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以家人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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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br>云初夏:哭唧唧,我无家可归了。
贺子秋:来,免费提供沙发一张。
女主实惨!
就在云初夏觉得人生如此美好时,邱如月给了她当头一棒。
这天她背着书包,跟往常一样回家,新来的阿姨在做饭,见她回来,说先生在书房,太太在卧室。云初夏笑吟吟和阿姨打了招呼,就去卧室里找妈妈。
卧室里没人,只摊着一本相册,都是爸妈年轻时期的。云初夏拿起随手翻了翻,她都见过,没什么意思,就放下了,可里边突然飘出两张照片,都很旧了。
一张是个女子,细眉弯眼,琼鼻淡唇,气质很好,若空谷幽兰,正在墙上画画,回眸一笑。一张是个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明眸善睐,在认真地弹古筝,像模像样。
这两人,她都没见过。云初夏翻过背面一看,上面写着字,我最好的朋友-夏兰,我亲爱的女儿-晴晴,落笔都是邱如月。
云初夏一惊,照片从手中掉落,许久,她才回过神来,拿出手机拍下照片,塞回相册。她回了自己房间,看着晴晴很久,确实和妈妈很像。
云初夏想了很多,最后还是决定找爸爸问问,只是刚一进书房,就听见两人的对话。
“宏旗,过几天就是琴琴的生日了,她十八岁了,是不是把兰姐的事情告诉她。毕竟,这么多年,她这个亲女儿都没祭拜过她。”
“你不用管,找机会我会告诉她的。”
邱如月顺从地点点头,温婉道:“琴琴长得真好,和晴晴一样,如果晴晴还活着,一定又漂亮又聪慧。”
云初夏想起不喜欢的古筝,想起晴晴弹着古筝的开心样子,指甲掐进了肉里。晴晴,怪不得她的小名叫琴琴。
里面的谈话还在继续,云初夏却什么也听不见了,耳朵一阵嗡鸣,手机摔在地上,她也没注意,整个人浑浑噩噩,夺门而出。
外边的天黯淡无光,和云初夏的心情一样。她哀伤地想,原来我是没妈的孩子,邱如月不过是她法律意义上的母亲,对她的好,都源于一腔母爱无处寄托。她不是亲密无间的母女,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她的亲生妈妈,从日记中可以看出,她是个高冷优雅,艺术才华极高的女人,云初夏眼前清晰地浮现夏兰的形象,但却难以想象她作为母亲是什么样子。
夜有些深了,云初夏孤独在街头游荡,夜城灯火点点,霓虹流彩,车流,行人如织,她在路上徘徊,像一株找不到家的蒲公英。
云初夏也不知道去哪里,在街上乱转悠了许久,眼看时间越来越晚,才打算着找个地方过夜。她摸了摸口袋,一毛钱也没带,手机也没有。
云初夏烦恼地揉揉头发,左右看看交叉的宽阔马路,犹豫再三,向学校走去。凌霄贺子秋他们家就在逸明中学附近,李爸凌爸人既好,对孩子又和善,她这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应该可以去蹭一夜沙发。
至于明晚上,就明天再说,反正现在云初夏现在是不想回家,不想面对邱如月。
云初夏两手空空地去投奔贺子秋了,到海潮面馆时,里面还亮着灯,小小一盏,暖黄色光从玻璃透出来,照亮了黑夜里小小的家。
走近了看,三个孩子都不在,只有李爸和凌爸两个大男人在择菜备菜。虽然已经到九月末,但位于低纬度的厦市,仍热的很,云初夏理了理短袖的领子,拿手指梳了梳凌乱的刘海,又咳声清清嗓子,才轻轻扣了下玻璃门。
敲门声清脆,打断了里边笑声说话声,李海潮有些纳闷,他手里拿着菜,起身去开门。凌和平将长豆角掐头去尾,扔到绿色塑料筐里,漫不经心地回答:“是钱姐吧。”
隔着玻璃看见云初夏白生生的小脸儿,李海潮吃了一惊,赶紧开了门,叫人进来,关切问道:“初夏啊,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云初夏就站在那里,在柔和的灯光下,一副亭亭玉立的样子,她还未开口,脸上已飞上一抹羞红,静默数秒后开口:“李叔叔,您可以帮我叫下尖尖吗?我找她有件事。”
其实她来李家,第一想法是投奔贺子秋,但对方毕竟是男生,就算有好感,又是同学,借宿这种话她也说不出口。
“行,我给你叫。”李海潮一边答应着,一边请她进来,又朝屋里喊:“尖尖,初夏来找你了。”
云初夏没进去,就站在门口,思索着怎么开口,低头看着街上的小白鞋,有些脏,两只手十指交叉,不停地动来动去。
李尖尖很快就出来了,手里拿着刻刀,身上还有木屑,声音洪亮,边走到她跟前边问:“初夏姐,进来坐,有什么事啊。”
“是这样,我家里没人,我钥匙也丢了,回不了家,可以在你这里借宿一晚吗?”云初夏声音低低的,李尖尖一听,立刻就答应了,“当然可以啦!”
