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神探狄仁杰

九月，秋高气爽。

        阿苏穿着襦裙，上面的牡丹刺绣十分精美，她拉下浅绿的披帛，见马车停下，提起裙摆跳了下去。

        立定之后，襦裙垂下，拿了包袱，挥挥手对马夫道：“回去吧。”

        跑到狄府门前敲响了门，小厮打开门一看，喜道：“阿苏小姐，您来了。

        “嗯，”阿苏神色活泼，笑盈盈地问：“大人呢？狄春呢？”

        小厮见小姐连珠炮似的问了一串人，不由笑开了：“看把小姐给急的，大人进宫去了，李将军在边塞还没回来，狄管家倒是在家。”

        “有人在家就好。”阿苏咧嘴一笑，跳进门去，跑到了正堂，狄春正吩咐一个丫鬟办事，转头见她来了，立刻笑容满面。

        阿苏道：“我从宁州回来了。狄春哥哥，你想不想我？”

        狄春笑：“当然想，不过你回家才几个月，你大伯怎么又放你出来了？”

        看狄春笑，阿苏歪头，眼里一抹暗芒闪过，显得很调皮。

        “我跟你说，我亲大伯老当益壮，家中夫人为他生了个儿子。他老来得子，整日里高兴的不得了，嘴都咧到耳后根了，看见我这个不懂事的侄女，自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她走到左侧椅子上坐下，晃了晃脚：“反正我在家呆得也无聊，就回洛阳来了。”

        狄春叹气：“瞧你说的，显得那不是你家了。”

        阿苏摇摇头，一指她他道：“我可没说，是你说的。”

        狄春更无奈了，这阿苏小姐可真会倒打一耙，可偏生是个性子可爱的小姑娘，让人怎么能忍心责怪她。一看她笑脸，什么气就都全消了。

        阿苏又一瘪嘴：“狄春哥哥，都这么长时间，你也不给我杯茶喝，我渴的很。”

        “好好，”狄春笑说，“你不喜欢喝茶，我去叫厨房给你做梅子汤，你等下就好。”

        阿苏点下头，目送狄春走了。

        晚上时，狄公回来了，阿苏缠着他问：“阿耶，元芳什么时候回来啊？”

        滴血雄鹰一案后结束后不久，阿苏就认狄公为义父了。

        狄公道：“找吉利可汗借道一事已经完成，想来不久就回来了。”

        阿苏笑了笑。想起在家二哥说，原投降的契丹李尽忠又叛变了，武则天一气之下，把他改名为李尽灭。

        又想起这个，她不由得再一次感叹。

        武则天啊，真是个取名鬼才。

        过了几天，阿苏心心念念的李元芳就回来了。

        同时，皇帝还下达了褒奖圣旨，赐下八大军头在他麾下效力，龙虎、龙威、龙武、龙胜、龙兴、龙健、龙彪、龙扬。

        元芳穿了领宝石蓝的锦袍，眉目坚毅，区别于皮肤白皙的富贵公子，一看就是武夫，身上有股迫人的气势。如今，正拿了棍和他们八大军头打架。

        八人落败之后，很是吹了一波彩虹屁。

        阿苏笑笑，鼓起了小巴掌。

        这时，狄公回府了。狄春过来，说大老爷来信，如燕是十二号出发的，这几天就来了。

        狄公“啊”的一声，想起遗忘的侄女，让狄春把东跨院收拾出来。

        阿苏也在一旁做戏，笑得可爱：“太好了，如燕姐姐一来，就有人和我做伴了。”

        笑过后，就一起进了书房，阿苏见狄公面有愁思，就问：“阿耶，是出了什么事吗？”

        狄公想了下，还是与她说了：“崇州塘报说，营州都督赵文翙已借道突厥，绕道到契丹主力的背后。而正面，王孝杰已经从正面将契丹主力逼入东硖石谷。”

        阿苏挠挠脑袋，说：“阿耶，虽然我不懂，但一看您的神色，就知道塘报是不是有问题了。而且，这应该是军中绝密吧，一份塘报经这么多人的手，朝廷众人皆知，万一泄露了怎么办？”

        狄公称道：“文舒，说你聪明，果然不错。”他看了大周舆图，又道：“东硖石谷地形狭窄，利于设伏，却不利于大规模军团作战。王孝杰是沙场宿将，不该不明白这个道理。”

        李元芳道：“峡谷的地势，大军虽不利于展开，但却有助于围困敌军，我们向突厥借道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绕道契丹背后，与正面的军采取夹攻之势吗？如此来看，选取东硖石谷，也有些道理。”

        阿苏又提问：“阿耶，塘报是做什么的？”

        元芳回道：“一般是向阁部反映战役进行及轮输转运等情况，还有就是向朝廷传达捷报、请求增援。”

        阿苏了然地点点头。狄公一番分析，总之这份塘报不合规矩，很是怪异，也拒绝了元芳禀告皇帝的想法，以免扰了皇帝的兴致。

        才说了话，外边狄春来报，说曾大人来了。

        不过，是抬进来了，那车夫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只好把他打发了，先施救曾泰。

        拔了毒针一看，阿苏与李元芳皆是一惊：“无影针！”

