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神探狄仁杰

李元芳仍愤愤不平，阿苏笑他：“李将军，气性不要那么大嘛。”

        狄公也是和颜悦色，和李元芳慢慢地分析案情，这个李二很重要，只要摸清他的身份，这个案子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狄公问了幽州的官吏，从他那里拿到了李二的随身之物，里面有一枚虎头飞鹰戒。

        李元芳认出，这只虎头飞鹰戒是突厥可汗所有之物，一只飞鹰凌驾三只虎头之上，象征着突厥可汗至高无上的权威。

        为了试探李二，当夜，李元芳在窗外用突厥语说了声“陛下”，然后就离开了。

        李二果然有反应。

        见瞒不住，就承认了身份。他就突厥的吉利可汗，在打猎时，叔叔莫度可汗发动兵变，追杀他，为了夺回汗位，他就混进幽州，要面见大周天子，借兵平定叛乱。没想到，一进幽州城就被当作奸细抓了起来，方谦发现他的身份后，就将他处死。处斩时，正好遇见大柳树村民攻打大牢，他这才杀官逃走了。

        在门口茶棚，遇见狄公一行，就夜闯客店，想与他说话，被当成了刺客，没想到被蝮蛇发现踪迹，追杀于他。

        后来逃出，被大有救下，又遇到了狄公。

        经吉利的讲述，这一切就都明白了。蝮蛇等逆党以莫度为外援，为其铲除议和使团和吉利可汗，等名单联络完成，内外并举，陷天下于战火之中，好乱中夺权。

        这之后，吉利可汗扮成卫士混在千牛卫中，等着朝廷回复狄公的奏折，就近调动大军护送他到突厥平定内乱。

        狄公、元芳、吉利可汗和大有乔装打扮，从后门坐上牛车，前往官府搜山时发现的洞穴。阿苏则是打扮成大人的样子，坐在了官轿中。

        上了马车后，阿苏把面上的胡须扯了上来，又从衣裳里把枕头拽了出来，往后一放，舒舒服服往上一靠。

        车出幽州城，驶进深山。到了鬼镇后，阿苏从车上下来，让卫士搜了一遍鬼镇，确认无人后，藏匿在了山上。

        只待反贼一到，就杀将出去，统统拿下。

        深山之中，云深雾锁，杳无人迹。阿苏叼了根草，懒懒窝在草丛里，悠闲地等着。

        一众卫士都等待得不耐烦了，张环过来问：“小郎君，我们还要等多长时间，兄弟们脚都蹲麻了。”

        阿苏摆摆手：“太累了就坐着，恐怕他们天黑才能来了，瞌睡了先睡一会儿也行。”

        夜半，乌云已徐徐散开，露出光洁明亮的明月。

        山下的鬼镇之中，忽然大亮，等了许久的卫士早已是磨刀嚯嚯，随着阿苏一声令下，都冲了下去，向鬼镇杀去。

        不过多时，就把杀入镇中，把黑衣歹徒杀了个干净。

        狄公、李元芳他们搜查，也发现了一条密道，通向宽大幽深的山穴之中，连马车都可以通过。

        搜查山穴，发现了被关押的百姓，突厥使团的衣物及皇帝的赏赐，府库丢失的官银。

        还有死去的匪首金木兰，一位身着齐胸襦裙，气质高贵、言语举止倨傲的女子。

        这女子竟是长乐亲王之女，翌阳郡主李青霞。

        阿苏、狄公先回了幽州，元芳则保护郡主，再把一应东西收拾装车，押送回来。

        才到都督府，皇帝的圣旨就来了，答应了助吉利可汗收复突厥的请求。

        吉利可汗把虎头飞鹰戒送给了狄公，并立下誓言，今生今世，永不与中华为敌。

        吉利可汗当夜就走，狄公嘱咐了狄春保密，并造成李二还在的假象，又让他把东花厅收拾出来，给郡主居住。

        狄春走后，才端起茶，阿苏忽听得破空之声，立刻拔剑，挡下了一把匕首。

        匕首落地，她立刻追了出去，那人身形极快，阿苏才出院子，跃上房顶，就不见了那人踪影。

        回屋一看，狄公取下匕首上挂的纸条。上面只写了两个字：小心。

        狄公看罢，沉吟片刻。

        阿苏猜测道：“大人，或许是虎敬晖？”

