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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君惊澜,老娘扒了你的皮!


“不是吧,真的假的啊,北冥不是据说和漠北联姻了吗,怎么会忽然换成楚国?”又是一人开口。

        那人接着开口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北冥太子是何许人也,娥皇女英的故事听过没有?难道你指望北冥太子那样的人,一生就只迎娶一个女人?了不得一个做大,一个做小罢了!或者退了漠北的婚啊,国与国之间,这样的事情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你小声点!说这么大声,也不怕被人听到遭致祸端!你说得倒也很是,不过你这消息都是打哪儿听来的,为什么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又是一问,满怀困惑。

        “还不是北冥那边传过来的,听说北冥太子对楚国公主是一见钟情,亲口允若的婚事!”

        ……

        他们还在议论,澹台凰的脚步已经在原地生根。

        一见钟情?亲口允诺?

        她沉默,一直沉默到完全说不清心中那艰涩、酸苦,都是什么感觉,是被背弃的难过,还是被欺骗的愤怒,抑或只是……对自己天真的嘲讽?

        她这样站着,她身后独孤渺和韫慧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是以都奇怪的看着她。

        而笑无语看了澹台凰一会儿,似乎是想劝劝她,但是又发现自己好像很多年遇见事儿之后,都是在给人家火上浇油,还当真没有尝试过劝人,于是几次张口,最后还是堪堪闭上。别越劝越糟!

        接着,他们这一行人便是沉默,死灰一般的沉默寂静。

        他们在原地站了很久,四个人,已经可以起到很好的妨碍交通效果,引起了百姓们嫌弃的目光。

        笑无语被这些厌恶的目光洗礼了好几次之后,终于摸了摸鼻子,开口建议:“喂,要不我们先回去,站在半路上堵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他话音一落,澹台凰轻轻点头,表情瞬间变得淡然,像是没事人一般,举步就往自己凌晨逃出来的客栈方向走。

        而没走几步,他们身后的府衙,出来一人,对着韫慧的背影开口:“慧儿!”

        声音很耳熟,就是韫慧的父亲。

        这一叫,澹台凰脚步停下,很淡然的回头看向韫慧,示意她自己好好处理这件事情!而韫慧听着这一叫,登时眼眶一热,红了半圈儿,堪堪憋住了泪,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和心绪,才转回头看向韫员外,冷声开口:“韫员外,不知叫我何事?”

        这话一出,韫员外似乎深受打击!脸上多了几丝错愕,看着韫慧那几乎是看陌生人的表情,久久说不出话来。

        定定的看着韫慧脸上漠然的表情,看了良久,良久,他终于开口:“慧儿,你是不肯认爹了吗?”

        “方才在公堂之中,你我已经恩断情绝!十五年养育之恩,而若非恩公相救,吾命已休。这条命,韫慧算是已经还给韫家了,从此天下间便不再有韫慧,只有冯韫慧。冯是母亲是姓氏,相信韫员外是不会介意的!”韫慧冷声开口。

        她这样一说,原本澹台凰以为这老头多少会流露出半丝不舍情愫,却看他瞅了韫慧半晌,竟然叹息着开口:“也好!也好!那你就跟着你的恩公走吧,以后也不要再回来了,你赵姨娘她不喜欢你,爹这么多年夹在你们中间,也确实是为难……”

        原本他是想着那个白衣男子,有皇上的令牌,说不准就是个皇亲国戚,而慧儿长相也是不差,就是做个妾室,对他们这样的商人之家来说,也已经是光耀门楣了。所以才会追出来,想论一下父女关系,但她已经不想认他,他倒也不再坚持。

        而澹台凰在一旁听着他的话,就这般听着听着,越听便越觉得不堪入耳!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抓着韫慧往自己身后一扯!

        然后看着那糟老头,张口就是一通责问:“为了一个妾室,对了,这姨娘身份低贱,似乎是妾都算不上吧?你一个大男人竟然被整治成这么一副窝囊的样子!怎么,那赵姨娘在你心中重要,你自己原配夫人的亲生女儿就一点都不重要了吗?你对得起韫慧的母亲吗?虎毒都尚且不食子,你自己女儿落难,你不救就罢了,还推她去死!现下她虎口脱险,你不关心几句,庆幸几句,还讲这样的风凉话,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遭天谴,遭报应吗?”

