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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百般讨好


见到贺煜停下,凌语芊放下心来,但同时,又为他的忽然狂笑纳闷不已。

        她边小心翼翼地弯腰坐起,边关切地问,“贺煜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多么真切关怀的一张脸,然而,贺煜想到的却是虚情假意,是恶心!他迅速从她体内抽离,粗鲁地推她一把,高大的身躯跳下床去!

        凌语芊猝不及防,整个身体往后仰去,幸好身下是柔软的被褥,她才不至于摔到。

        心中困惑和不解更甚,而且还满腹委屈,她重新起身,对着他的背影继续呐喊,“贺煜,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对了,你听到我刚才说的话没?我怀孕了,我终于有了我们的小宝宝!”

        她万万想不到,是这种情况下让他知道,而他的反应,竟是这样。

        贺煜挺拔的身板顿时又是一阵僵硬,脚也仿佛忽被钉在了地上,再也无法移动,但他并不回头。

        凌语芊已经下床,手下意识地捂住腹部,做保护状,快速又谨慎地走到他的面前,仰起小脸喜悦激动地道,“我的月经迟到了,这几天总是嗜睡,胸口作闷,闻到油腻的东西就想吐,今天中午在我妈家吃鱼的时候更是呕出来,我妈想到我可能是怀孕了,于是买来验孕棒测试,结果证明,我真的有了,我怀孕已经49天,贺煜,我们就要当爸爸妈妈了!”

        说到最后,凌语芊更加兴奋难掩,猛然拉住他的手,一并覆到她依然平坦的腹部。

        尽管隔着衣衫,贺煜还是仿佛触电一般,重重地震颤,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真的摸到了小宝宝。

        “我打电话给你,可惜你都不接,发了短信也是,你知道人家当时有多失落嘛!后来经过我妈安慰,我才渐渐舒心,今晚我一直等你,还等得睡着了,你到底做什么去了,李秘书说你中午陪客户去吃饭,那客人很重要吗,让你丝毫走不开吗?”凌语芊又自顾地道,依然高高仰着脸,凝望着他。

        他好帅,好迷人哦,这么帅的他,是自己的老公,是自己宝宝的爸爸呢。嘻嘻……她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咯咯笑了。

        随着她的述说,贺煜略微迷乱的神志,则渐渐清醒过来,手下意识地收了回去。

        凌语芊沉浸在自我陶醉中,并没多加在意,开始撒娇道,“今天的事,我不和你追究,但我要罚你,以后不管有多忙,碰上我找你,你都得尽量回我一个电话或短信,不然我和宝宝都不理你……”

        她小嘴噘得特高,媚眼如丝,女王似的睥睨着他,等待他肯定的回复,对了,他似乎还没对这个好消息做出反应,她要的,可不是他此刻的臭脸样!

        哎,都怪自己,怎么睡着了呢,要是能再坚持一会,等到他回来,也就不会让他这个“大色狼”有机会偷偷欺负自己,那么,肯定会看到他的欣喜若狂样,然后抱着自己转圈,不停地吻自己,最后还跟自己说,他以后会尽量推去应酬陪自己……瞧,这一切,都毁在自己的贪睡上了。

        如果说这些“错过”令凌语芊自责懊悔,那么,贺煜接下来突然发出的话,则令她,撕心裂肺,几乎窒息。

        “拿掉它!”他终于做声,简简短短的三个字,说得平平静静,却字字如刀,字字诛心。

        凌语芊如遭当头一棒,只觉眼前一黑,身体摇摇欲坠,她急忙扶住旁边的沙发,同时又闭眼,使劲摇晃一下脑袋,重新睁开眼眸时,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她要看清楚他的表情,要确定,刚才自己有没有听错了!

        结果,她看到了一张冷酷阴沉、冰冷无情的脸,就连他的眼睛,也是如刀般锐利寒森。

        他怎么了,为什么又变回了以前的酷模样,为什么……

        难道,自己在做梦?一定是,一定是了!凌语芊脑子飞快转动着,连忙抬手在自己的手臂使劲一掐,她几乎用尽全力,白嫩的肌肤即时呈现出血红的一块痕迹,伴随着一声痛叫自她嘴里发出。

        不是梦!并不是梦!

