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人是可以穷的，但要会把握机会……

　　手术室里这个长江七号中的星爷，可以说是他所有电影中，最弱的。

　　是个普通人也就算了，而且还因为从小营养不良的缘故，身体也不够强壮，虽然在工地干活，但力量和体力却根本跟不上。

　　周小狄就读的是私立贵族学校，学费很高，而且学费是每月交的，书本、校服一类的费用更是远超其他学校。

　　再加上两父子的吃喝，周铁的工资完全是勉强支撑。

　　电影中，周铁在工地吃饭的镜头，把他的饭盒拍了进去。

　　唯一的荤腥，就是一个鸡蛋，根本没有肉，要知道，他可是在工地那种极为费体力的地方干活，家里面吃饭的时候，一条鱼只剩骨头了，没多少肉了，都还在吃。

　　住的房子破破烂烂，儿子周小狄的鞋子衣服也基本全靠捡。

　　对很多人来说而言，这只是一场电影，对星爷而言，这只是他创作出来的一个角色，而对这个世界的周铁而言，这就是生活。

　　…………

　　“啊……”

　　周铁感觉天地都在转动，等停下来时，已经摔落在地面。

　　就在刚刚，自己别在腰上的安全绳卡在了吊玻璃用的吊钩上，紧接着钢缆断裂，他也被拉下了楼……

　　他本能反应是想爬起来，可却动不了。

　　想喊……喉咙却像被扼住，发不出声音。

　　只能咔出血沫……

　　绝望……

　　“小……狄……”

　　眼泪不停的落下……周铁受不了这样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

　　他的意识在拼命挣扎中醒来。

　　周铁从手术台上瞬间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却触碰到了泪水胡乱的擦着满脸的泪水。

　　然后，他看见了王一正。

　　“这就醒了？比我想象的还快……好了，把眼泪擦擦，没事了……你儿子在外面等你呢……”

　　推开急救室的大门，周铁已经被王一正救回来了。

　　救一个重伤濒死的人，这对现在的王一正来说很简单。

　　失去了人身，变成了“鬼”，要说心里没点芥蒂，那是不可能的，但救活了周铁，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是不是人身……好像并不妨碍救人啊……”

　　周小狄已经扑向了还是一脸懵的周铁，并且成功的达成了一项成就——哭了一脸大鼻涕。

　　这小家伙还真跟电影中一样，头发乱糟糟的，脸也脏兮兮的，他的白色校服，看起来已经很久了，就好像穿了好几年一样。

　　都发黄了……

　　事实上，还的确如此。

　　学生的校服，基本是一年换一次。

　　而周小狄的校服，是他一年级的时候定的，一直穿到现在没换过。

　　变皱变黄在正常不过了。

　　王一正还在在周小狄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汗臭味，看样子，应该是有一段时间没洗澡了。

　　难怪原著中周小狄一靠近，班导主任曹亮就捏着鼻子后退。

　　王一正敢肯定，这小子不爱洗澡。

　　不过这股臭味也不算特别浓，属于可以忍受的范围。

　　王一正两世都是农村长大的娃，并不介意他身上的那股臭味。

　　而且，他也算是从尸体堆里杀出来的，浑身是血的时候都没在意，更不用说周小狄身上这点味道了……

　　周小狄眼里老爸还是那个老爸，一身旧衣服，长长的头发中，夹杂着不少的白丝，胡子有段时间没刮了，看起来很邋遢，身上是那股他熟悉的汗臭味。

　　包工头看见完好无损的周铁，整个人都是傻的。

　　“难以置信……难以置信……”

　　他都已经做好了为自己这个同乡处理后事的打算了。

　　说句实话，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周铁抬上救护车那会能有气，他当时都觉得算奇迹了……

　　可现在，刚刚还快咽气，让牛头马面套上链子的人，现在竟然变得活蹦乱跳，就连气色看上去比以前都要好。

　　这不合理的一幕让包工头大受震憾。

　　“我是不是在做梦……”

　　一旁骠叔顺手给了他一巴掌，斜着眼问道：“疼吗？”

　　“疼……”

　　“哦，那你应该不是在做梦。”

　　“……”

　　…………

　　几天后。

　　“事故原因查明了吗？骠叔。”

　　“第一时间就查明了，工程那边是阿聪包下的活计，把周铁送进医院之后，阿聪第一时间，就叫人去检查钢缆……”