        这一句一句话,问得犀利而毒辣!韫员外几乎是被她问得面红耳赤,将要恼羞成怒!但是想着对方的手上有皇上“如朕亲临”的令牌,对她不敬,就等于是对皇上不敬,他也不敢造次!

        只低着头,诺诺的开口:“这也不能全怪老夫,谁叫慧慧是个女儿,赵姨娘怀孕了,恐怕是个儿子,我……”

        其他的原因,也许还能破解,但是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就根本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重男轻女,是这个时代的一贯思维,澹台凰自认自己是没本事颠覆一个时代的思想,但是这样狠心的父亲,也绝对是生平仅见。当然,也许还有更冷酷的,只是她没有见到!

        她冷冷看了那韫员外半晌,开口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将彼此关系撇清。韫慧以后跟着我会很好,你不必再以她爹的身份自居,从此你们桥归桥,路归路。她跟着我去闯荡江湖,你回家哄你的姨娘抱你的儿子!”

        这话也是半分情面都不留,然而韫慧听完,也并未反驳,只是擦了一把眼角的泪,偏头看向不远处的那片白云,容色清冷,不愿再回头看自己的父亲一眼。撇清关系也好,其实他们的关系,方才在公堂之上,就已经撇清了!那个家,娘不在了,也已经不堪为家,没有回去的必要。

        而澹台凰说了这样的话,那韫员外听着,竟然也没有半分愧疚或是不好意思,反而点头开口:“你说的很是,以后我便只当没有生养过这个女儿,各自去过自己的日子吧!”

        “哼……”澹台凰哼了一声,已经不想再跟这个糟老头讲一句话了!他根本就不认识自己,这言语之间竟然半点都不担心自己这个陌生人会欺负他的女儿,也没有半句让自己好好对待韫慧的嘱咐,一字一句,全部都是为了撇清关系,跟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话好说?

        一声哼完,转身就走。

        笑无语等人也赶紧跟上,韫慧亦不再回头看韫员外一眼,但是微红的眼眶,和即将迸发而出的泪,却书尽了她的委屈。毕竟那是生养她多年的父亲,他无情,她却怀过几分真意。

        几人一路走着,澹台凰笑着大声开口:“但愿此人老来得子,能一举得男!也更希望他一高兴,抱着儿子不会出了什么意外,例如闪了腰!”

        “切,谁知道儿子是不是他的,凭我多年来走南闯北的经验,那孩子八成是那个孙管家的。但就偏偏有瞎了眼的人,要为了人家的女人和儿子,赶走自己的女儿!”独孤渺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开口吐槽。

        而韫慧听着,先是想笑,接着又觉得窝心。就这样几个没见过面的人,都这样维护自己,再对比一下自己那个爹,韫家,她对那个家的最后一丝丝不舍,也当真已经完全消失殆尽了!

        倒是韫员外在他们后头听着这么一番貌似诅咒的话,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脸色都气得煞白,但是心中也点起了一把怀疑的火焰!想着孙管家死了,自家那赵姨娘那样激动得过分的模样,想着他们二人这些人似乎关系慎密。认真的回忆一下,似乎他们两个从前对视的表情,也并不简单,就像是眉目传情一般!

        越想越是觉得可疑,越想越是面色铁青,旋即几个大步转身就往家中而去!

        而澹台凰在韫员外转身走后,笑了一声,很赞赏的看了独孤渺一眼,这小子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聪明的很!刚刚那所谓孩子是不是韫员外的,其实对于独孤渺来说不过是随口一猜,他并未看见过什么,但是男人嘛,在某些方面是比女人还要多疑敏感的,就这样一句话,就韫员外刚刚的表情!

        便已经决定了韫家日后的生活不会平静!那位赵姨娘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好过!

        独孤渺收到这样赞赏的表情,双手环胸,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小事儿,小事儿一桩!

        然而这件事情是告一段落了,但是独孤渺依旧跟着他们,没有半点要滚蛋的迹象,这让澹台凰奇怪转头,诧异询问:“你还不走?”

