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初入军营

军营不大，几十间土屋聚成，算上我们这批新兵，也就两三百人，最大的官是个千户，不过我们是没资格见他的，平时见到最大的官也就是个总旗。

        我和二狗分到了一个小旗里面，旗长是个黑黑矮矮胖胖的家伙，姓刘，我们都叫他刘旗长。所谓小旗，是我大明军队里最小的编制，正常是十人为一小旗，其上有总旗，再上有百户，千户，我们这个小旗，算上旗长也就五个人，五个都是这次刚招进来的。按理说，一个千户应当有一千多人，而我们这里只有两三百人。一开始我还以为我们这里特殊，后来才知道，到处都一样。

        刘旗长把我们五个人带进了一间土屋，给我们每个人都发了一套布衣，一杆长枪，就算是我们的军装和武器了。发完，他就出去了，我们五个人麻利的套上衣服，无所事事的坐在地上。

        过了一会，一个脸上有块疤的兄弟先开口了：“我叫李达，道上的兄弟们都叫我疤脸。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你们怎么称呼。”

        旁边有个和我一样书生模样的接上话：“我叫孔延，以前是个教书先生，考了几次也考不上功名，就来当兵了。”

        我和二狗也接着介绍了自己。刚见面，还不是很熟悉，大家也都没说太多，介绍完自己就又是一阵沉默。

        好在时间不长，旗长就进来叫我们去端饭。吃的很简单，馒头和白水煮白菜，虽然不是很好吃，好歹能吃饱。

        吃完饭，旗长让我们几个跟他出去，我们以为要去训练，赶紧拿抢。旗长瞥了我们一眼，啥也不用拿。我们只好放下枪，紧跟着他。

        旗长在军营里七拐八拐，一句话也没跟我们说，只是见到有人了要么边走边打个招呼，要么停下问好，只有见到一个像是大官的才下跪行礼，我们也赶紧跟着跪了下来。那个大官也没搭理我们，像是脖子抽筋一样点了下头就走了。旗长行完礼，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又是冷漠的神情。看来要想当官，先得学会变脸。

        走了没一会，我们就到了一间砖瓦房前，这间房子明显比我们住的土屋高级许多，门口还有两个穿盔甲的士兵站岗。旗长见了他俩，又恢复了谄媚的笑容：“李哥张哥，我带着几个新兵来给百户收拾屋子。”

        站岗的士兵大量了一下我们几个，“进去吧，让他们注意点，别把百户的东西碰乱了。”

        “您就放心吧。”说着，就带着我们走了进去。

        屋里杯盘狼藉，桌子上堆满餐盘，摆满酒杯，地上还有一堆堆呕吐物，刺鼻的味道令人恶心。旗长用手捂住鼻子，对我们几个挥挥衣袖，“愣着干嘛，赶紧收拾啊，一会收拾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说罢，扭头就出去了。

        真是没想到，入伍之后的第一件差事竟然是收拾酒桌。李达骂骂咧咧的嘟囔，老子以前喝酒从来不用收拾，没想到今天还要给他收拾，这兵当的真他娘的晦气。

        孔延不停用手扇着鼻子，也不知道这是喝了多少，喝成这样还能打仗吗。

        二狗倒是没有废话，上去就收拾桌上的东西。我们几个虽然不耐烦，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干着。屋子不大，东西也不算多，一会就收拾差不多了。

        这时旗长走了进来，看到我们收拾的成果，没想到竟然破口大骂：“你们这帮玩意，收拾的什么东西，一点标准没有，你看这桌上还有油，你看这地上也没拿水冲一下，你看百户老爷的床也不知道给铺一下，你们这帮玩意会不会干活，赶紧给我弄。桌子要先拿水洗，再用抹布擦干。酒杯酒壶洗完了要晾干，不能有水渍，地上不仅要拖干净，地缝也要擦。”

        一个破屋子有啥好收拾的。李达忍不住又嘟囔了一句。

        “你他妈说什么？”旗长一把揪住李达的脖领。

        看着旗长直冒火的两眼，李达顿时蔫了下去，没再吭声。我们几个也吓得楞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

        “我告诉你们，这里是大明军队，干什么事情都要有标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们还能去打仗吗！赶紧按我说的收拾，弄不好今天晚上谁也别吃饭。”旗长一伸手将李达推到了墙边，看也没看又出去了。

        李达从墙边爬起来，拿起抹布就扔到桌上，使劲擦起桌子，像是要把桌子磨出一个洞。我们几个也不敢再说话，按照旗长规定的标准干了起来。

        正当我们几个人在那里抠着地缝，就见旗长冲了进来：“好了没，好了没，百户回来了，快，赶紧的。”说着话，就听外面的哨兵喊道：“百户好”。接着一个穿着盔甲的人走了进来。旗长见状连忙跪下行礼，同时示意我们跪下。

        百户冲他摆摆手，“收拾的不错，你们几个辛苦了。你叫什么名字啊？”边说边摘去头上的头盔。

        旗长连忙殷勤的接住头盔，又帮忙脱掉百户身上的盔甲：“回大人，我叫刘大山，是王总旗下第五小旗旗长。”

        哦，这几个是你手底下的兵？活干的不错啊。

        回大人，这几个都是这次新招来的，笨手笨脚不会干活，我带着他们在这干了一下午。

        嗯，辛苦你们了，都回去吧。

        是大人，您忙了一天了，也早点休息，小的先回去了。说着面向百户，弯着腰后退着出去了。

        离开百户家一段距离，旗长才恢复了冰冷的神态。回到自己的土屋，旗长开口：“以后干活都麻利点，今天要是没在百户回来前收拾干净，百户不得骂死你们。记住，以后干活不能偷懒，都麻利点。行了，都睡觉吧。”

        入营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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