春风。

　　“娘娘这般不放心？连马都得亲身来选？”

　　沈灵瞥见魏峥在这，很是意外。

　　“大都督这是做甚？”

　　魏峥凤眸斜飞，笑容妖妖绝艳，“只许娘娘上茅房，不许本座下藩溷？”

　　沈灵目光沉了沉，满带笑意。

　　“好说好说，都是茅友，该当上。”

　　轻笑一声，魏峥妖眸微眯，状似轻松地走近她的身边儿，可出口的声音，却消沉下去很多，“你真要骑马？与她比试？”

　　“当然。”

　　“我以为你已经不留心他了的。”

　　他指的是白史木，沈灵听出来了，有些忍俊不禁，“谁说留心才要骑？”

　　“那何必较一时是非？你知自己身子。”

　　他这句话里的忧虑，并未有涓滴掩盖。

　　沈灵听得懂，可想到他再频频二再三对阿木尔的放纵与护卫，以致于让白甘儿受伤，让自己也差一点殒命校场，未免有些火燥。

　　古里古怪的哼一声，她一挑眉，缓缓笑道，“大都督，我这片面历来不主动惹人，准则是上来说是一个善良俏丽心胸宽广古今少有的大善人。我还真不会放纵一次次害我，还想不付出代价的人。”

　　魏峥身子一僵。

　　很鲜明，他并未想到沈灵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通此中环节，把校场之事与阿木尔接洽起来。

　　乃至于，在她眼前，他也不知该如何面面俱到。

　　夜风崛起，他火红的袍角飞腾，白净的面容上，因辣么一抹漆黑或说难堪，显得繁杂而尴尬。可即使这般，也涓滴无损他的相貌，或是美得惊心动魄。

　　这魏峥，真即是一个妖精。

　　沈灵想，如果魏峥阿木尔除了有与他一样的美貌以外，也有他这般的灵气与魅力，何愁不把白风信迷得蒙头转向？

　　惋惜了！

　　沈灵不知在惋惜什么，可心中大致也能清楚他的态度，兄妹血缘，着实很难真正做到置之不睬。更况且，她也没有请求他置之不睬的态度。

　　微微皱了皱眉，她便要错身而过，“既然马匹都安排好了，那我就无谓费心了。先走一步。”

　　她隆着肚子，脚步很缓，走得很慢。

　　魏峥顿了顿，悄无声气地跟了过来。

　　在她的身后，他低低一笑。

　　“沈小姐，你真是一次次令本座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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