        “看在你没有把小爷交给官府的份上,小爷就跟着你打把下手!好了,废话不用多讲,直接跪谢吧!”独孤渺潇洒一挥手,那不要脸的自恋姿态和小星星童鞋臭美之时,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砰!”澹台凰一巴掌甩上他的脑袋,教训,“没大没小!”还跪谢!不过话说,这小子跟在身边,还真像有个弟弟似的,不太喜欢也绝不排斥。

        一旁的国师大人见此,轻轻的挥了挥袖袍,容色很是淡然,纯澈净素的眸却闪过半丝笑意。独孤渺,也本该便是她的人,只是……

        独孤渺咬牙怒瞪,摸着自己的脑袋,咬牙切齿的开口:“小爷好歹是天下第一神偷,你这女人搞什么鬼,说打就打,打傻了怎么办?打得以后动作迟钝了怎么办?你负责得起吗?”

        “神偷大人,你想见官吗?”澹台凰笑容满面的回头,回了他一句话。

        这句话一落,独孤渺当即不说话了。

        然后,澹台凰满意的笑了,再然后,她一路都在笑。笑得笑无语不断的皱眉看向她,却见她仍旧在笑。一种很假,很涩的笑。

        走了好远,他们的前方忽然出现一个银色的不明物体,它一只前爪潇洒的撑在墙上,九条尾巴在半空中摇曳,另外一只前爪风骚的拨了一下额前那搓毛发,狐狸眼眯起,看向澹台凰的眼神很是诱惑,一个媚眼抛过去:“嗷呜!”

        ——怎么样,最近是不是想死星爷了?是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茶不思饭不想而夜不能寐?

        这搞笑动物的臭美行为,看得独孤渺和韫慧几乎是瞠目结舌,目瞪口呆!这是个啥玩意儿啊,这是打哪儿来的?长得又像狐狸又像狼,绝对是他们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动物品种!

        而澹台凰根本不看它一眼,直挺挺的从它身边走了过去。很自然而然的,现在不想看见一切跟他有关的东西!

        笑无语也知道她这是心中不舒服的表现,掐指算了算,能知天命却并不代表无所不知,所以他也算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隐隐觉得君惊澜应该不会如此。那只黑心肝的狐狸,交手了这么多天,他了解的很,对澹台凰若不是真心,他不会那样大费周章。可是这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

        难道,是楚玉璃搞的鬼?

        想着,他转头问澹台凰:“那你还去北冥吗?”

        “去,取刀!”这是父王交给她的任务,不管她跟君惊澜如何,这东西也要取回去!

        他们就这样状若无事的聊天,大刺刺的经过了小星星童鞋的身边,星爷就这样彻底被无视!它一只前爪撑在墙上,风中石化了良久良久。终而,它不敢置信的把狐狸眼又瞪成了狼眼,跳到澹台凰的面前,不断的咒骂:“嗷呜嗷呜嗷嗷嗷!”

        ——搞什么鬼!星爷不过走了两天,去见了一眼我的金子老爹,你就把星爷忘记了!星爷的存在感有这么弱吗?说你是土包子,你就是土包子,对星爷这样的珍稀动物,也不知道给予十二万分的热爱和崇敬!

        它就这样不断的唧唧歪歪,澹台凰还是很果断的选择了对它彻底无视。

        独孤渺和韫慧看着那动物不断的比爪画蹄,身上穿着一条可笑的红色内裤,一张狼嘴上下翻飞的咒骂,那叫一个目瞪口呆,现在的动物都怎么了?为何如何超神!

        这几人走到大街上,距离他们的客栈还很有一段距离,澹台凰忽然问笑无语:“对了,半城魁呢?”

        半城魁?!独孤渺和韫慧的嘴角都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他们两个是跟上什么人了,居然跟半城魁扯上了关系?!

        “他?昨夜和百里瑾宸交手,打得惊动了好几条街道,最后一人受了点轻伤。百里瑾宸临时有事走了,半城魁还在客栈等着你!”笑无语用十分简短的几句话,将这一切全部都交代了清楚。

        澹台凰点头,表示明白。但并没有如前几日一样,一听见半城魁的名字,都几乎要吓尿。

        走到大街上,看见一旁的兵器铺子,里头有一把刀。长得和半城魁的星月弯刀很像,但是材质是明显比不上,不过呢,比半城魁的那把刀,要长上一点。于是,澹台凰心一动,上前就把刀买了,还给了钱。

        拿着刀,一路上翻来覆去的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笑无语总觉得她有点阴测测的,尤其在看刀的时候。事实上,从那会儿听说君惊澜和楚七七联姻了,她貌似一直有点不对劲。

        独孤渺跟在澹台凰的后头,开口评价:“一把刀罢了,给小爷说一声,小爷就能给你弄来,还付钱!真是掉价!”