        他又变回了从前!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

        凌语芊忍住身心的痛,打算问他怎么回事,却见他,突然动身,朝外面走。

        她一急,赶忙去追,从背后搂住他。

        “滚开!”这次,他暴怒吼叫。

        凌语芊继续搂得紧紧的,焦急不解地问,“你怎么了,为什么又发脾气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宝宝的吗,如今愿望实现,你反而不高兴了?对了,难道是因为刚才我对你喊停吗,其实我也不想呀,但我怀孕了,暂时还不能欢爱,你知道的,你之前不也说过会忍的吗,还有41天而已,胎儿三个月大后,我们又可以做了,到时,我们多做几次,我都会配合,会好好补偿你,好不好,好不好?啊……”

        凌语芊话还没说完,突然改为哀叫出来。

        是贺煜!他毫无预警地掰开她的手,狠狠地甩开她,她又是来不及防备,硬生生地跌倒在地毯上。

        那抹冷漠的人影,已经消失于卧室的大门之外。

        凌语芊轻咬着唇,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望着那空荡荡、冷飕飕的大门口,秋眸渐渐水汽氤氲起来。

        她多希望,刚才的一切是噩梦,然而她又十分肯定并非如此,手臂上的於痕,依然未退;那儿传来的痛,依然真切。

        怎么会这样?谁能告诉她,到底怎么一回事?原因,恐怕只有他知道,只有他知道!

        于是乎,她再度起身,借助沙发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开始追出去。长长的走廊,再也没有他的影子,她眼中仍旧含泪,彷徨无助地左右张望,而后继续迈步,来到书房。

        书房的门紧闭着,她抬手,先是轻轻地敲,得不到里面的回应后,不由加大力度,伴随着呐喊,“贺煜,你在吗?我知道你一定在里面的对不,开门,请你开门,让我进去,快开门,求你,求求你!”

        她一个劲地拍门,一个劲地呐喊,可惜,那扇华美的门依然紧紧闭着,而且……她喊不到贺煜,反而把季淑芬给喊来了!

        季淑芬一身睡袍,睡眼惺忪,本是起来小解,隐约听到三楼传来一些声音,于是上来看看,想不到,会让她看到这么一幕。

        对季淑芬的突然出现,凌语芊也顿时怔了怔,拍门的动作,停止了,叫喊停止了,眼泪,也凝结在眶中。

        季淑芬缓缓走近,两眼继续一瞬不瞬地盯着凌语芊那张泪痕未干的小脸,眼中布满了探究和不怀好意。

        凌语芊轻咬着唇,也默默回望着,少顷,低垂下头,迈起脚步,从季淑芬的身边越过。

        季淑芬的视线随着凌语芊的身影而移动,直到凌语芊进入卧室,才收回目光,对着仍纹丝不动的书房大门注视了一会,也满腹思绪地离去。

        书房里,的确有贺煜在。他没开灯,窝在真皮大椅上,抽着烟,烟头的火光一闪一闪的,隐隐约约映出了他俊美的面容,深沉依旧,冷冽依旧,但怒火已无刚才那般狂烈和骇人。

        他满脑都是她梨花带雨的模样,耳畔也不断充斥着她拍门大叫的恳求,她演得很逼真,故他又无法克制地沦陷,决定,再好好地回想一下今天发生的那些事。

        的确,今天这些事情来得太突然,他根本就毫无准备,以致怒火攻心,想法偏激。

        因而,现在需要的,是心平气静地再分析一次!

        先是视频,假如她和高峻真的是那种关系,那么,他们应该相约在隐秘的地方见面,而非公众场合。不过,俗话说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万一他们考虑到有人跟踪的话,一旦去隐秘的地方,恐怕更招致怀疑,所以决定去餐厅,利用正常社交来掩饰呢?

        还有一个突发奇想证明她是无辜的,那就是,志鹏录制的视频里面的那个“女人”,并非真的是她,有可能是别人易容成她的样子。可是,手机里的信息怎么解释?人,可以易容代替,但手机呢?手机可是她本人的!

        除非是……有人陷害嫁祸,为了挑拨离间自己和她的感情,所以策划出这一连窜的事故!那到底是谁嫁祸?有谁那么希望自己和她分开?

        高峻吗?高峻对她的独特,自己看得出,那根本就是男人对女人的一种喜爱,就和自己对她的感觉一样,假如真的是高峻,那也正好可以解释视频里的人是易容成她!

        但,高峻是大伯的私生子,他要对付的人,是自己,他要做的是大事,是取代自己接管贺氏!故此,他断然不会做出这些不相干的事来制造事端,节外生枝!就算他为了红颜放弃事业,野心勃勃的大伯也不允许他这样!

