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神探狄仁杰

因半夜被吵醒了，阿苏睡到午时才醒，揉着眼睛叫小二送了热水来，问他道：“我听外边叽叽喳喳的，发生什么事了？”

        小二道：“听人家说，突厥使团走了。”

        这消息，昨夜她就知道了，阿苏嗯了声，摆摆手让小二出去了。拿脸帕擦了擦脸，她把帕子一扔，就走了出门去。

        在客栈吃了粥和面饼，阿苏找店家填平了这些时日的账，收拾了包袱，提着剑就离开了长安城。

        离开长安，阿苏就向往南方走走。

        走了几日，路过江州绛帐县馆驿，就直接拿出小叔昔年给的凭证，住在了这里。馆驿是虽说是供往来官员休息换马之处，但只要拿出凭证，官眷当然也是住得的。

        阿苏吃了人送过来的饭，洗过脸后，脱了鞋袜，把脚放进了热水盆里，开心地泡起了脚。

        还没过多长时间，阿苏就听到了外边鬼祟的声响，就听轻功的脚步来看，那人武功极高。去的地方是隔壁，而那个房间，住的是一个官员，似乎是从彭泽县来的。

        彭泽县？阿苏挠了下脸，似乎没有什么大人物啊。

        不过为稳妥，她连鞋也没穿，就直接翻窗出去，到了房顶上，准备看一下。不然，要是出了命案，一定会严加封锁，查实身份。

        那她，就倒霉了。

        这时候，阿苏有些后悔贪图馆驿的舒适条件了，毕竟在绛帐这小县城，一般客栈可不如官家住舍的条件。

        而且，不用花银钱。

        阿苏把耳朵贴在窗的格扇上，狐狸耳朵一动，就把房内的话都听入耳内。那来人不是如她所想的杀手，而是一个男子，那彭泽县的官推断他是李元芳。

        “李元芳？”阿苏鼻子抽了下，这人是在通缉令上见到的，是护送突厥使团护卫队的队正，护卫队与使团全军覆没，只余他一人。朝廷说他与人勾结杀死了突厥使团，如今发下海捕文书，正四处搜捕他。

        阿苏对这人不感兴趣，转身要回去，一脚踩到一截干树枝。

        李元芳十分警觉，听闻声响，立刻翻窗而出，把刀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望了一眼，只见这人穿一身发旧的暗红圆领锦袍，头上戴顶范阳笠，笠上有顶红缨。一张脸冷厉刚毅，与他之间，好似隔着风沙漫漫的大漠。

        这人不好惹，阿苏下了判断，忙举手，示意自己并无敌意。

        阿苏跟着李元芳进了屋里，看见了里面的大人，宽额方颐，须约一指，于是露出个乖巧的笑打招呼：“大人好。”

        不待那大人问，就自觉地解释：“我是住在隔壁的，苏文舒，宁州别驾的家眷，听见这个李元芳鬼祟来到大人房中，恐是刺客，这才在门外探听，还请大人勿怪。”

        阿苏倒打一耙，一下子变成了关心旁人的大好人。

        那大人脸上露出了个神秘的笑，让狐狸心毛毛的。阿苏开始找话题，道：“大人是在说突厥使团被杀案吗？突厥使团进京时，我在路上围观，闻……看着他们就不像好人，尤其是那个始毕可汗，可讨厌了，没想到果然有问题！”

        阿苏义愤填膺地讨伐了假突厥使团，又小心翼翼地询问：“大人，我可以旁听吗？”

        大人和蔼一笑，让李元芳放下刀，让他继续讲。

        阿苏得意地看了李元芳一眼，走到座椅坐下，开始听两人叙述情况，破解谜案。

        李元芳说他在护送途中遭遇刺杀，杀出重围后，他还勉强保得始毕可汗的性命，但出现一个自称为蝮蛇的可怕的杀手后，就变了。始毕死后，就只余他一个人活着了。

        阿苏一噘嘴：“能杀你却不杀，肯定要留着你背锅。”

        李元芳看了她一眼，大人也投以赞赏的目光，然后接过了蝮蛇留下来的那方手帕来看了两下。

        接着又继续说他本想隐藏起来，可走到哪里都有人追杀围捕，至今为止已经历大小数十战，身负重伤，迫不得已才来找大人。

        阿苏一吸鼻子。

        唔，血腥味却是挺浓的。

        大人却是脸色一变，厉声道：“不是你想来见我，是他们叫你来见我！”

        对上李元芳疑惑的目光，一个接一个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落脚之处？这些都是朝廷的机密，你一个山野匹夫怎么知道！”

        这大人，好厉害！

        见他声色俱厉，威势尽显，阿苏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于是，李元芳又把他冒险闯入灵州城治伤，结果被人发现，一个神秘人出现杀死了追捕他的捕快，并指点他来找这位大人。

