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节 新兵考核

不知不觉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按照千户的要求，新兵来了一个月，要进行一次月度考核，看看大家的训练情况。这个考核，既是考新兵，更是考各个小旗、总旗的训练水平，因此，刘旗长和许总旗都格外重视。这些天，训练的时间和强度明显变大，晚上也开始加练，刘旗长憋了一口气要赢得第一。

        我们小旗的训练水平也算不错，虽然都觉得每天的训练内容十分枯燥，但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空有一把力气也无处释放，白天累点，晚上睡得香，大家也都不说啥。

        今天早上醒来，我们几个按照惯例穿好衣服，就准备去外面先跑三圈热热身。刚准备出去，就听刘旗长说，“今天早上不跑步了，该快步走。”

        我们四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刘旗长这不打算拿第一了？不过不管啥原因，不跑步总是好事，大家兴高采烈地出去，沿着营院开始快步走。

        所谓快步走，就是比正常走路快一点，这个据说是当前京城里非常流行的健身方法，一群六七十岁的达官贵人，吃饱饭了就沿着京城城墙遛弯，许多普通老百姓也跟着模仿，就成为了当下十分热门的快步走健身法。千户大人就特别喜欢这种健身方法，每天晚饭后都会在营院里快步走，身后跟着各个百户、总旗、参军，一群人边走边聊，其实主要是千户大人一个人讲，其他人附和，并不时爆发出“哈哈”的笑声，场面也是十分壮观。孔延曾形容这种健身方法是“吃饱了撑的消食法”，没想到如今我们也要这样做，至少从待遇上一下子跟千户看齐了。

        快步走的时候才发现，不光是我们这样走，其他的小旗也都是如此，整个营院没有一个跑步的。二狗不禁有些好奇，“木头，这是咋了，怎么今天突然都不跑步，该快步走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正在纳闷，突然看到百户大人的亲兵小杜路过，赶紧叫住他：“杜亲兵。”

        自打上次和百户他们一起推文章后，小杜看到我也会和我聊几句，不再是完全冷冰冰的样子。“怎么了木头。”

        “怎么院子里的人全都不跑步，改成快步走了？”我连忙问。

        小杜四下瞅瞅，看看每人注意我们，示意我凑过来，小声的说：“你可别跟别人说啊？听说是其他卫所里，有个新兵跑步的时候突然累死了，那个千户因此被袁大人狠狠的骂了一顿，所以咱们千户大人才下令，从现在开始不要跑步，一律改成快步走。千户大人还说了，快步走既能健身，又能训练，一举两得呢。好了，我不跟你说了，百户大人还等着我呢，我先走了啊。”说完，小杜拍拍我的肩膀，扭头走了。

        看着小杜的背影，我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跑步，累死了，所以不让跑步了，这个逻辑，打仗还会死人呢，那以后干脆不要打仗了。

        正在发呆，孔延叫住了我，“刚才你和杜亲兵嘀咕啥呢？”

        虽然小杜对我说了不要告诉别人，但是当他告诉我时候，就意味着不用再保密了，至少我是这么觉得，不过我还是神秘兮兮的对孔延说，“你不要告诉别人啊”

        孔延不愧和我一样是读书人，听了我的话，第一反应也是“这是什么逻辑啊？”

        不管我们理解不理解这个逻辑，反正今天的训练项目全都变了，武器训练中，枪头全都被蒙上了厚厚的白布，说是防止枪尖误伤，对抗比武也是点到为止，不让真打了，而且操课时间也提前结束了，据说是因为晚上天太冷，怕出现冻伤。

        最令我们吃惊的是，新兵的考核内容也全变了，本来是营区绕圈跑、操枪训练、集体战术的科目，改成了营区绕圈走、端枪训练和队列评比。

        如果是以前的科目，刘旗长已经带我们训练了许多遍，我们有足够的信心取得第一，可是新的考核科目，大家都没训练过几次，短暂的突击效果并不明显，尤其是考验整齐度的队列评比，由于二狗的存在，我们总是走不齐，二狗不是快了就是慢了，反正和我们走不到一个拍上。

        二狗的表现也是彻底激怒了刘旗长，他用尽了自己所有能想到的问候语问候了二狗的全家上下，有些亲戚二狗自己都没听过，可是依然没能改造二狗。终于，在一次齐步走时，因为二狗又停晚了，刘旗长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一脚踹在了二狗屁股上，将他直接踹飞了出去。

        二狗比较皮实，揉揉屁股，麻溜爬起来回到队列中，倒是刘旗长有些后悔，可能觉得自己打了二狗心中也过意不去，对我们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唉，真笨啊。”

        这句话像是在说我们，可是刘旗长的神态又不像。“算了，不管你们了，自己练吧，考核爱咋滴咋滴吧。”说罢，刘旗长扭头走了，把我们四个晾在那里。

        后来的训练，刘旗长只是偶尔过来看一眼，但是没再说过什么，也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二狗可能被踹了一脚开窍了，慢慢跟上了节拍，但是行动看起来始终不是很顺畅。

        就这样的训练状态和训练心气，我们终于迎来了最终的考核。

        考核是彭参军当考官，他趾高气扬的站在众人面前，看着一个个小旗从他面前走来走去，每走过一个，他就在纸上划一下，算是给我们打分了。

        前面的小旗和我们的状况差不多，毕竟大家都是突然改成队列训练，每个小旗的时间也都差不多。等到我们上阵的时候，二狗好像突然开了窍，竟然没有出现一点失误，和我们一起完成全部动作，一个错误也没有。等我们下来的时候，刘旗长难得的冲我们笑了一下，“你们这帮兔崽子，关键时刻还有点用。”

        听了刘旗长的话，我们一度觉得自己又行了，想着就算拿不了第一，怎么也不会太差吧。

        可是当彭参军宣布结果的时候，我们竟然排名倒数第三！我们总旗的三个小旗竟然全都排名最后三名！而前三名的小旗，都来自上次推文章在那里睡觉的那个总旗。

        听了结果，那个总旗没有上次推文章时的萎靡不振，脸上绷不住的笑容，得意的瞅着其他两个总旗。许总旗脸色黢黑，强忍着怒火，最后还是没忍住，破口大骂：“姓彭的，姓马的，你俩敢阴老子，我哪里得罪你们了？”原来上次睡觉的总旗叫马总旗。

        彭参军不慌不忙的说：“许总旗，你可别冤枉我，人家老马的兵就是比你们走的好，你得向人家学习。”

        马总旗也阴阳怪气的说：“是啊，人家彭参军打分很公正的，你不要输不起啊。”

        “我输不起，你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姓彭的，你不就是上次推文章对我记恨在心吗，来这报复我啊。”接着冲马总旗说，“还有你，你凭什么得第一你不知道啊，不就是你昨晚跟姓彭的到城里喝了一晚上花酒，有什么可得意的。”

        此话一出，就见另一个总旗赶紧伸手拉住许总旗，不停劝他：“好了好了，别说了。”

        许总旗说完刚才的话，也感觉有些不合适，甩开手，“老葛，你别劝我，我这就去找百户告状去”，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葛总旗则一路跟着许总旗走了，不停的开解他。

        马总旗则和彭参军则笑盈盈的看着二人的背影，嘴角比出一个经典的问候语，然后二人也转身走了。当二人走过我们面前的时候，就听马总旗低声对彭参军说：“还去告百户，他怎么知道昨晚百户跟咱俩在一起喝酒呢。”

        好吧，我知道我们输在哪里了，并且输得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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