她转头问她爸,李爸自然也应了。李尖尖拿着刻刀,手搭在云初夏肩上,笑的开心,“你就和我睡一张床吧,不过我睡相不好,你可能要将就下。”
被人热情地搭肩膀,云初夏还是头一回,不过她没觉得不舒服,看着李尖尖灿烂的表情,也不由展开笑容,“我睡相也一般般,估计你还得将就我。”
正说着话,挨着厨房的房间门开了,走出来的是贺子秋跟凌霄,两人站在一块,盯着两个女孩看。贺子秋头发洗了,刚干,穿着白t恤,黑裤衩,脚上踩一双塑料拖鞋,但仍旧显得清爽。
刚才的话他俩估计都听到了,凌霄去冰箱拿瓶水喝,贺子秋问了句,“你自己有家不回,为什么住我家啊?”就坐下来帮凌爸择菜。
云初夏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合上了粉嫩的唇瓣。她发誓,她真的好想打贺子秋哦。这种男人,活该孤独终老。
李海潮拍了儿子背一下,故作恼怒,“说什么呢!”
李尖尖笑嘻嘻拉着云初夏参观家里,对他道:“别搭理我小哥,你住这里,我举双手双脚,热烈欢迎。”
云初夏心里一暖,虽然就多数师长的眼光看,尖尖不是一个好学生,但她真的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像小太阳一样。谁找到这么一个女孩子,真是幸运。
其他房间,李尖尖就领着她扫了一眼,和两个爸爸打了招呼,就带她回自己房间了。
云初夏不知道,贺子秋跟凌霄道:“我看云初夏平时也没跟尖尖有多亲近,怎么来借宿,不找我们反而找尖尖。”
他有些想不通,云初夏跟尖尖相处,都是以尖尖哥哥的同学身份自居,这次来找尖尖,反而显得她俩更亲密了。
凌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仍保持着高冷,简单道:“云初夏知道尖尖善良,你是男生。而且,女生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男生怎么了?”贺子秋耸了耸肩,无所谓道:“都是同班同学,李爸凌爸都在,怕什么!她真无家可归,我肯定会借她一张沙发啊!”
凌霄放弃拯救他了,伏案继续做作业,就贺子秋这智商情商,还担心他会跟自己抢尖尖,真是杞人忧天。
这个小插曲隔壁的两个女生一点都不知情,李尖尖在雕刻,云初夏开始还静静地看,后来就无聊了,拿了铅笔尺子打格画漫画。
漫画只有短短几格,但讲了一个小故事,大暴雨,一只猫无家可归,可怜兮兮地蹲在面馆的门口,求主人收留,开始主人口嫌体正直,最后变成了猫奴。
最后落笔,云初夏的心情已平静下来,看着得意洋洋的猫主子,她开心地笑了。李尖尖的雕刻工作终于完成,她活动活动筋骨,放下刻刀,拍拍手掌道:“好的,今天先到这里,明天继续。”
李尖尖放松了之后,看到漫画,被逗得哈哈大笑,看自己的作品能给别人带来欢乐,云初夏也很开心,看着桌上摆的栩栩如生的木雕,她问:“尖尖,你总是活得这么开心,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啊,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李尖尖一边哈哈笑,一边回答他的问题。
云初夏释然一笑,是呀,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她不喜欢古筝,那是妈妈的梦想,她也不喜欢强加在她身上的观念,她只想做自己而已。
看着乐呵呵的李尖尖,云初夏真诚地在心底道了句谢谢。
李尖尖为她拨开云雾,云初夏因此一夜好眠,第二天和兄妹几个一起去上学,几乎忘记了所有烦恼。晨间早读,老师把她叫到了校长办公室,她爸爸,厦市著名的企业家云宏旗一副老总做派,校长对其客客气气的。
校长态度和善,对走进来的云初夏好言好语,说家长与学生之间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学会沟通,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
云宏旗和校长打了招呼后,就把女儿带走了,云初夏沉默着出校上车,跟着他到了学校附近的公园。云宏旗难得有时间,难得开口谈心,他找张椅子坐下来,扯了扯领带道:“你不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我告诉你,你也大了,迟早会知道的。”
“如月不是你亲妈,但你确实是我女儿。你妈妈叫夏兰,是学画画的,她漂亮有气质。我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了她,追了大半年,她才答应,一毕业我们就结婚了,后来就有了你。”说着话,云宏旗陷入了青春的回忆中,想起了那些美好的时光。
接着,他的语气变得哀伤,“也是我的错,你妈妈心思本就敏感,她怀你到生你那段时间,我忙着生意,很少陪她。她得了抑郁症,疯狂地画画,后来就自杀了,如果不是如月,恐怕你也没了。”
云初夏冷冷一笑,“你爱我妈,所以没到半年,你就娶了邱如月,还瞒着我,让我喊她妈!”