        高峻排除,那另一个想拆散自己和芊芊的人就剩下,李晓彤姐妹!对了,上次污蔑爷爷的正是她们!所以……

        想到这,贺煜俊颜再次沉下,迅速掏出手机,不管昼夜,拨通了李晓彤的电话。兴许是因为他,所以也不管此刻已是凌晨两三点钟,李晓彤马上接通。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老实回答我,上次污蔑芊芊和爷爷的那件事,是不是你们搞的鬼?那录音,是不是李晓筠做的手脚?”贺煜直截了当地质问出来,冷冷的嗓音,透着愠怒。

        原本,这么晚接到他的电话,李晓彤纳闷之余,还是禁不住怀有一丝希冀,可惜,幻想终究是幻想,迎接她的,依然是残酷,是无情,故她心中大失所望,没有立刻回话。

        贺煜也不管,继续咬牙切齿地问,“除了上次那个,你们是否还不罢休,最近又继续搞破坏?是不是?”

        电话里头,仍旧只有兹兹作响的细微电流声,李晓彤仍旧没有回答半句。

        贺煜也先停顿片刻,再开口时,怒不可遏地警告,“李晓彤,我告诉你,别再想这些鬼主意,不管你怎么离间怎么破坏我和她的关系,就算最后,我和她真的会分开,但也别指望我会与你复合,无论我和你曾经是何关系,都已经成为过去,已经结束了,将来,是再也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所以,你还知廉耻的话,给我安分点,别再做出一些有损你身份的事!别再继续破坏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住口!贺煜你给我住口!”终于,李晓彤回话,义愤填膺,羞恼愤慨,“好,贺煜,你听着,我也告诉你,不错,贺爷爷那件事是筠筠所为,是我教妹无方,让她做出那样的糊涂事,可是,也仅仅一次而已!也就那一次而已!虽然,我不甘心凌语芊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也有我的自尊,我有我的人性道德,所以,请你别再污蔑我,别再污蔑我们李家!我不清楚你又遇上什么,然而,倘若你和她真的出了事,你又一次怀疑她的话,那只能说明,贺煜你并没有爱她,或者,你爱她根本不够深,你们会散,是你自己的问题,与我们无关,别再赖给我们!”

        大段大段的话,几乎是一口气说完,很符合李晓彤这个铁嘴铜牙犀利律师的特性,说完后,她还主动挂了机!因为,她再一次被伤得彻底!

        贺煜则握着手机,呈现出一副呆愣状,电话里只剩细微的电流声,他却仿佛还听到李晓彤在说话,在反复地吼叫她没做过,他再一次怀疑芊芊,只能说明他根本就没有爱过芊芊,根本就是不是真的爱芊芊!他和芊芊会散,是他自己的问题!

        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

        不,自己怎会没爱过那小东西,多少荣宠多少破例,都历历在目呢,都摆在眼前呢!如果那不是爱,那是什么?是什么?

        自己之所以怀疑,是因为真相太多!因为疑点太多!先是父亲早前对她的揣测和提防,接着是她和高峻在中华大酒店花园里的暧昧相片,还有后面多次与高峻的约会,而在北京……其实,那个令自己惊恐万状、以为她偷偷溜走的早上,她又和高峻在一块了,而且,她并没有对自己谈及,并没有对自己坦白!在投标会现场,她和高峻走到一边,不让保镖靠近,她当时解释说只是和高峻随便聊聊,然而假如真的随便聊聊,她为何搞得那么神秘,明知自己随时都有可能遇上危险,还不让保镖贴身跟随保护?再说,她是自己的女人,和另一个男人独处,难道就不知道要避忌一下?

        种种事实证明,她和高峻之间根本就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正如自己刚才从头分析一次的过程中,每当自己想到一个可能性说明她是清白,心里又马上有另一个声音做出否决,从而证实,她根本就是高峻的人,根本就背叛了自己!

        因此,自己为什么不能怀疑她?这根本不是自己的问题,根本就不是!

        头又疼了!又是那种爆痛欲裂的感觉!

        为什么每次深入问题时,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难道……难道自己的大脑真的被植入晶片?

        思及此,贺煜恨不得立刻打爆自己的头,看清楚自己的脑子到底怎么回事,是否真的装有晶片,当然,这只是他一时崩溃而灵光乍现的想法,并不会真的劈开头颅。

        结果,他只能抱着头,强迫自己暂停一切思想,然后,跑回到卧室,冲进浴室,又是用冷水把自己淋醒,接着索性用沐浴喷头,淋湿全身……

        他一直躺在浴缸里,把自己整个身体泡浸在冰凉的清水中,闭着眼,昏昏欲睡状,许久许久过后,待他起身,出到卧室时,浅蓝色的窗帘,已经染上了一抹淡白。

        天亮了!

        他折腾了整整一夜!