        狄公沉默不语，收起纸条道：“文舒，时候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阿苏点头，把匕首收了起来，说：“大人也要早早休息，注意身体。”

        第二日，李元芳就护送着翌阳郡主，连同官银、财物，回了幽州城，把郡主安置在了东花厅。

        李元芳觉得郡主任性难伺候，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何况，他是一向不善应付这些贵族女子的。

        阿苏正笑笑，有卫士过来，说门口有个乞儿找她。

        她听了，就出府去见乞儿。

        乞儿说，那个天字开头的天宝银号近来很奇怪，他们关了门，还是总是有很多人进进出出的，而且有几个伙计，看着很眼熟，总是鬼鬼祟祟地在都督府监视。

        阿苏嗯了声，夸奖他们做得好，说以后不用再管了，又给了他们铜板，让他们买吃的了。本想给他们银子的，但想想容易被人抢走，还是算了。

        等案子结束，她想个办法为他们安排去处。

        阿苏想找到狄公，把此事告诉他，就听见他在李元芳说话：“残杀了大批的李姓王公，能够活到现在的，可以说是寥寥无几，这个翌阳郡主就是其中之一。这次她惨遭匪徒绑架，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这不能不说是李唐之幸。

        因此绝不能让他再出任何意外，你要知道，你保护的是李姓的宗嗣，维护的是大唐的神器。”

        李元芳听了，这才出了口气，说这就回去。

        阿苏也听明白了，看样子是李元芳不想再伺候翌阳郡主了。

        李元芳走了，阿苏把乞儿们所说的天宝银号之事告诉了狄公。狄公听了笑笑说：“文舒，你说的我知道了，我已经让狄春去办这件事了，你就不让那些乞儿再做了。”

        阿苏点头，“嗯，我已经告诉他们了，他们毕竟还是孩子。”

        夜里，阿苏在花园里散步，看见李元芳从东花厅出来，面上神色一言难尽，阿苏疑惑地眨巴眼，怎么也没料到他被翌阳郡主调戏了。

        阿苏对他道：“元芳，我很奇怪。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找一具女尸来做郡主的替身？即便是因她身份尊贵，在遇到意外时可以当作人质，那出了长安城，为什么又留下她？还要千里迢迢地把她从长安带来幽州？”

        李元芳听了，认真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

        “嗨，”阿苏皱了下鼻子，“我看你什么都不知道。”

        李元芳听她这么说，脸色微沉：“嗯，你什么都知道。”

        然后他又说遇到了虎敬晖，两人一起去找狄公，把当时情形告知大人。虎敬晖只说了一句话，保护好大人。

        阿苏两下一联想，心中产生了一个想法，但是没有说出来。

        三人又讨论了案情，李元芳认为案子已经结束。狄公却提出了疑点，一是那女尸身材瘦弱，盔甲不合身，二是这个组织庞大，不可能只有几十个杀手。

        “你想想，山洞中少了什么？”

        狄公提问，李元芳在脑中想了一圈，阿苏则是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出来：“翌阳郡主、御赐之物、百姓······”

        李元芳迷茫地摇头，还说：“大人，您就不要难为卑职了。”

        阿苏则是叫了出来：“大人，是兵器。”

        又说：“行军打仗，一定要保证人马、兵器和后勤，如果说他们造反的时间很短，或是夺城之后再行定论，一时用不上被服粮草，但兵器是一定要的。而且，他们拐走那些百姓，就是为了冶炼兵器啊。”

