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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霸道侵略的吻


只听他慢慢道:“袁公子真龙南下,回生药铺真是蓬荜生辉。”

        “强龙,也难压地头蛇,”裴元灏淡淡道:“黄爷雄霸南三省,一手金镖万夫莫当,若不是人都有自己的弱点,本宫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拿你怎么办。”

        黄天霸一听,脸色顿时变了一下,急忙转头看向我。

        他的弱点——慕华?

        我下意识的朝他摇了摇头。

        做完这个细微的动作,我也有些担心,急忙转头看向裴元灏,他却好像并没有看到,只是那双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阴霾。

        只见他淡淡一笑,道:“放心,本宫的精兵能神鬼不差的荡平虎牙山,何妨红叶寺的那些人。本宫说了做交易,就是交易,只是看这笔交易之后,有多少人能记得一点交情。”

        黄天霸的脸色这才稍稍的缓和了一些。

        当他再抬头看向裴元灏的时候,表情有些复杂,过了半晌,他突然朝裴元灏抬起了手。

        他们二人的身量差不多,都是长身男子,裴元灏站在他面前,正好挡住了外面的人的视线,无人能看清他的容貌,却能看到他抬起手,那些精兵们见识了他的金镖,裴元灏孤身进来,本就让他们紧张万分,这个时候一看到他抬手,顿时炸开了,立刻挥舞着刀剑便要往里冲。

        黄天霸目光一凛,没有开口,却见裴元灏抬起手朝着身后轻轻一挥。

        “退下!”

        “三哥!”

        杨云晖的声音都变了,睁大眼睛看着里面,裴元灏头也不回,淡淡道:“退开十丈之外,没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杨云晖才慢慢道:“是。”

        说完,他一挥手,那些精兵又紧张万分的退下了。

        大堂里仍旧只剩下我们三个人,裴元灏和黄天霸相视而立,沉默了不知多久,黄天霸抬起的双手慢慢交握,朝着裴元灏一拱手:“承情。”

        “好说。”

        这一来一回,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可我在一旁,却不啻看到了一场最激烈的交锋。

        黄天霸要取裴元灏的性命,是举手之间;裴元灏要荡平回生药铺,也是举手之间,两个人却都没有下手,一个是为了自己心中的坚持,一个是为了招安,但我也知道,这一局下来,裴元灏的目的至少达到了一半。

        不管黄天霸是什么身份,但让官府的人见了红,就是逆贼,裴元灏却始终没有让人看到他,只这一点,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天大的恩惠。

        当然,黄天霸感谢的不是这个。

        裴元灏南下,一路不少波折,虎牙山遇匪,烟火之夜遇刺客,回生药铺的西山之约,每一步都可谓刀剑环伺,惊险无比。

        可是,除了虎牙山上的山匪,裴元灏始终没有大开杀戒。

        黄天霸肯说“承情”这两个字,就已经表示,他记下了裴元灏的这笔人情帐。

        当州府的精兵撤退的时候,日头已经正当空了。

        冬天的阳光并没有太多温度,但照耀在这座冰冷的城市上,仍旧显出了一丝辉煌,就好像是人的生命,不管再卑微,再贫贱,终是值得歌颂的。

        马车行驶了不知多久,终于停在了州府大门口,裴元灏没说什么便先下了车,我也急忙跟了下去。

        离开这里已经好几天了,再回头来看,一切还是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的杨云晖的表情,带着一丝看好戏的戏谑走过来,道:“三哥,接下来怎么做?”

        裴元灏道:“传令下去,就说今日兵马包围药铺,是因为回生药铺私下做非法的牛黄买卖,如今已查证实属诬告,药铺一干人等无罪。”

        “是。”

        “再把药铺周围的人都撤回来,不准任何人为难他们。”

        “知道了。”

        杨云晖领命便转身下去了,裴元灏又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转身便朝州府大门内走去。

        这一路上我跟在他身后,他走得很快,我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一直走到了内院的门口,眼看他走进去,我的脚步却犹豫了——我的记性不算好,却也没有忘记,在被劫持前,我是已经被赶出了内院的。

        那一夜,他冰冷的呵斥和厌恶的眼神,直到现在我还无法忘记。

        心里还有些踌躇,就听见他头也不回的说道:“进来。”

        “……是。”

        跟着他进了他的房间,那里还是和前些日子一样,冰冷简洁得像一个雪洞,唯一的灵动之处倒是香炉里升起的袅袅青烟,给屋子里增添了一点淡淡的暖香。

        他一走到床前,还是和往常一样展开了双手站着不动,我走上前去为他宽衣。

        等脱下外袍,要解开中衣的扣子,我才发现,他穿的是那天那件衣裳,胸前第三颗兰花扣还是空着,没有缝上去。

        一看到那一块空白,我的手也颤了一下,停在了他的胸前,而他却也没有说什么,只低头看着我,滚烫的呼吸就这样吹打在我的脸颊上,慢慢的,烫得我两颊绯红,指尖都有些颤抖了,却始终没有说话。

        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我继续为他解扣子。

        就在这时,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这几天,他们没有再伤害你?”