        他缓缓移动着长腿,走到窗户那,先是静静地俯视着睡在那儿的人影。似乎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再见到她在这里过夜,她蜷缩的身子,俨如一个小虾米,面色有点儿苍白,有点儿憔悴,娥眉紧紧蹙着,整个人显得那么的娇柔,那么的脆弱。

        这样的她,怎么会是间谍?怎么会……

        可是,那些事实呢,又如何解释?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贺煜知道,自己必须立刻停止再想下去,不然结果会像方才那样,头痛欲裂!

        所以,他极力甩一甩头,不再看她那张绝美迷人、我见犹怜的容颜,视线不自觉地转到了她的腹部。

        那儿,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自己和她的……还是爱情结晶吗?曾经,自己对这个小生命是热切地渴望着,可现如今,自己再也不清楚,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小生命是怎样的情结。

        人生,真的很奇妙,真的很出乎意料,不管多厉害的人,都无法对命运做出预测,都无法控制命运!自己,亦然!

        忍住伸出手去的冲动,贺煜炙热的目光彻底自她身上抽离,当他转身准备走开时,在旁边的花制裙子停了几秒,而后回到衣柜前,换上一套休闲服,头也不回地步出卧室!

        如流水般的时间,继续无声无息地消逝,窗帘由浅白渐渐转为亮白,白天的到来不但驱散了黑夜,也将熟睡的人儿唤醒。

        凌语芊美目缓缓地睁开,昨晚的情景也随之回到了脑海,眉宇间便重新恢复了悲愁,芊芊素手小心翼翼地抚摸到肚皮上。

        幸好怀孕了,否则昨晚恐怕到了最后又得借助安眠药入睡,又或者,彻夜不眠,独自悲伤到天光。

        明知他不可能会回来睡,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朝床上望,也如期见到,那儿的情况和自己昨晚睡前一模一样,根本就没人动过。

        他还在书房吗?又或者,已经出去了?经过漫长的一夜,她依然弄不懂他为什么会出现反常,她依然很想去问清楚他,可那疲惫的身体,就是动也不动,因为,她怕再一次被拒绝门外,怕再一次喊破嗓子也见不到他,害怕,再一次把季淑芬引来,再一次,接到从季淑芬眼中发出的、那种令她雪上加霜的不怀好意。

        所以,她只是轻轻地坐起身来,背靠着窗台的墙壁上,把窗帘拉开,出神地看着外面的晨光。

        这个位置,正好没有任何物体遮挡,她能清楚看到日出,那么的磅礴,那么的美丽,那么的灿烂和耀眼。

        这么醉人的日出,在北京也试过,当时,也是在宽大的窗台上,他搂着自己,陪自己一起欣赏日出,还不时地在自己耳边嘶咬,爱语绵绵,令自己百听不厌,喜悦兴奋,于是突然撒娇问他:贺煜,以后你还会不会陪我这样看日出?

        “当然可以!”他想也不想便回答,像往常那样,在自己微微嘟起的小嘴上轻轻一点,“只要你喜欢,我可以天天陪你看出日!”

        贺煜,还记得你说过的这句话吗?我不用你每天都陪我看,我只要今天,只要现在你能出现在我身边,搂着我,跟我解释你昨晚为什么发脾气,为什么不理我,然后答应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

        可以吗?贺煜,可以吗?

        凌语芊不由把目光转向门口,期待着房门被推开,可惜,她等了又等,那扇华美的大门依然紧紧闭着,而当她失望地准备移开视线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是他吗?她心头猛地一喜,先是想到他,但很快,又觉得不可能,毕竟,这也是他的卧室,他哪需敲门呢!

        那会是谁?凌语芊正继续思忖着,门外传来了呼唤,是保姆的声音!

        果然不是他!她怀着淡淡的失落,走下窗台去开门。

        “语芊姐早上好,季阿姨叫我来通知你过去华清居吃早餐,说贺老先生要求的,有事情宣布。”小保姆笑容可掬,恭敬客气地禀告。

        爷爷叫自己去吃早餐?凌语芊略微一怔,下意识地问,“知不知道爷爷有什么事宣布?”

        “这个……我不清楚哦,只知道大家都要过去,对了,季阿姨还叮嘱……叫您尽快,别让人家等!”

        凌语芊听罢,便也不再问,“嗯,我知道了,谢谢你,我这就下去。”

        “好,那我先下去了,再见!”保姆话毕,又是冲凌语芊友善一笑,转身便走了。

        凌语芊缓缓关上门,心不在焉,重新陷入困惑。

        爷爷突然间有什么事情宣布呢?

        由于有孕在身,凌语芊的动作不自觉地缓慢下来,故她抵达华清居时,所有的人都已经入席就坐,而且,贺煜也在!