        “我以为,对于想得到的东西,能以正当手段得到,就用正当手段去拿。不能的,再议!”她并不封建,也没有强烈到让人不能逼视的正义感,和社会公德维护心,所以不会强烈要求不要作奸犯科云云。但她也不提倡事事不劳而获。

        独孤渺闻言,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他是做了这么多年的神偷,已经偷习惯了,比如看见谁的腰间有值钱的玉佩,都没多想,直接就取过来了。例如笑无语方才还佩戴在腰间的那块翡翠……

        他们几个大步这样走着,很快就到了客栈。

        澹台凰一进门,那掌柜的和店小二就开始抓着脑袋呵呵的笑,笑得那叫一个无比尴尬,原因很简单,他们早上把她出卖了,没想到她居然还会回来,而且是好生生的活着回来了。他们能不尴尬吗,啊哈哈哈哈……

        要是换了个心情好的时候,澹台凰肯定要好好的嘲讽这老板一顿,但是她现下心情不好,所以根本懒得理会。

        刚要上楼,就看见了楼梯上端的半城魁,他也就是手上缠着一条绷带,受了一点轻伤,看见澹台凰竟然自己回来了,他还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低沉声线如同罂粟花一般慑人:“你,竟敢回来?”既然敢回来,为何还要逃呢?

        “有什么不敢!”澹台凰说着,将自己刚刚买的刀扛在自己的肩头,十分得意道,“看清楚了,我的刀比你的刀长!所以你不要太得意,我……”

        话没说完,半城魁拔出自己的星月弯刀,在刀柄处触到一个机关!然后,倏地一声,他的一把刀瞬间扩展伸长了数倍……同样一把扛在肩头,刀的大小已经堪比人的高度,此刻已然只能仰望……

        然后,澹台凰又偏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刀,又看了看他的大刀,顿时不说话了。

        客栈掌柜的和店小二看向澹台凰的目光,除了鄙视就只剩下藐视!和天下第一杀手比谁的刀比较大比较长,这女人绝对是脑子有病!

        星爷捂脸,对澹台凰的智商表示不忍直视……

        成雅扶额,知道自家公主时而不时犯蠢的毛病又来了……

        倒是韦凤的脸色不太好看,她跟在太子妃身边之后,每日打打闹闹,基本上已经忘记了正事,也很长时间没有再和自己的明线暗线联系。可是今日,在客栈之外找太子妃的时候,却听到了爷要迎娶楚国公主的传言,第一反应,便觉得这个消息是假的。而现下,她已经飞鸽传书去问,预计今天晚上就会有结果!就是不知道太子妃听到这个消息没有,要是听到了,问题就大了!

        澹台凰默默的看了半城魁一眼,默默的收了自己的刀,低着头,垂头丧气的回了自己的房间,还将门关上!

        剩下的众人面面相觑,总觉得她现下的行为有点不对劲,虽然在他们心中她似乎是从来没有对劲过,但是她今天的行为和平常的表现是完全不搭的!

        独孤渺猜测:“因为刀的事情,深受打击?”说着,充满鄙视的看了半城魁一眼,“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和女人比刀,也不知道让着点,你的刀比较牛逼,能让你多长块肉吗?”

        话音一落,一阵刀光一闪!

        还没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独孤渺胸前的墨发就断了一束,然后……他不说话了。

        他怎么忘记了,面前这个人可是半城魁,天下第一的——杀手!虽然他们两个都是作奸犯科的,但是杀手明显比神偷要恐怖很多,程度也要恶劣很多!

        倒是韫慧愣了一下,那个白衣公子,原来是个女子?

        澹台凰将自己关在屋内,随手把刀往桌上一扔。走到床边,往床上一躺,一种浓重的倦意铺天盖地而来。昨夜原本没睡好,那样半夜出门,还去战场上转了一圈儿,原本就是困倦!