        我摇了摇头,仍旧去解他的扣子。

        “也没有为难你?”

        “没有。”

        头顶上的呼吸似乎顿了一下,过了半晌,我听见他的声音低沉的道:“黄天霸,对你不错。”

        我愣了一下,抬起头,对上他淡漠而深沉的眼睛。

        只这一眼,我立刻又低下头,看起来他还没有放弃招安这些人,而我和他们相处了几天,他大概是想从我这里多了解一些黄天霸的事吧。

        我一边为他宽衣,一边轻轻道:“他,是个很好的人。”

        “哦?”他的声音突然变调,道:“有多好?”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里没来由的一动,为他宽衣的指尖也颤抖了一下,正正从衣襟里裸露出的胸膛上擦过。

        坚实的胸膛透着蜜合色的光,仿佛一大块玉石,散发着淡淡的体温,我的指尖原本是冰凉的,擦在上面的一瞬间却感觉到一点火热,好像能擦出火花一般。

        他的呼吸顿住了。

        我低着头,拼命的抑制住心里的悸动,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道:“他,黄爷他是个好人,有情有义,也有慈悲心肠,做事能堪大任,亦是行止有度,是个难得的人才。”

        为他脱下衣服,我想了想,又说道:“殿下若真能招安了他,对殿下会有很大的好处。”

        说完,我便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然后挂上了床边的木架,然后转过身来。

        一转过身,猛地发现裴元灏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几乎贴着我的身体。

        “啊……!”

        我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眼看就要碰倒木架,他突然一伸手揽住了我的腰用力一拉,我一下子跌进了他怀里。

        当脸颊贴上那滚烫的胸膛时,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殿——殿下,我——”

        我结结巴巴的,急忙要推开他,却发现手更用力的锢住了我,丝毫不能挣扎,我抬头看着他,却见那双漆黑的眼眸正深深的看着我,看得那么专注,好像会把我的灵魂吸走一般。

        我心慌意乱的别开脸,慌乱的道:“殿下,请放开奴婢。”

        “为什么?”

        “……”我一愣,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回来,一直不敢看我的眼睛,你在怕什么?”

        我在怕什么?我撑在他胸前不断推拒他的双手僵了一下,然后更用力的想要推开他:“我没有。”

        “没有?”他像是冷笑了一声,一只手伸过来便捉住我的下巴,力道有些控制不住让我感到一阵钝痛,脸被用力的抬了起来,也避无可避的对上了那双让我心悸的眼睛。

        “他是个好人,有情有义,那么我呢?”

        “……”

        “我不管你的死活,任凭那些人抓走了你,我是个什么人?”

        “……”

        这句话一出口,我和他紧贴着的身子都感到对方的一颤。

        回想起那一夜,他冷冷的让那些人动手,而刀刃离我的咽喉不过毫厘的距离,那一刻的心碎和绝望,即使现在想起来,还是痛。

        说不怨,是骗人的。

        可经过了今天的事,我也算看明白了,男人终究是男人,更何况他是皇子,他要做的是大事,是他心里能安邦定国,或者说横刀平天下的事,他不会在意那些小女儿的心思,也不会在意小人物的性命。

        连黄天霸都会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和坚持,毅然决然的走自己的路,更何况像他这样的人。

        说到底,他和黄天霸是同一类的人,所以黄天霸会与慕华的愿望背道而驰,而他——即使赏了我兰花扣,也不会为了我的性命,坏他的正事。

        他抱着我,慢慢的低下头,滚烫的鼻息吹打在耳畔。

        “你是怨我,还是恨我?”

        怨?恨?原来他以为,我对他是抱着这样的心情?

        不由的在心里苦涩的一笑,却也释怀,我终究只是一个侍女,何苦去想那么多,念那么多,到头来苦的,还不是只有自己。

        于是摇头:“奴婢没有怨,也没有恨。”

        他倒是一愣,抬起头来看着我,连紧抱着我的那只手也慢慢的松开了,我从他的怀里退出来,抬头看着他,这一次没有再逃开,却也一如过去的云淡风轻,淡淡道:“殿下,您是个做大事的人,青婴懂得的。”

        说完,朝着他一福,便转身往外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猛的伸过来用力的拍在门板上,将大门哐啷一声关上。