        凌语芊本是愁闷难受的心即时雀悦不少,以致顾不着礼仪,眼中只有他的存在,加快脚步疾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巧笑倩兮地望着他。

        可惜,他视若无睹,高深难测的鹰眸,不知看的是什么地方。

        凌语芊于是咬了咬唇,猛然伸出手,放到贺煜的腿上,那极具男性气息的感觉,令她难掩羞涩,两边脸颊也立刻发热起来,美目又是快速朝众人瞄了一下。

        幸好,他们的注意力似乎并没有放在她身上,而且,爷爷已经宣布出事情来。

        原来,爷爷准备去一趟澳大利亚,去参加他一个老朋友的七十一岁寿宴,半个月后出发,大概三个月后才回来。

        爷爷这个老朋友,凌语芊有次曾经从贺家老保姆张阿姨那了解过。

        当年日本鬼子侵略中国,荼毒生灵,爷爷那会才十来岁,血气方刚,看着日本士兵毫无人性地屠杀迫害百姓,深感悲愤和痛恨,有次在街上碰到两名日本士兵为难一个与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孩,于是出面求情,谁知那两名日本士兵非但不作罢,还不怀好意,命令爷爷和那男孩打斗,扬言谁输,就砍掉谁的头,爷爷顿时大感恐慌,同时也无比愤慨,他早听过日本鬼子没人性,专门逼迫中国人互相残杀,以供他们做乐,想不到,这么恶毒的事会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为了性命,爷爷先是恳求鬼子,鬼子丝毫不动摇,还用长刀指着他,凶神恶煞地命令立刻开始,同时还出言侮辱嘲笑爷爷是“支那猪”,嘲笑所有的中国人都是猪。

        爷爷不得已,唯有和那男孩打斗起来,看着鬼子高举的寒光闪闪的长刀,爷爷难免害怕,于是使出全力,只想能打赢对方,好避免丧命。那个男孩也是。所以,彼此都打得非常激烈,都互不相让,且都渐渐挂了彩。

        而那两名日本畜生,则在一边大笑特笑,边笑边指着爷爷和男孩辱骂,“没用的支那猪,难怪会成为我们日本帝国的俘虏,日本帝国万岁,支那猪巴嘎。”

        各种屈辱各种嘲笑,那一声声邪恶的笑声,那一张张丑陋的嘴脸,那一幕幕没人性的屠杀和欺凌,顿时如排山倒海袭来,各种新仇旧恨,家仇国恨,令爷爷怒不可遏,忍无可忍,那个男孩也是。

        他们于是相视一下,眼中达成某种共识,趁着鬼子笑得前赴后仰,一人一个,迅速抢过鬼子的长刀,在鬼子还来不及清楚怎么回事,狠狠地刺入鬼子的胸口,送鬼子上西天。

        殷红的血,顷刻流了一地,爷爷却感到说不出的痛快,因为这些血,祭拜了无数个曾被日本畜生杀害的无辜同胞的在天之灵。这些血,代表着中国人并不是胆小鬼,代表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中国人绝不会任由帝国主义的欺凌和侵犯下去!

        不过,也因为这些血,爷爷和那个男孩遭到了日本侵略军的追捕,最后走逃无路,索性加入地下组织,继续与日本侵略军战斗到底,而这一抗日路上,爷爷和男孩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结拜为兄弟,发誓共患难,同进退。

        抗日战争胜利后,新中国成立后,他们终于回到了属于彼此的家园,结婚生子,后来,爷爷的战友得了一种病,澳大利亚正好是适合战友养病的地方,战友于是随儿子一家移民去了澳大利亚,彼此一直保持联系,还约好,十年一聚,在彼此的十年大寿上相聚。

        前几年,爷爷七十大寿,战友回国参加,所以这次战友大寿,爷爷也如约过去,爷爷还会在寿宴前半个月抵达,帮战友一起张罗,过后还准备继续呆留2个月,与战友好好叙旧,回忆那些年一起走过的艰难却又不悔的日子。

        听到这个消息,贺家所有的成员都持有鼓舞和支持的态度,因为他们都深知爷爷当年的血泪史,也都知道,爷爷年纪不小,难得有机会,理应多点与最好的战友兄弟相聚,多点出去游玩。

        凌语芊却有点儿不同,若是昨天听到这个消息,她大概也会和其他人一样,满怀欣然和支持,但现在,除此之外,她还感到一股淡淡的忧愁,毕竟,爷爷是这个大庄园里最疼她的人,很多时候都是他帮她出头,如今他要离开一阵子,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似的。