“娶她也是为了照顾你,不说其他,没如月,你能长这么大吗?”云宏旗有些心虚,训斥的话也显得苍白无力。夏兰去世时,正值多事之秋,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老爷子生病,老太太出了车祸,又有初夏,如月照顾小孩老人,真让他省了不少事。
“反正她不是我亲妈!”
不把邱如月看做亲妈看待,云初夏明白了一些事情,邱如月看着待她很好,态度温柔,但表皮之下,是强烈的控制。
她总是这样说,琴琴,你忍心让妈妈失望吗?琴琴,妈妈都是为了你好啊。琴琴,女孩子不可以这样的。琴琴,你是妈妈亲生的,我怎么会害你呢。
如她所愿,云初夏漂亮优雅,成绩优秀,擅弹古筝,近乎是完美淑女的化身。
“事情都告诉你了,”云宏旗也不再跟她说陈年往事,又道:“都这么大了,别任性了,你妈查出去来怀孕了,回去跟她道个歉,好好的。”
“都说了她不是我妈!”云初夏坚决地反驳,并且转身就要跑,却被云宏旗架上了车,强行带回了家。她自以为成熟,可在大人的世界和力量面前,不过是雕虫小技。
回到那家,云老太太正在对邱如月嘘寒问暖,指使着阿姨做这做那儿,面上喜气洋洋,“如月啊,我找大师给你算过了,你肚里怀的,肯定是个大胖孙子,你就好好养胎。”
结果转头,看见面色僵冷的云初夏,不由冷哼一声,邱如月却是笑,“琴琴回来了,快来坐,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跟妈妈也不说一声,你手机摔坏了,改天就给你买一个。”
“不要再叫我琴琴。”云初夏冷冷道,弄得关怀备至的邱如月脸色一僵。云宏旗看见怀孕的妻子,不由瞪了女儿一眼,和缓神色,走上前安慰邱如月。
邱如月一副识大体的样子,看着走上楼的云初夏,温柔道:“她还是孩子,一时生气也是正常的,回头我劝下就好。”
“后妈难当!你这样贤惠,她还要怎样!”云老太太很不满,从夏兰到她这个女儿,端着一副清高的样子,夏兰这个神经病,害了她儿子不说,差点儿让他们老云家断了香火,得亏如月的肚子争气。
虽然前十年邱如月都没怀过孕,云老太太也颇多微词,但现在,一切都不是事儿了。
云初夏不听他们的话,回房反锁门,拿被子蒙住了头,不知什么时候,外边敲门声一遍又一遍,让她不厌其烦。她打开门看邱如月,脸色冰冷,“有什么事儿,说吧!”
“你没吃饭,瞧瞧都瘦了。”邱如月摸上她的小脸,嘴角忽然浮现奇怪的笑,“这张脸,跟夏兰多像,你们母女两个,真是一个德性。”
邱如月怪异的神色,让云初夏有些害怕。她甩开女人的手,就要关上门,素来温婉的女人望了眼楼下的老太太和丈夫,诡异一笑,握紧少女的手,“云初夏,你不想知道你妈妈怎么死的吗?”
“我告诉你,她是跳海自杀,尸骨都没找到。我呢,不过是趁宏旗酒醉拍了几张亲密的照片发给她,又说晴晴是他的女儿,是在大学时怀上的,她就信了。于是,在你周岁生日那天,她在她最爱的那片大海自杀了。”
云初夏脑袋轰了一声,只剩一片空白,眼泪决堤,被她握住的手也在颤抖。她大口喘息几下,艰难地说出口:“是你杀了我妈妈!”
“杀人犯,放开我!”
云初夏惧怕,平时那么温柔的一个女人,居然伪装了那么多年,她又恨,照片上夏兰那么纯粹,笑得那么干净,居然跳海了。
云初夏脑袋很痛,像针扎一样,她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几乎窒息,胸口很痛苦,有口气憋在那里,怎么都说不出来。她捂住了头,把笑得得意的邱如月推开,她想嚎啕大哭,可眼泪怎么都掉不下来,只能蹲在地上痛苦地大喘气。
邱如月尖叫一声,把楼下的人都引了上来,云初夏还来不及痛苦,云老太太大声叫,看着躺在地上的儿媳,直接给了孙女一巴掌。
云初夏什么不顾,只是以恨恨的目光盯着邱如月,她柔弱地倒在地上,不胜凄惨,白色的裙子染上点点血迹,口里还在给她求情,“琴琴她不是故意的。”
云初夏只觉得作呕,不想面对这三人,直接转身摔了门。她收拾了身份证和衣物,找出唯一的一张妈妈的照片,拉着行李箱离家出走了。
小孩面对大人的世界是无力的,云初夏出走没两天,就被找回去了,云宏旗二话没说,直接给了她一巴掌,说邱如月的孩子差点儿掉了。
云初夏顶着红肿的脸问他,“你都不问我为什么推她吗?”云宏旗皱眉,这个女儿,骨子里和她妈妈一样叛逆。
他想问,云初夏闭了闭眼睁开,“我出国,免得相看两恶。”
云宏旗想了想,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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