        但是更多的,心累。

        到这一刻,她是有点明白,自己该是喜欢他的。否则不会听说他对人一见钟情,心里就这么不爽。

        仰头看着床顶,困到极致,却根本睡不着。心中酸涩到极致,却流不出泪。就连眼前都慢慢有点发花,然后,她很想骂自己一顿。根本就是犯贱,他待她好的时候,她什么都体会不到,而听说他要另娶他人之时,她才终于反应过来那么一丁点。

        可此刻,她却希望自己由始至终,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一日,她在屋子里头将自己关了一整天,行程也被耽搁了下来。

        成雅在门口叫她吃饭,也叫不出来,说是不想吃,要睡觉,明日一早便出发。韦凤是猜测到了一点什么,但是任何话都没说,心中焦灼,却也只能等着结果出来。笑无语知道缘由,也没说什么。

        是夜,所有人都或疑惑,或担心,或忧愁的睡下,澹台凰才终于从自己的屋子里头出来。一天没吃饭,竟然也没觉得饿。

        打开了客栈回廊之上的窗户,利落的往外一翻,就上了屋顶。然后,在屋顶上摆成一个大字状,仰面躺着,看着漫天的繁星。天气很好,月色很淡,星星很亮。

        然后,澹台凰不禁苦逼的想,难道她已经撞上了传说中的失恋?所以才会如此茶不思,饭不想,所以才会如此……难过?

        就在她在心中拷问自己,也拷问苍天之迹。一白衣人影出现在她身边,他手中拎着两壶酒,还拿着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包的很严实。

        澹台凰偏头看了他一眼,正是那谪仙一般俊逸出尘,超脱世外的国师大人。

        一见他,澹台凰头也不偏的问:“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这一问,她自己愣了一下,笑无语也笑了笑,坐落在她身边,开口:“看你笑话,你有什么笑话值得我看?”

        他这样一说,澹台凰顿时尴尬了!其实她这么瞎问,不就是等于承认自己现在很失恋,很受伤吗?坐起来,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口:“那你是来干嘛的?”

        话音一落,笑无语便将自己手上的纸包丢给她。

        她伸手接过,打开一看,便是一阵香气扑鼻,层层叠叠的荷叶包裹,是叫花鸡。接着,他又扔过来一个酒坛,飘逸出尘的声线缓缓响起:“人是铁,饭是钢。做什么事情,想什么事情,都先填饱肚子再说!若他君惊澜真要另娶,你即便饿死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我只是白天不想吃,还没严重到想绝食的份上!”闻着这鸡和酒,挺香,澹台凰扯下一只鸡腿,一口就咬了下去,很酥很香,入口即化。味道很好,吃完一口鸡肉,又抓着一旁的酒,猛喝了一口!

        先是一阵爽,后又因为喝得太急,开始猛然咳嗽,还险些呛出了眼泪!

        笑无语偏头看了她一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虽然本国师喜欢特立独行,不喜做恶俗的事情。但是看着你这惨样子,本国师还是想说一句话,你要是想哭,肩膀可以借你用一下!”

        “谁想哭了!”澹台凰转过头就是一阵吼!吼完看他不说话,转回头举起酒坛就是一阵猛灌,喝得很急,而笑无语也没有劝她。因为他知道,这种时候,有些情绪她需要释放一下。

        一坛子酒,被她这样猛灌,很快就空了!她狠狠将坛子砸了老远,然后开始打着酒嗝,咬牙切齿的吃鸡,吃了好几口,忽然转过头看向笑无语,开口:“笑无语,你知道吗,我不相信他会这样做,嗝……但是我还是很不爽!”

        “你信他?”笑无语挑眉问话。

        “我信!”她点头,很是坚定,虽然不知道这信任来自何处,但是没来由的,就是很信任他。尽管已经听到了这样戳人心肺的消息!说着,她又接着道,“我只希望,他不会辜负我的信任!”

        她这样一说,笑无语轻轻笑了笑:“听到这样的话,你仍然相信他,本国师都有点羡慕他了!这才是你要往北冥的真正理由吧?不是为了你父王的刀,而是为了给自己求一个结果!”

        澹台凰摇了摇头,冷笑了一声,表情也忽然变得狰狞起来,磨牙道:“你错了,我不是为了给自己求什么结果!我是要去给自己讨一个公道,我澹台凰是什么人,人家想耍就耍,想骗就骗?若我错信了他,我一定要他好看!”

        然后,笑无语忽然很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她买的那把刀……情不自禁的颤了一下!