        见有人来，阿苏和李元芳从后窗翻出，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李元芳则是藏在墙边。

        阿苏支着狐狸耳朵听声响，来人是千牛卫，宣旨让这位狄仁杰大人立刻进京，也不许带什么人。

        阿苏眉头一皱，闻到了危险的气息，现在，这馆驿也待不下去了，于是穿上鞋袜，背上包袱，提上剑。

        她从馆驿翻出后并未离开，而是在暗处观察着门口的动静。

        阿苏是只狐狸。

        真李文舒的父母，是废太子李承乾的嫡系子孙，所以就被流放了。

        真文舒的阿娘怀着她时，常给阿苏这只觅食的狐狸吃的，没想到这小文舒一生下，就没了气息。

        小文舒的阿娘本就气息将绝，阿苏心中不忍，就附身上去，没想到她竟硬撑着活了下来。

        几年之后，文舒的双亲先后过世，这才被送到父亲的兄长家在的宁州抚养。

        阿苏这些年来读书识字，也知道李姓是皇族，他们这一支在权力斗争中落败，就到了如斯境地。

        而今女帝登基，李氏一族更是岌岌可危，有了今天没明天的。

        阿苏一个无官无职，无权无势的小姑娘，又是前朝李姓皇帝的子孙，现在遇到一个大腿，当然要抱。

        狐狸闻得到，狄公从内到外的香，比吃过最好的鸡腿还要香。

        狄公领旨过后，李元芳裹上斗篷，在狄春的搀扶下上了车。阿苏则是和狄公出了驿馆，悄悄骑马跟在马车的后面。

        车行半路，队伍停下，一挥手，两侧房屋就出现十数杀手，手持弓箭，往车厢上射去。

        阿苏和狄公赶去后，李元芳已把人杀得精光，只留一个活口。狄公问他在城外埋伏了多少人，他却暗中射出一箭，又趁机逃走。

        那箭被阿苏持剑挡下，李元芳飞身上去，一刀结果了他。

        问及是如何发现杀手的身份，狄公说是那杀手穿的鞋子不符合千牛卫的规制，且皇帝并不知他已经到绛帐，更不会连夜宣他进京。

        他们此举，就是要杀死狄公嫁祸李元芳，随后再杀了李元芳，两人一死，突厥使团被杀案就不了了之了。

        李元芳提议回驿馆，但狄公不然，反道：“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回驿馆反而会连累那些无辜的公人。”

        三人躲在街旁房中，等人离去，连夜出城。

        离开绛帐县后，一路飞奔至长安城。没想到，狄公没先进城入宫见皇帝，而是先带了去了长安城外的土窑。

        土窑已经失火，现场沦为一片废墟。

        阿苏好奇道：“狄公，我们为什么要先来这里？”

        狄公道：“当然是为了避开对方的耳目。”

        李元芳大惊：“您是说，皇帝身旁有内奸？”

        狄公道：“这是当然，否则就不会有绛帐遇袭的事情发生了。”

        阿苏明了地点点头。

        三人在废墟之中搜寻，发现一方被烧得剩了一角的帕子，狄公捡起来收入袖中，看那帕子的质地与李元芳捡来杀手蝮蛇遗的帕子一样。

        使团被杀与土窑失火这两案，可以归一。

        后边没有什么发现，就离开了这里，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当夜，狄公分析得出结论他们杀害郡主，攻击土窑，就是为了里面某个人，用郡主的官轿，将之带出长安城。

        李元芳夜探消息，知晓皇帝三日后要到圆觉寺进香，就等三日后秘密觐见皇帝。

        三日后，狄公去圆觉寺里见皇帝。

        两人在客栈等着狄公归来，李元芳焦躁不安，在屋里来回转圈，阿苏却是悠闲，翘着二郎腿，从兜袋里掏出糕点来吃。

        吃完，兜里就只剩了些渣渣，阿苏抖了抖兜袋，把里面的碎末都倒在手上吃干净了，又起身到圆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相处这几日下来，元芳基本上也知道她的性子，看她这般悠闲模样，不由气急，甩袖欲说她两句，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一甩袖。

        他打开门想出去，但想起大人的叮嘱，就又坐了下来。

        阿苏吃饱喝足，就有些困倦。

        她眯着眼半困半醒时，狄公回来了，与元芳说起。他已见到了皇帝。先是从武皇口中得知，那土窑之中被劫走的是刘金，他曾为叛乱的越王李贞的幕僚，手中掌握着一份与会谋反的人员名单。

        狄公与武皇交流后，奉旨将此案查得水落石出。

        当然，明面是被派去太原祭扫。而且，元芳也被调到他麾下听用，戴罪立功，还派了一个千牛卫中郎将。

        两人听了都很高兴，阿苏咧嘴一笑：“太好了，不过皇帝说派您去山西祭扫，那我们真的要去那里吗？”

        “当然不。”狄公一笑。

        休整过后，狄公、李元芳、阿苏和那个名为虎敬晖的中郎将乔装改扮，一行四人往幽州行进。

        狄公扮作郎中，他们三个则是儿子后辈，进幽州城时，似乎是出了事，城门被把守严密，严加盘查，护军对狄公无礼，虎敬晖先发了暴脾气，害得狄公不得不描补。

        赶了一路，四人找一个茶棚坐下，说起方才的事来，狄公说虎敬晖鲁莽，害得他平白赔了几两银子。

        阿苏和李元芳在一旁听话看戏，喝了口粗茶，遮掩不住嘴边的笑意。

        几人笑说了几句话，提起钦差与将军的身份，回望四周一圈，又强调了一遍不可泄露身份。

        阿苏目光向不远处望去，刑架上挂着个人，有家人在一旁苦苦哀求，求给一口水喝。那看犯的卒子故意戏弄于他，把一碗水在嘴边给倒掉了。

        她扯动嘴角，低语一声：“混蛋。”

        狄公也看见这情景，愤怒地一拍桌案，眼里划过一道阴霾。他本就是发泄心中的怒气，听了李元芳的劝，也赞同地点点头，道：“我们走吧！”

        到了客店关上门，这才说起私密话来。

        狄公之所以微行来幽州，而不是使团被杀的石河川，一因石河川黄沙漫漫，一切痕迹早已被毁灭，二因那日到绛帐馆驿假扮钦差宣旨来的杀手是幽州口音，问他是幽州人却又矢口否认，三则刘金当初被捕的地方，也是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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