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天乩

青鸾意识沉入无尽深海，吓得她大呼一声。

        如此却是从睡梦中醒来，青鸾揉揉眉头，坐起身来，看清了周围景象，意识渐渐回笼，心头却是疑惑丛生，那仙子究竟是谁？她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青鸾姑娘，您终于醒了，属下这就去回禀主上。”一个青年男子打开门来，见她坐起，说了几句话后，立刻转身离去。

        “逆云？”青鸾更是疑惑，之前，她不是在受天雷劫吗？忽的怎么来此，这地方，之前从未来过。

        她掀起被子起身，下地脚步缓缓地走出门去，刚打开门，就见逆云随着一人突然出现，不正是妖帝斩荒。

        他二人忽然出现，青鸾吓了一跳，身子向后仰去，险些跌倒。斩荒忙一个闪现到她面前，扶住她腰身，拽住她胳膊。

        斩荒一笑，模样与青鸾在遇到饕餮时看到的大不相同，竟是卸下了妖帝的威严，少见的柔软。

        “多谢，”青鸾站稳，正想问句话，斩荒却将她打横抱起，走回屋放到了榻上。

        陡然与陌生男子如此亲密接触，纵是青鸾不在意这些，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她在床上正正身子，咳嗽了声才问：“是你救了我？这是你的地盘？”

        斩荒颔首，道：“是，我将你从明心台天雷刑罚下救下，这是我在北荒的府邸。”

        “哦，”知道现在自己的处境，青鸾点了点头，蹙眉望他，“你救了我，我该当如何回报？”

        斩荒摇了摇头，目光痴缠，紧锁住她面容：“我不要你回报什么，我是来还你的情。”

        青鸾笑了，“那你找错人了，我从未救过你，谈不上救命之恩，更别说还情了。”她含着一缕冷意的笑渐深，“何况，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妖帝斩荒的情，我可承不起。”

        斩荒面上的笑有瞬间的凝固，但很快又展开来，“你不记得我，只因没见过我，也是我那时元神破散，到如今才找到你。”

        青鸾沉默了，皱了会儿眉想要再说什么，背上的伤口却隐隐被牵痛，斩荒忙施放灵力，抚过她周身为她镇痛。

        斩荒一边收手，一边道：“青鸾，你受了天雷之伤，不得伤神，还是先养好身子，之后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说。”

        青鸾无奈，妖帝摆明了不想再跟她讨论这个问题，她也实在疲惫，只好点了点头。像妖帝这种一意孤行的人，他不想搭理你，这谈话无论如何是进行不下去的。

        青鸾暂时性的妥协到妖帝眼里，变成了乖巧。斩荒扬手，“逆云，去把药汤端来。”

        逆云拱手离去，很快就端了一碗热腾腾的汤药来，青鸾伸手接过，半道却被斩荒截了。他的手指修长如玉，比指间所执的青瓷汤匙还要细润几分。

        “来，”斩荒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青鸾愣着看了他会儿，径直夺碗把汤药一饮而尽，摆到他面前道：“喝完了，你可以走了吧？我要睡会儿。”

        说完，青鸾放下碗，拽着被子背对着斩荒躺下，起初还保持着警觉，可后边药劲儿上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这回倒没做什么稀奇古怪的梦，顺顺当当地睡了一觉，精神大好。她穿好衣鞋走出房间，一出去就见天上印着紫色的符咒，符咒里闪着细微的电光。

        “原来是以此等秘法来隐藏行踪气息的。”青鸾低声道，从廊下走到院子去，坐到池边望着里边一泓清水。

        没过多久，妖帝就出现了。见她坐着发呆，不由含笑问道：“在想什么？”

        青鸾如实道：“九重天上如何了？”

        “你在问谁？”妖帝斩荒踱着步子走过来，面上已含了薄怒，方才逆云来回青鸾之事，他竟是嫉妒的要命。

        数千年前，天帝心血来潮，偶到北荒，捡了一颗鸟蛋回去，这蛋里孵出来的就是青鸾。从她出生起，就是天帝宠她爱她，与她相依相伴。

        特别是，九重天的神仙皆传，青鸾是未来的天后。未举办仪式，皆因青鸾年纪尚轻，还未定下心性，二则是她修为浅薄，撑不过承继天后之位的九九八十一道天雷。

        斩荒上前捏住她腕子，质问：“你心里，惦念的到底是谁？”青鸾甩开她手，一副看疯子的眼神，撇撇嘴道：“我走了，不知小白他们怎么了？”

        斩荒这才松了口气，道：“他们都没事。”

        青鸾嗯了声，摸了摸肚子，“可有什么吃的，我饿了。”斩荒看她委屈模样，不由轻笑，吩咐逆云，“去做菜。”

        逆云拱手离去，斩荒唇上已含上一缕温柔笑意，“你先等等，马上就好。”青鸾轻轻点头，看了清池半晌，也不与他说话，自顾自走进屋里了。

        正殿里很是空寂，只有窗边陈设着的一盘棋局吸引了青鸾的注意力，棋盘下只有一座，黑白棋子却是相斗相杀，不可开交。

        青鸾径直在软席上坐下来，也不管姿势如何，盯着棋局看，想不到这位妖帝与自己对弈，也能下得这般精彩。

        斩荒挥手，不知从哪里变来锦座，自己也坐下，看青鸾在棋局上上心，不禁问：“你看这棋局如何？”