        狄公称道：“文舒所言不错。”李元芳也是恍然大悟。

        总而言之，案件接近尾声，但并未结束。

        狄公道：“现在才是危机重重，敌暗我明，任何事情都会发生，可不管发生什么事，”又把目光对准李元芳：“元芳，你一定要保证郡主的安全。”

        元芳点头应允，没有之前的抗拒，神色严肃道：“看起来，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虽如此，但三人都是信心十足，一定会抓到对方的破绽，但是目前形势很是严峻，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阿苏神色虽然凝重，但心底却不很担心。

        狄公啊，肯定是善终的。

        果然，第二日，大柳树村的村民来求见，说捉了两个叛贼。

        狄公一审这两个小头目，得知他们的联络地点就是天宝银号，

        与此同时，狄春他们也在昼夜监视天宝银号，虽然跟了三拨人，全都跟丢了，但狄公也未责怪。

        随后就以突厥大军到城外为由，下达了净街令、禁市令，抄了天宝银号。

        当夜，狄公得到了消息，他们要于今夜子时动手。

        幽州一切早已准备就绪，都督府内，卫队也已暗藏静候，只待他们自投罗网。

        阿苏、狄公、元芳和郡主正在屋内，忽听得城门方向有喊杀之声传来，响彻夜空。

        不多时，都督府大门方向也传来了喊杀之声，震耳欲聋。

        狄春两次来报，叛军先攻破了大门，又攻进了二堂。

        因钦差卫队的大部都被调到城里平叛去了，也难怪都督府这么快就被攻破了。

        元芳请缨战斗，狄公却说他的任务是保护郡主，李青霞正声道：“我不需要人保护。本郡主是太宗的子孙，李姓一脉，我生要生得堂堂，死也要死得硬气。”

        狄公对其言十分赞赏，然后让元芳去平叛，把这里的卫士都带走。

        他看下阿苏，道：“文舒，你也去吧。”

        阿苏看了眼李青霞，想到在暗处的虎敬晖，不假思索一抱拳：“是，大人。”

        然后就拔出了九尾剑，杀往二堂。

        阿苏不是久经沙场之人，但动作敏捷迅速，形似鬼魅，又熟知人要害致命之处，在厮杀之中，亦游刃有余。

        战斗持续了一刻钟，城中平叛完的军队前来支援，内外夹攻，将反贼尽数诛杀。

        阿苏把九尾剑上的血在身上蹭了蹭，找到剑鞘，把它回鞘。

        她一身雪白锦袍，早已血迹斑斑，看向李元芳，也浑身是血，手持钢刀，杀气四溢，好似一尊煞神。

        两人忙赶到狄公身边，只见他面上垂泪，抱着已死去的虎敬晖。

        而李青霞，趴在地上，既愤恨又无力。

        待天明，虎敬晖的尸身被收殓入棺，狄公把他的幽兰剑给了李元芳。

        李元芳郑重接过，表示道：“大人，从今日起，卑职弃刀用剑，来纪念这位好朋友。”

        当夜，李青霞被一杯毒酒送上了路，那份逆党名单，也被烧了。

        否则，皇帝又要以此为由，牵连一大批李姓王公。

        狄公隐瞒下虎敬晖与李青霞的身份，上表武皇为他们二人请追封，又详叙了李元芳的功劳，奏请晋他为鹰扬卫正四品下中郎将。

        李青霞死后，狄公终于问出了埋藏在心内已久的问题：“文舒，你到底是什么人？”

        阿苏一笑：“狄公，其实我不姓苏，而姓李。”

        狄公大惊：“李？”

        阿苏道：“家先父李厥，一家人被贬岭南，母亲病逝不久，父亲也过世了。那时我尚且年幼，她临终之时，将我托付给宁州的伯父李象。此前此事，并非故意隐瞒，只是我行走江湖，一向用的苏文舒之名，还请大人勿怪。”

        狄公的目光变得十分慈祥，“文舒，你是个好孩子啊。”

        有阿苏这个例子，也能冲淡翌阳郡主带给他的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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