        想罢,她不禁再一次瞄向坐在旁边的贺煜。

        无奈,贺煜依然当她透明似的,连一眼都吝于给她。

        故她更觉愁闷和委屈,但考虑到这儿人多眼杂,免得被看出端倪,她便没再继续表露过多的情感,尽力佯装若无其事,直到早餐结束。

        大伙陆续离去,凌语芊在贺煜起身后,也赶忙跟着,无奈一出大门口,贺煜步速快了起来,以致她也只好加快速度追他,毅然挽住他的手臂,气喘吁吁地道,“贺煜,别走这么快好不好?我怀孕了,不能走得太快。”

        凌语芊话一出,贺煜脚步猛地一停,几秒后,又重新走了起来,不过,似乎已没刚才那么快。

        凌语芊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两只小手更加紧致牢固地抓住他健壮的臂弯。

        一路上,贺煜一言不发,凌语芊担心弄不好又会引起他的反常,便也静静的,心想等下回房再和他谈,然而,回到华韵居门口时,贺煜突然再次止步,作势要拿开她的手。

        凌语芊紧拽住,仰脸恳求,“今天星期六,你别去上班好不好?我们去去医院?虽然我昨天用验孕棒检查过,但我还是想去医院再验一次,顺便看看有什么要注意的,你陪我去,好吗?”

        凌语芊说罢,牵起他的手,一起来到她的腹部,想借此让他更动容。

        可结果,她弄巧成拙了,一触碰到她的肚皮,贺煜从怔愣中回神,不由分说地甩开她的手,脚下的皮鞋再次提起。

        凌语芊锲而不舍,继续去追,继续拉住他的手,急声道,“贺煜,你到底怎么了呢,能不能让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无端端变成这样,你以前都不是这样的,人家怀孕了,有了你的小宝宝,你却这样对人家,我很生气,很难过,甚至,我讨厌你的知道不!”

        她先是佯装生气,对他发火,希望他能像之前那样,害怕了,然后哄她,可惜,她一次又一次地失望,而且,更加不解和难受,继续问出目前唯一想到的可能性,“是不是因为昨晚我抗拒你,不让你继续?但我跟你说了呀,我们再忍忍,等过了头三个月就行了,我们只需再等40天,40天而已哦!”

        贺煜俊脸一沉,在心中暗暗冷哼,寒冰般的鹰眸,轻蔑而鄙夷地睥睨着她,口是心非地讽刺出声,“我想要爽,大把女人等着供我上,所以,别把你看得那么重要,别太高估你自己!多的是女人,她们的口活技术,比你强!”

        凌语芊即时如遭五雷轰顶,面色刷地惨白了一片,全身血液凝固,一切所有能动的,也都停止了运转,只剩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得倏大,除了难以置信,更多的是悲痛。

        贺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次,凌语芊不再去追,也没呐喊,只是呆呆地望着他渐渐远去,看着他一点一点地消失于自己的视线之外,委屈伤痛的泪顿时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连窜一连窜地滚落,连绵不绝,深深没入了脚下的草地中。

        贺煜,你坏蛋,你太可恶了,竟然这样伤我,你怎么可以在我面前说这些话,怎么可以!

        伤悲的泪,不止狂流,凌语芊几乎肝肠寸断。

        突然,背后响起了一声幸灾乐祸的嘲讽,“不见棺材不落泪,如今看来,你是见到棺材了!”

        是季淑芬!

        凌语芊身体又是轻轻一颤,下一秒,季淑芬已经来到她的面前,尽管视线被泪水模糊了,可她依然清晰看到季淑芬那得意洋洋的嘴脸是何等可恶。

        “自古以来邪不能胜正,你这朵邪花,也休想指染了我们贺家,阿煜他慢慢清醒过来了,你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季淑芬声色俱厉,继续侮辱。

        凌语芊悲愤之余,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季淑芬并没听到自己刚才与贺煜的对话。

        是的,她不希望怀孕的消息给季淑芬知道,至少不是现在。上次的蓄意狠打,她依然记得,依然只需一想就心有余悸和愤慨痛恨。

        深吸一口气,凌语芊不动声色,只给季淑芬淡淡一瞥,随即抬步朝屋里走去。

        季淑芬还是一副得逞得意状,看着凌语芊慢慢远去,她从口袋掏出手机,拨通李晓彤的电话,语气难掩振奋,“彤彤,我跟你说个好消息……”

        回到卧室的凌语芊,这才敢表露出真实的情感,她整个身子投入沙发中,小心轻缓地舒展着疲惫的四肢,稍后,拿起手机拨打贺煜的电话。

        尽管他刚才那样伤她的心,可她还是无法克制地想和他重修旧好,奈何,结果仍旧不如她愿,于是她改为发短信,“我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一时意气的对不对?你心里其实并非真的那样想的对不对?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只需跟我说声对不起,说你以后再也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那么,我会当这一切没发生过。”