        好在，曾泰还有救。

        为他施针后，狄公他们三个就出去了。

        从马车的分析来看，车下多了两个木楔子，元芳分析凶手就是把着这两个木楔子，等车上了官道后，就潜入车内，威逼曾泰。之所以没有杀掉他，是为了从他身上得到某个东西。

        再推理一下，他们让曾泰重伤而不死，是为了以易容之术替换掉他。

        于是当夜，戏又开唱了。

        元芳还换了身暗红色的半旧圆领锦袍，还戴个幞头，阿苏则是困倦地一眯眼，“希望他赶紧来，别等到天亮。”

        果然，当夜人来了，自称是幽州的故人。

        见事情解决了，阿苏揉揉鼻子，说：“那阿耶、元芳，我先睡觉去了。你们晚安，也早点休息啊。”

        阿苏圆圆的眼睛一睁，又垂了下去，困得小鸡仔吃米似的，殷殷嘱咐后，就回自己卧房去了。

        两日后的元夕献捷，变成了献劫。本来期待胜利的皇帝却迎来了一场失败，右威卫十万大军在东峡石谷全军覆没，只有王孝杰率领一千残兵逃回崇州。

        晚上时，如燕来了，带回了消息。她中途救下一个驿卒，身上有一封塘报。内容是，赵文翙将军借道突厥，竟然失去消息，神秘消失了。东硖石谷是死地，王孝杰称将大军置于险地不妥，因此请求将主力撤回崇州待命。且问询，之前发出的十几封塘报，为何都没什么结果。

        那驿卒，是王孝杰的副将王铁汉。因驿卒已经派光，无人可派，这才让他前去。结果路经绝密驿站贺兰驿时，这才发现驿站竟被一伙贼人占领，他拼死逃出，最后为如燕所救。

        未久，曾泰也苏醒了。为防不测，他将塘报背下，把原件放在了县衙二堂的公事板中。

        知道这个消息后，阿苏就去收拾行囊了，又写了一封信给宁州的家里人。大伯二哥他们也是深明大义之人，且极钦佩狄公，知晓她在当朝阁老身旁效力，能为家国社稷尽力，也是十分欣慰。

        他们不会阻拦，只是劝说要时常来信。

        阿苏写了信，才派出小厮送出去。圣旨就下来了，委狄公为河北道行军大元帅、崇州都督，提崇州事，率左威卫往镇崇州。一抵御强寇，二查察此案。

        伸了个懒腰，阿苏回房拿行囊去了。走到一半，她决定去看看李元芳。

        狄公已经决定，让他先行出发，去往贺兰驿调查。

        阿苏门也不敲，直接闯了进去，看见元芳在收拾行囊，过去看了看，微笑道：“元芳，你收拾好了？”

        李元芳身也不转，只管收拾，一边走，一边道：“我们半个时辰以后出发。”

        阿苏一甩手，“好呀。”

        正说时，如燕进门来。说要跟他们一起出发，问大人知不知道，她果断说知道。

        阿苏作势要去问阿耶，结果被拦住了，元芳朝她一笑，故意拦住了她，说道：“文舒，既然已经问过了，那就不用去了。”

        他背手踱了两步，故意道：“如燕，大人为什么不让你去啊？”

        如燕不假思索回道：“他就怕我出危险，哼。”

        阿苏拍掌一笑：“如燕姐姐，你被元芳诳了，哈哈。”

        如此，如燕只好承认了，“你们都跑出去玩了，凭什么把我一个人留在洛阳啊？”

        她搓着手恳求，元芳严词拒绝：“大人不同意，我不能带你走。”

        如燕气鼓鼓的，但对元芳的好言一点都不听，阿苏看着她怪可爱的，也不由跟着笑。

        她自顾自说自己要干一番大事业，转身就走了。

        仆役打开门，搬走了门槛，阿苏和元芳策马出了狄府。一路日行夜赶，风尘仆仆，不出几日就到了贺兰山中。

        一日，两人到了一处峡谷之上，就见谷内有几十具尸体，千牛卫、紫衣人和官兵，十几个官兵护送着囚车内的囚犯离去，直称他那人为丘大人。

        阿苏和元芳对视一眼，就纵马下到谷内，大半人马已经离去，只余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和十个左右的官兵。

        阿苏和李元芳策马逼近他们，等有几步之遥时，勒停了马，对方质问：“你们是谁？”

        李元芳气定神闲地回答：“过路的。”

        那将军犹疑一下，回道：“我们并没有挡你的路。”

        单这这句话，气势就弱了，元芳则是霸气地回道：“你没发现，我在当你的路吗？”

        对方爽朗地笑，带着对不懂事孩子的宽容，“小伙子，别找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说罢，就要号令属下走，李元芳则是再次拦住了他们质问：“你们是什么人？这些千牛卫是谁杀的？”

        语气里已带了杀气，阿苏轻轻叹息了下，那些千牛卫，可是被元芳视作兄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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