        “精彩纷呈。”青鸾称赞，斩荒却是一笑，“可要来一局？”

        青鸾点头，把一颗颗棋子捡回去，斩荒想要挥手弄干净了棋盘，见她这样，也不由伸出手捡棋子放回瓮里。

        “执何子？谁先手？”青鸾一下棋，就摆出一副很认真的态度，也坐正了。斩荒一挑眉，随意却宠溺道：“都由你来定。”

        青鸾把白子推过去，眉眼飞扬，道：“那好，我黑你白，我先手了。”

        她落下一子，斩荒紧跟着落下一子，动作缓慢却不是犹豫难决断，带着一股子悠然在。

        青鸾越下，却是越心惊，这妖帝下棋，看着漫不经心，可步步都是高招，她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就是在九重天上，与她对弈胜少败多的紫宣，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斩荒看青鸾全神贯注，又蹙眉为难思索的样子，不由失笑，他俯一眼棋盘，暗暗责骂自己，这样逼迫太紧，真是该打。

        再落子，他不由稍稍改变了策略，青鸾皱皱眉，却没有说话，继续下棋。最后，青鸾赢了。斩荒以为她会展颜欢笑，青鸾却把棋局上棋子一推，不悦道：“你故意让我，胜之不武。”

        殿内陷入了尴尬诡异的气氛中，斩荒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和不解，他以为只要赢下棋局，青鸾就会开心，眼下看来，他是弄巧成拙了。

        两人都不说话，青鸾又环顾了一眼大殿，更是撇了撇嘴，除了棋盘，竟没其他什么有趣东西，这种鬼地方，还是早早离去为好。

        所幸逆云很快端着饭菜来了，看着白米饭和青菜，青鸾嘴角抽抽，看向他，“逆云，我又不是兔子，你怎么拿炒青菜来喂我？”

        斩荒的幽深眼神亦落到他身上，逆云忙跪下领罪，青鸾摆摆手，道：“算了，我也不是很饿。”

        清汤寡水的米饭青菜，青鸾实在没什么兴趣，到院里，仍旧坐在清池边，掏出放在身上的话本看了起来。一本看完，她看了看北荒的太阳，竟没挪到多少，辰光也未过几何。

        青鸾揉揉眉头，对亭里一直侧首望向她，看也看不腻的斩荒道：“妖帝，我何时才可以走？”见他不答，她又自顾自道：“我虽然是九重天上的人，可与你无冤无仇，你有这闲暇时光，该用心思在图谋大业上，老看着我干嘛！”

        斩荒轻笑出声，不答反问：“你明知我是妖帝？却为何不怕？怎么反的还劝我对付九重天啊。”

        青鸾走到亭子里坐下，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他，“千年前天界欺你瞒你，利用你一统三界，白帝将你元神打得破碎，四处流落，你恼怒，报复九重天都是应该的。”

        斩荒心中大动，握上了青鸾的手，动情道：“鸾儿，你果真是我心爱之人，也只有你，这般理解我，这般与我说话。”

        青鸾“呵呵”笑了两声，从他手里把自个儿手抽回来，别开他那痴缠的目光，实在是不想跟他再说太多，就是饕餮，她亦抱有此等想法。

        “逆云呢？”不见那位忠心随从的身影，青鸾借机岔开了话题。斩荒手中失了软玉一般的素手，心中稍稍遗憾，见青鸾问，回道：“他厨艺不精，去将功补过了。”

        话音落，逆云就出现在两人眼前，一挥手，把美味佳肴摆了一桌子，对两人道：“主上，属下也不知青鸾姑娘素日爱吃什么，临安城的各般食物都带了回来。”

        “很好，辛苦了逆云，”青鸾拿起筷子，左顾右盼，先从八宝鸭下筷，见站着的人，又拉他坐下，拿筷子递给他，招呼道：“逆云，你也吃。”

        逆云忙拒绝，“主上在此，逆云不敢造次。”

        “他又不吃，”青鸾无奈，斩荒一脸对美食无动于衷的样子。逆云见主上脸色愈加阴沉，忙把筷子奉了上去，青鸾在逆云面前摆了碗筷，道：“吃不吃你随便，我心意尽到即可。”

        说完，就大朵快颐，不亦乐乎，全然忽视了等着关心的妖帝，逆云战战兢兢许久，还是未敢上桌，借有事遁了。

        斩荒拿着碗筷，却也没吃几口，沉默了半晌，终于道：“青鸾，那八宝鸭有些远，我够不着。”

        “……”

        青鸾有些迷惑，像妖帝这样，一看就是辟谷的，吃什么人间的食物。九重天上时，天帝哥哥虽少有吃喝，可却乐于看着她吃喝玩乐，在旁陪着就好。

        “嗯，”青鸾点点头，抬手端起，直接把八宝鸭调了个位置，还朝他笑笑，“如此，便妥了。”

        试图让青鸾夹菜的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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