        短信发出去已有五分钟,手机却仍没有动静,凌语芊心中哀怨倍增,继续愁眉不振地对着手机屏幕盯了片刻,放下手机,起身缓缓走到梳妆台前。

        镜子里面,映出了她苍白憔悴的容颜,那条静静躺在她脖颈上的钻石项链,显得更加触目,更加闪耀。

        “小东西,这条项链代表着永恒,以后你要一直戴着它,直到我送另一件同样代表着永恒的项链给你,知道吗?”

        他的话,深情而霸道,而她也一直记忆犹新,从不让它离开自己的脖子。还有其他一些美好幸福的画面,也都那般真实而深刻,可为何转眼之间,就起了如此大的变化?

        凌语芊娥眉持续紧皱着,一会从镜子前走开,走到花裙子那,抚摸着那一片片娇艳如昔的花瓣,内心更是怅然若失,哀伤悲酸。

        她又不由自主地拿起了手机,再一次发短信给他,“贺煜,理理我好不好?你说过,不会再让我伤心,可现在,我很难受,很想你,想得心都痛了,所以,你回来看看我好不好?我想你抱我,想你搂着我,想你陪我一起睡,好吗?只要你回来,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求求你了!”

        多么卑微的一段话,而又多么令人心疼心碎的一句话!然而,谁叫她识情滋味,谁叫她认识他,谁叫她……爱上他、且深深为他沉沦!

        爱上他,她注定饱受折磨,注定心痛心碎。

        她的深情和眷恋,依然是被无视掉,她拿着手机,呆坐在窗台上,神色悲切,心如刀绞。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清脆的手机铃,划破空气里的哀切和沉寂。

        凌语芊心头一喜,连带身体都抖动起来,看也不看便立刻接通,可惜传到耳际的并非他的嗓音,而是……采蓝。

        “亲爱的,在做什么了?”

        冯采蓝的嗓音,永远都是那么轻快愉悦,让人不禁深感羡慕,这大概,只有没爱过的人才能做到。

        凌语芊快速收拾一下心情,讷讷地道,“没……没做什么。”

        心思细腻的冯采蓝,立刻发觉一些端倪,不由关切道,“语芊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我没事。”凌语芊略作思忖,暂不打算说出来,不想每次有麻烦都找采蓝倾诉,采蓝日子过得那么轻松快乐,自己不该老是给她填烦恼的。

        冯采蓝知道凌语芊最近和贺煜关系很好,便也没多想,说明来意,“中午有没有空,想约你吃饭,好几天不见,想你了哦。”

        “嗯,有!”凌语芊不假思索地答允,自己的确应该出去透透气,不能再继续窝在这里,否则再这样自个纠结悲伤,说不定会崩溃。

        “那我们老地方见!对了,你在公司还是在家?要不要选个近你的餐厅?”冯采蓝不忘体贴。

        凌语芊则婉拒了,“我在家,但不用了,我会让司机送我过去。”

        “那我们待会见,老规矩,谁早到,谁拿位。”

        “好,待会见!”凌语芊话毕,也收线,正准备放下手机,又突然接到一个来电。

        这次,是肖逸凡,同样是问她有没有时间,想约她中午一起吃饭。

        凌语芊想到采蓝早就想见见肖逸凡,于是决定,三人一起聚餐,肖逸凡并不介意,爽口答应了。

        结果,三人聚在一间高级餐厅里,是肖逸凡选的地址。

        冯采蓝比预期中还兴奋,一坐下就叽喳个不停,天南地北什么都聊,看来对肖逸凡印象很好。

        肖逸凡也无拘无束,有问必答,部分原因是真心欣赏冯采蓝的率直性格,另一部分原因,是为凌语芊,她最好的朋友,也将会是他肖逸凡最注重的朋友。

        反观凌语芊,是说话最少的那个,唇角浅浅含笑,静静聆听采蓝和逸凡的交谈,偶尔被点名了,不得不接话。

        一会,冯采蓝彻底把话题转到她的身上,囧囧地道,“语芊你说点什么吧,你这样,会令我很丢人哦!”

        “我在给你制造机会啊,你一直嚷着想见肖逸凡,如今难得见面,我当然得让你好好表现呀。”凌语芊便也打趣道,美目流盼,来回望着眼前这两个对她意义都很特殊的好朋友。

        冯采蓝听罢,俏脸陡然一红,“哎呀,你可别误会,不错,我是很欣赏肖逸凡,那是因为你把他说得太好了,我好奇,便迫不及待想见他庐山真面目,但我告诉你哦,我对他可不是那种意思,我和他,是哥儿!肖逸凡,我说对的吧?咱俩是哥儿吧?”