　　骠叔递给王一正一份文件，解释道：

　　“这一阵子，他的供货商老板临时退休了，新上任的老板以次充好，这次交的货掺进了劣质钢缆，现在阿聪已经起诉了供货商，法院那边的传票也下来了……”

　　看着手上的文件，王一正点了点头。

　　“供货商临时有变也怪不得包工头，谁都没想到能出这么一回事，对了，周铁那边，我们基金会方面多少补偿他一点，毕竟是在我们这里出的事……”

　　“这我会去办的……”

　　“好……”

　　王一正往办公座椅上倚靠了一下。

　　“你说骠叔，你找这个阿聪，手底下的人都很拼啊……我记得周铁戴的是白色安全帽……应该是个监理吧……也算中层领导的，安个玻璃竟然亲自上阵，现在做工程的还真不容易啊……”

　　（戴白色安全帽的人员一般为监理或者安全员、质量监管人员、工地管理者、政府主管部门等中层领导。）

　　“是啊，老板，现在做什么都不容易的……”

　　…………

　　画面一转。

　　“骠叔……”

　　一身肥肉的聪仔擦着汗，陪着骠叔在工地上走动着。

　　“聪仔，这是基金会给上次那个工地监理一点补偿，麻烦你转交给他。”

　　“啊？补偿？监理？”包工头阿聪一愣。

　　“那个监理？上次没有监理去啊？这补偿是给谁的？”

　　“就是上回堕楼被我老板救活的那个……”骠叔提醒道。

　　“哦…骠叔你说老周啊……”阿聪一拍大腿。

　　“他不是工地监理！”

　　“不是？可他带着白帽子……”

　　“嗨呀……骠叔，我这里管理虽然不松懈，但还没管宽到工人戴什么颜色的安全帽……

　　工人的安全帽大多都是自己买的，只要强度达标，安全有保障颜色什么的我们一概不管……

　　这里红白黄绿黑，什么颜色都有……上个月，老刘还买到一顶紫色的安全帽呢……至于那些个是我们管理层的，除了颜色我们帽子上都是有漆字辨识的。

　　那个人是我同乡，已经干了很多年了，到现在还只是个散……”

　　“停停……”骠叔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打断了阿聪的话。

　　“聪仔啊，骠叔对你怎么样？”

　　“很好啊，从我认识骠叔你开始，你就一直帮我找工程，可以说没有你老人家，就没我肥仔聪的今天。”

谷</span>　　“好……好……”骠叔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那骠叔有话就直说了……是这样……我老板呢，以为周铁是工地监理，万一有一天发现他不是，到时候老板会下不来台的……你……明白骠叔的意思吧……”

　　“明白！骠叔，我知道你的意思……”

　　……

　　“骠叔慢走……”

　　阿聪替骠叔关上了车门之后，一口气还没松完，就招来身边的一个工人。

　　“待会儿下班叫老周来我办公室，我找他有事……”

　　……

　　办公室里，面对着有些拘谨的周铁，阿聪头也不抬地就对周铁宣布了一个消息。

　　“老周，明天不用再做散工了，从现在开始，你升工地监管。”

　　听到这个消息，周铁很是震惊。

　　“不是吧……”

　　“就是啊！”阿聪猛的抬起头，没好气道：

　　“谁叫你这混蛋运气那么好，戴什么颜色的帽子不好，偏偏好死不死戴了顶白帽子！要不然就凭你，会有资格当工地监理？

　　懒得和你多说！明天去库管哪里领顶白安全帽！上工！”

　　“不要吧……”周铁有些畏畏缩缩地苦笑道：“老板，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还是知道要做工地监理，起码要读过中专……还要有高中学历……我不行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挂个名头而已！叫你上工！不是要你去做事！四处闲逛会不会？领薪水会不会？”

　　听着阿聪的话，周铁心里很不是滋味，小声道：

　　“我觉得我还是回去当散工吧……我……我……我不是乞丐……不需要……”

　　“你不需要也要上！你不行也得行！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你说的和我说的都不算！再说了！你就算不做事，我也照监理工资给你！你死捱什么啊？！你欠了我多少钱了？你只是散工而已！还要让自己孩子去读贵族学校！你顶的住吗？”

　　“我想……我还顶的住……”

　　“你放屁！”

　　肥仔聪站起来，走到周铁面前，用手指点着他的胸口。

　　“你只是散工，凭什么？你告诉我！你怎么顶啊！你拿什么顶？！”