        而澹台凰说完,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偏头看向笑无语:“对了,你可以不可以告诉我,你跟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她看得出来,他没有恶意,或者说这些日子他们越相处,其实越像是朋友,所以她才会再次问到这个话题,也许这次,他会坦诚回答。

        她这样一问,笑无语打开了自己手上的酒坛,也仰头饮了一口酒,看向无边星辰,低声开口,似乎叹息:“为了一个人!”

        “心爱之人?”她挑眉看向他。

        他一愣,旋即点头,轻笑:“算是吧!”

        “那你为何不跟着对方,却反而要跟着我?”澹台凰接着问,倒不是因为她有多重的好奇心,只是笑无语这个答案,明显有点矛盾。

        这一问,他沉默了很一会儿,方才轻声开口:“你问的有点多,也许我哪天心情好会想说,但是今天,不想!总之你放心,我不会害你,而且会一直帮你就是了!”

        澹台凰听罢,也没有再勉强,却没忍住自己八卦的心:“那我最后再问一个问题!”

        她这一说,笑无语偏过头,挑眉,示意她问。

        “那个人是楚长歌吗?”自从她知道楚长歌男女通吃之后,她就开始止不住的遐想……

        “……”笑无语的脸顿时黑了一半,轻啐道,“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瞎想些什么!”

        看他黑透了的脸色,澹台凰的心情顿时也好了很多,开口笑道:“我原本以为,像你这样的人,是没有感情的!”这样谪仙一般气质容貌的人,都是有感情的,那她即便是喜欢上谁,即便失恋,也不必再多苛责自己不是?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好了,别说我了。想想你自己吧,若是君惊澜真要另娶,你打算怎么办?”国师大人的心情也还不错,所以今日对澹台凰尤其关心。

        他这样一问,澹台凰冷哼一声,阴测测的一笑:“若他真要另娶,老娘就扒了他的皮,剁了喂狗!你以为我那把刀买来,是真的为了和半城魁比大小长短的?”

        果然!他就知道那把刀不简单!

        不动声色的咽了一下口水,又笑问:“那,要是没这回事儿,或者他只是权宜之计呢?”

        而他这样一问之后,澹台凰的表情温和了很多,十分淑女的低下头,咬了一口叫花鸡,表情温婉的咀嚼,同时偏头看向他,很小家碧玉的柔声开口:“听闻此等消息,奴家甚是抑郁。而他明知道这消息会让奴家不开心,却还是让之传到了奴家的耳中!”

        这一声一声的“奴家”,听得笑无语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着她阴阳怪气说话的样子,他顶着满头的汗水接着问:“所以?”

        一问而出!澹台凰温婉的表情瞬间变成狰狞,看着笑无语,凶狠磨牙:“所以奴家还是要扒了他的皮!”

        “咳咳……”于是,笑无语明白了。

        不管这事儿是真是假,不管君惊澜是不是冤枉的,明儿个下午,北冥太子府的门口都一定会出现一名扛着大刀的扒皮女侠!

        ——俺是求月票,太子爷皮很危险的分割线——

        北冥,沧澜月湖。

        乃是整个北冥风景最好之处,湖边有亭,大而宽阔。迂回的长廊之上,站满了宫人,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采莲金灯,华光美溢,金贵不凡。而湖水之中,碧波之上,也满是五彩琉璃盏点缀。

        不论是灯,还是盏,就是那地上铺着的看似无甚特别,事实上一尺千金的地毯,都充分的向天下人展示着北冥太子的奢华格调。

        庭院之内,两名男子静坐其间。

        一个灿灿若烈日光华,一个淡淡似水墨画卷。

        绝美姿容,风华潋滟,云霁雨雾,天地之辉,似乎都集于此处。颇有天地浩广,而沧海一粟之感!

        湖水的中央,有竹筏在其上,上面是或有歌姬,或有舞姬,载歌载舞,彩带横飞,乃是一副歌舞升平的盛世美景。

        而亭中,君惊澜修长玉指伸出,端起酒杯,薄唇噙着一丝慵懒笑意,懒懒开口:“本太子敬楚太子一杯!”