        我一惊,整个人已经被猛的拉住转过身,一具滚烫的身体压了上来。

        “唔——!”来不及说什么,他的唇重重的印上了我的,我的惊呼也在这一瞬间被他全数吞了下去。

        但那不是吻,更像是撕咬和侵略,趁着我惊呼张开嘴的一刹那轻易的探进我的口中,带着噬人的霸道气息在我的口中翻搅,蛮横的横征暴敛,我被他弄疼了,下意识的想要挣扎推开他,双手却一下子被抓住,扣在了身体的两侧,他还拼命的贴着我的身子,用力的往门上压。

        那滚烫的身体,炙热的温度,好像要将我燃烧起来。

        “不——不要——”

        我哆嗦着在他怀里勉强抗拒,却根本无法推开他。

        紧贴着我的滚烫的身体像是一团火,慢慢的燃烧着我的肌肤,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无力的双手在他的桎梏下轻轻挣扎,扣在门上发出轻微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变得更暧昧。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的离开我的唇,我无力的看着他,嘴唇微微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悲的不是沦陷,而是沦陷之后,自己再也无法获救。

        我就这样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看着他的眼睛,那漆黑的眼瞳映着我弱小的影子,孤零零的像是一道游魂,他锢住了我,可当他放开的时候,这道游魂会去哪儿?

        我不知道,他也不会知道我怎么想,两个人喘息着相对了片刻,他像是轻叹了一声,又一次低下头,覆上了我的唇。

        这一次的吻更轻,像是蜻蜓点水一般,只一下,他又放开,看看我。

        然后,再是一吻。

        细密的吻落在我的唇角,慢慢的熨帖,甚至开始细细的啮咬,我哆嗦着看着他,却见他的眼睛也是漆黑的望着我,喘息中带着一丝异样的沙哑,低沉道:“你什么都懂,这个呢?你懂不懂?”

        什么……意思?

        我懵然的望着他,却见他突然挑起嘴角,像是笑了一下:“金翘还真的说对了。”

        猛然间听到一个女人的名字让我心里一悸,他似乎也感觉到了,正要开口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杨云晖的声音——

        “三哥,金翘来信了!”

        像是一桶冷水迎头浇下,我的神智在这一刻彻底的清醒过来,这才发现,原本推拒他的手竟然抓着他的衣襟,欲拒还迎的姿态让我一下子红了脸。

        我急忙放开了他,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门,发出哐啷一声响。

        门外的杨云晖也停下了脚步,试探的:“三哥?”

        裴元灏低头看着我,目光也在这一刻冷静了下来,他清了清嗓子,开口的时候连声音也恢复了往常的冷硬:“进来。”

        杨云晖推门进来,屋子里的气氛已经冷了,但他看看裴元灏,又看了看站在一旁连耳根都红了的我,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没等他开口,裴元灏便问道:“东西呢?”

        “这儿,是驿路管事亲自送过来的。”

        “哦?”

        裴元灏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拆开,里面是一张单薄的信笺,展开一看,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望君早回。

        杨金翘千里迢迢的,就送这四个字来?

        我在旁边看着,心里不由大感疑惑,而裴元灏和杨云晖看到这四个字,却都沉默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目光沉默的交流了什么,似有暗流涌动。

        就算他们什么都不说,我也隐约猜到,应该是出事了。

        想了想,我便打算悄悄的离开,可刚一转身,就听见裴元灏道:“你下去准备吧。”

        “是。”

        杨云晖点点头便转身走了出去,在路过门口的时候转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有些复杂,可我还没来得及看懂,裴元灏已经在身后道:“倒茶。”

        看来,他还不打算让我离开。

        无法,我只能咬了咬下唇,去给他拿了热水沏茶,等回到桌前的时候,发现他又从别的地方拿出了另一个纸笺,两手拿着,眉间紧蹙的看着。

        我走过去轻轻道:“殿下,请用茶。”

        经过了刚刚的事,我有些怕接近他,但这个时候他好像已经全然变了一个人,完全没有再注意我,而我放下茶杯的时候,眼神也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他另一只手拿着的那张纸笺。

        鲜红的玺印立刻引入眼帘,还有有几分熟悉的字迹。

        那是——皇上的密诏?

        在宫里的这些年,尤其在内藏阁呆的这些年头,我也了解宫中的一些琐事,皇上的圣旨常是御书房的文书代拟,有时候根本皇上不用动笔,直接加盖玺印便发下去,可密诏却是皇上亲笔所题,玺印加盖的方式也很特殊。

        而这样的密诏,通常说的,都是最重要的军国大事。

        可这一眼看下来,我的心里却是一阵惊雷般的震撼,连端茶的手都颤了一下,茶水险些泼洒出来。

        裴元灏立刻转过头,那双犀利如刀锋的眼睛直直的看向我。

        我的脸色一白,急忙跪了下来,低头道:“奴婢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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