　　“顶的了。”

　　“你顶不了！”

　　“顶的了。”

　　“你顶不了！！！”

　　“我顶的了……”

　　“够了！我告诉你周铁！我忍你很久了！你顶的了！你孩子顶的了吗？！你不会以为你让孩子去读贵族学校，他就会很开心吧？你供他读了两年，你就觉得自己很伟大吗……”

　　一处烂瓦房。

　　这是一片处理区，不少房子都已经被拆了。

　　而且因为附近就有一个大型垃圾堆放点，环境很差。

　　一到夏天气味重的要死，所以附近根本没人住，只有周铁父子住在这附近。

　　周铁满脑子回荡着包工头的话。

　　“贵族学校！都是有钱人家孩子上学的地方！别人的老爸都是企业高管，金领，要么就是集团董事，老板！

　　现在的孩子很早熟的！比你想象的要现实的多！你孩子！老爸做散工的穷孩子！会有同学看的起吗？

　　她开不开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一个所有人都看不起的环境下学习，成绩会好才怪！”

　　周铁心中又生出了愧疚感，自己没能力，孩子也跟着受苦，这让他心中十分的难受。

　　每个人的能力都有所不同，有的能干大事，有的却连一件小事都做不好。

　　周铁是一个好父亲，因为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把能给周小狄的都给他了。

　　而周铁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吃穿用度方面，他连最基本的要求都没有给周小狄达到。

　　孩子常常在学校里被人排挤欺负嘲笑，作为父亲，他也知道，但他没办法，因为他的能力就那么点，这就是他的无奈所在。

　　周小狄在学校里被同学欺负，嘲笑，他不知道吗？他知道，只是他即便知道了，他也没办法。

　　因为他没能力，所以才有了他对周小狄的教育。

　　我们虽然穷，但我们活的有骨气，我们不去偷，不去抢，不去骗，不是我们的东西，我们不会拿。

　　他告诉周小狄这些，教育周小狄是一部分，更多的是希望周小狄能从中了解他的苦衷，可以成长一点，不去在意这些。

　　这些都是周铁的无奈。

　　“男人不是不可以穷……”

　　包工头阿聪的话依旧回荡在耳边。

　　“也不是不能有骨气！也不是不能要面子！但最重要的一点！只有一点！”

　　“要学会抓住机会！要时刻用一切武装自己，准备着去抓住机会！

　　因为机会总是一闪而逝！”

　　周铁准备接下工地监理的职位。

　　人都是有欲望的，只是周铁作为一个父亲，是父亲的责任，压住了他的欲望。

　　他的家是在二楼，但上去的路只有一个破梯子，连楼梯也没。

　　可见这里的环境真的不怎么样。

　　回到家，这个地方，最多也就十来个平方。

　　整个房间，除了一小片做饭的地方，便是一张床，一个放衣服的破木柜，以及一个可以给人过路的过道以外，便没什么了。

　　不管是空间还是家具都十分有限。

　　嗯，还有一台破旧的录音机。周小狄正开着灯，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写作业。

　　这让周铁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怀里，是王一正嘱托骠叔给周铁捎来的“一点”补偿金。

　　骠叔深知王一正的性格，给的少了，王一正不会满意，所以这是半文件袋的千元大钞。

　　足够给周小狄交完大学学费……

　　他觉得阿聪说的对……人要懂得抓住机会……

　　周铁很清楚，王一正救了他的命，自己能当监理也都是因为他。

　　但是想报恩，自己要是一直是个散工，恐怕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除非自己能往上爬……

　　哪怕现在厚着脸皮白拿工资……

　　当然他不会一直像个乞丐一样吃白食，有了这笔补偿金……他可以腾出时间来去学习……去读夜校……去考文凭……

　　也许不能一下就改变太多，但可以慢慢改变自己……

　　“老爸你今天不去加班吗？”

　　“不去了。”周铁摇了摇头。

　　看着自己的孩子，周铁越发心疼起来。

　　现在工资高了一点，小狄的学费也有了着落……干脆搬出去住吧……在外面租个小房子……环境好一点的……

　　这里环境太差了……

　　晚上睡觉还会有蟑螂爬到脸上。

　　话说，是不应该给小狄买几件新衣服……

　　看看明天去找房子，再买几件裙子，女孩子嘛……为了打理方便，这些年一直当个假小子养，也太不像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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