        “北冥太子客气了!”楚玉璃端起酒杯。

        两人宽大的袖袍随着这动作轻轻飘扬,更多了几分超脱世外的神人之态,仙人之姿。看得人如痴如醉,几乎要溺死其间。

        二人同时举杯,饮酒。

        旋即,两人一起看着五十米外,又一处亭台的佳人起舞,薄纱成帘,使得佳人身姿若隐若现,看看起来也更为妙曼了几分。楚玉璃温雅而笑,开口赞叹:“北冥之人果真心思巧妙,就连歌舞,都是非同一般!”难怪北冥近年来,一年比一年强盛,几乎已经到了突飞猛进的地步。就连这歌舞,也比他国的妙上许多。

        “楚太子谬赞,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君惊澜不甚在意的勾唇,懒懒应了一声,旋即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意味深长的道,“倒是贵国大皇子未至,本太子原本以为,他会很喜欢这样的表演!”

        他这话,是半点错处都没有,楚长歌确实是喜欢这样的表演,但是比起对歌舞的喜欢,楚长歌更不欲和楚玉璃出现在同一个场合。这样的消息,其他人不知道,但是在各国王室之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所以君惊澜这话,当真是很有些戳人痛处的意思。

        自然,也成功的让楚玉璃唇际的笑意僵了一下,看着对面那人,他似乎是随意一问,却玄机杀气暗藏,看了一会儿继而淡笑:“大皇兄想看,自然有的是机会。北冥太子的关切之意,本宫定然代为转达!”

        其实,他还当真有些想不明白,君惊澜这样的聪明人,怎么会刻意说这种话来令彼此尴尬。

        在他疑惑之间,君惊澜微微勾唇,只淡淡一笑,便似烈焰高灼,美艳到不可逼视,而湖中所有美景,也在刹那之间黯淡了几分。

        一语人间色,一笑三月雪。

        旋即,他三分温和七分冷冽的声线缓缓响起,眉间朱砂也是刺目的鲜红:“楚太子的来意,本太子已经知晓。只是本太子已然有婚约在身,恐怕要拂了贵国美意了!”

        楚玉璃点头,表示了解,笑着温声道:“是本宫考虑不周,事先未曾打听清楚便出发,倒是给北冥太子添麻烦了!”

        这话,原本该是挑不出什么错处的。

        但,太子爷闻言,笑了笑,凉凉开口:“楚太子是没有给本太子添什么麻烦,只是阁下手下之人的嘴巴,却要好好管住!若是再这般散播谣言,玉璃兄便不要怪本太子不给你情面!”

        这话一出,楚玉璃算是明白了方才,对方为何刻意提起大皇兄使得自己尴尬,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找回一个场子。没错,这些谣言,确实都是自己让人散播出去的,只要传到了漠北,以漠北人的脾气,这桩婚事十之**,只能就此作罢。

        而且,传闻这东西,传着传着,假的也会变成真的,到时候即便说出真相,也不会再有多少人相信实情。

        而君惊澜现下这话,显然是为此动怒了!

        楚玉璃笑笑,眉眼浅淡,温雅莫名,缓声开口:“太子不必动怒,流言止于智者。至于手下之人,本宫定会好好管教!”

        他这样一说,君惊澜也是笑,狭长魅眸微眯,看似懒散闲适,实则杀机暗藏:“本太子倒是不怒,就怕太子妃听到了谣言生气,甚至悔婚。若是当真那般,本太子就真有些舍不得玉璃兄离开北冥了!”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澹台凰如果跟他翻脸悔婚,他就要把楚玉璃的命留在北冥!

        “此事名誉受损的,除了太子,还有本宫的皇妹,这件事情,本宫也并未占到任何便宜不是么?”楚玉璃轻声开口,笑意暖暖。

        他话音一落,君惊澜狭长魅眸瞬息之间染上冷意,凉凉开口:“占便宜还是没占便宜,本太子都并不介意。只是希望玉璃兄明白,你远来北冥是客,本太子有气度,却并不表示这气度没有限度,故而还请玉璃兄适可而止。若是爷的太子妃真的跟爷闹脾气,那……相信玉璃兄,明白本太子的意思!”

        君惊澜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不是因为楚玉璃是客,早在流言出来的时候,他便已经死了千百遍了!北冥,毕竟是他的地盘!而澹台凰不生气,一切都好说,若是生气,那就……

        楚玉璃笑笑:“下人们不懂事,本宫自当调教!此事是本宫不是,这杯酒,本宫向惊澜兄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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