        “嗯,是哥儿们!”肖逸凡同样应得由衷,视线重返凌语芊身上,一本正经地道,“最近还好吧?贺煜对你,依然很好吧?”

        凌语芊继续来回望了他们一眼,终于如实相告某件事,“我……我怀孕了。”

        “啊!”

        霎时间,冯采蓝和肖逸凡都张大了嘴,而后,欣喜若狂地祝贺出来。

        看着他们兴奋高亢的样子,特别是……冯采蓝几乎感动落泪的模样,凌语芊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不禁也再次为这来之不易的、具有独特意义的小宝宝感到满怀欣慰和激动,右手已经覆上腹部,脸上绽出了会心的笑。

        宝宝,不管接下来有多艰难,不管你爸爸会怎么对妈咪,妈咪都会好好照顾你,保护你,让你安然无恙地来临这个世界,妈妈已经失去你哥哥(姐姐),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你!

        凌语芊想罢,先前的一些郁结暂且消散开来,她彻底融入了现场的好氛围,和两位好朋友一起沉浸在这个美好的话题中。

        “我要当宝宝的干妈!”冯采蓝迫不及待地发出申明。

        一向温润踏实的肖逸凡,也难得调皮地道,“那我当干爹,话说我长这么大,还没当过干爹呢。”

        凌语芊抿唇一笑,分别冲他们点了点头,宝宝还没有出世就有干爹干妈疼着爱着,真好!

        “嘿嘿,不知道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呢,不知道长得像谁呢!”冯采蓝忽然又道,面对小孩子的话题,她这个泼辣的小女人也不禁变得天真有爱起来了。

        肖逸凡也一样,继续兴致盎然地附和着,“不管是男孩或女孩,反正就是一个不得了的娃!爸爸是超级大帅哥,妈妈是超级大美女,这娃儿,还用得着担心嘛!”

        “噢!算了,我不当干妈了!”冯采蓝冷不防地,改变了主意。

        惹得凌语芊和肖逸凡都诧异,特别是凌语芊,美丽的小脸儿立刻紧张起来,“为什么呢?”

        “因为……我要当丈母娘!”冯采蓝眯起眼,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语芊,我跟你说,你这胎,一定是男孩,而且,长得极像贺煜的小俊娃,长大一定像他老爹那么万人迷,所以,我决定以后生个女娃,嫁给你儿子!”

        凌语芊恍然大悟,紧绷的心松开来,而后,呵呵娇笑。

        “采蓝,你还真会算计啊!”肖逸凡揶揄了一句。

        “那当然!”冯采蓝丝毫不觉得窘迫,重新看向凌语芊,眨了眨美丽的双眼,“语芊,就这么说定了哦,不准反悔了哦,我们以后要做亲家了哦!”

        凌语芊也继续笑了笑,郑重地点头。

        冯采蓝即时欢呼起来,后经由肖逸凡提醒,她才重新坐好,不好意思地吐了吐小舌头。

        就在这个时候,有两名年轻人毫无预警地冲他们跑来,确切地说,是冲着肖逸凡来的。

        原来,他们是娱乐记者,肖逸凡已经出名到有记者主动采访了!他们先是询问一些关于音乐上的事。

        肖逸凡样子马上恢复了严肃和认真,似乎已非第一次面对媒体,在记者面前表现得异常淡定和自然,一一回答他们的采访。

        完后,记者忽然指着凌语芊,笑着问道,“肖先生,请问这位是你的女朋友吗?”

        凌语芊身体猛地一僵,看着肖逸凡。

        肖逸凡回望她一眼,这才回复记者,“她不是我的女朋友,但她,会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最在乎的人。”

        “哇,那看来这位小姐对肖先生来说很重要喽,对了,请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肖先生方便说说吗?”记者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继续追问。

        这次,肖逸凡沉吟片刻后,语气冷硬,拒绝,“对不起,不方便说!”

        记者见状,虽然大感失望,但也没有再追问,客气地赔笑一下,辞别离去。

        桌面顿时安静下来,凌语芊若有所思地看着肖逸凡,肖逸凡也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笑容再现。

        渐渐地,凌语芊略觉窘迫,便移开脸,无意中正好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包厢里,坐着两个熟悉的人影,分别是……李晓筠和贺芯。

        李晓筠依然是那种鄙夷冷笑的表情,贺芯则……一脸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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