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与曹长卿论道交易

"曹真人，你此行的目的我们早已揣摩透彻，是为了寻求关于重振西楚国运的新天机。"
  曹长卿轻轻颔首，坦诚以对：“并非我不愿施援手，然而大势所驱，离阳皇朝的兴盛已成定局，即便旧西楚能够复辟，又能如何？徐骁、顾剑棠、张巨鹿等人，皆可轻易熄灭复兴之焰。别说是我，即便是齐玄帧祖师或吕祖重现人间，亦难以扭转乾坤。”
  曹长卿毅然起身，神情坚决地向李当心深鞠一躬。他知道这一切宿命难违，然而书生的骨气又怎会屈从于命运的安排？这就是他的信念——虽千万人吾往矣！
  “罢了罢了，那我只能保证公主安然无恙，你无需再进一步要求了。”
  曹长卿再次深深地向李当心行礼，目光中充满坚毅。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周徐尹终于开了口。
  “曹真人，你听我如此提议如何？”
  “请让姜泥拜我为师，我将全力助你重振西楚，并且万一复国之举未能成功，也可保全姜泥的性命。”
  此话一出，李当心与曹长卿皆是一愣。这突如其来的建议完全超出了两人的预料，令人费解为何周徐尹会主动卷入这场复国之争。
  尽管旧西楚复国有着孙希济老太师内外勾结，以及那些忠贞英勇之士的支持，但毕竟逆天行事，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对他们而言，与其说是复国，更像是赴死，忍受多年的苟活后，宁愿选择在生命的尽头奋力一搏。
  离阳皇朝正值国运昌隆之际，哪怕曹长卿能说服北莽联手对付，还有屹立不倒的北凉王徐骁。徐骁虽一生傲慢，但他绝不会背叛朝廷，这一点他们都心知肚明。唯有朝廷上不明局势的谏臣们整日嚷嚷着北凉之事，仿佛一日不提及北凉，便无法在京城里立足。
  因此，北莽注定会在北凉的阻击下无法插手，旧西楚只能单枪匹马对抗。一旦背负起谋反的罪名，其后果必将波及广泛。
  在此紧要关头，周徐尹竟然主动涉足其中，令人费解其用意。
  “周洞主，晚辈久闻阁下的壮举，一剑斩杀轩辕大磐，现今徽山轩辕青锋成为您的首席弟子，此举难道不怕给徽山带来灾祸么？”  曹长卿并未急于表明态度，而是从容地探询，显得极为沉稳。
  “徽山是徽山，灵虚洞天则是灵虚洞天，二者不可混为一谈。”  周徐尹摇了摇头，“我所做的每一件事，与我身为徒弟的身份并无关联，纯粹代表着灵虚洞天的立场。”
  “而且，我并无意直接帮你复国作战，但可以帮你挡下龙虎山的干预。”
  龙虎山，乃赵姓祖师之地，而当今离阳皇帝也是赵姓。这个事实虽然许多人私下都知道，却从未公开讨论。那么为何龙虎山近几百年间能压制武当山，掌控道教中枢，其天师甚至得以入京面见圣上，被赐予羽衣丞相之尊呢？
  这其中缘由，众人皆心中有数，只是未曾明言而已。
  而在太玄峰之巅，武当天剑王重楼，为了使武当山的玉清玄武宗兴盛不衰，竟毅然决然地将自己苦心修炼而成的九转黄庭诀传给了世子徐凤年。
  这其中的种种因果轮回，终究脱离不开一个神秘的血脉传承秘辛。
  泰安城天机观内，悬挂着数十幅仙人图绘，皆为龙虎山历代飞升升仙的祖师真容！
  因此，倘若昔日西楚果真危及到离阳王朝的气运根基，龙虎山断然不会袖手旁观。
  虽则曹长卿的实力稳居世间前三甲，然而一旦遭遇道教正宗的大天师，并且面对龙虎山深厚的修行底蕴，他恐难占得上风。
  若他选择退避，那么西楚便再也无人能够挺身而出。
  此刻，周徐尹亲自向曹长卿保证挡住龙虎山的攻势，使得旧西楚的复国之路无疑增添了一重保障，减少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见曹长卿陷入了深思之中，周徐尹并未催促，而是如闲谈般开口道：“曹师兄想必也知道我素喜收徒，且好管些世俗琐事。当年斩杀轩辕大磐，实乃因看不惯那些欺压天女的恶行。如今，对于那位西楚公主的命运，我亦感惋惜。”
  “曹师兄一生放浪形骸，连皇宫也数度进出，西楚复国之事于您而言不过是略显繁琐罢了，但对于姜泥来说，这是否过于沉重呢？”
  曹长卿面色微变，此事确乎是他心中的症结所在，更是他最感愧疚之处。
  周徐尹接着说道：“姜泥与徐凤年之间颇有情愫，却被师兄强行拆散，就算旧西楚复国不能没有她，但她身处如此危机四伏之地，师兄可有保全其生命的法门？”
  “您身为她的贴身护卫兼棋待诏叔叔，难道真愿看着她走上与她母亲相同的命运吗？”
  周徐尹深知曹长卿的弱点，此言正中要害。
  曹长卿闻及姜泥的母亲这几个字，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波动，脸上流露出复杂至极的表情，悲凉、酸楚与愧疚交织其中，既像是微笑又像是哭泣。
  他在心中自责，实在是对不起姜泥，感到无比羞愧。

  “既然灵墟洞主有此心意，我自然欣慰不已，只不过……”
  “只不过公主她似乎无意修炼武道，即便是李淳罡前辈亲自教授，她也仅是应付了事。周洞主欲将其收入门墙，怕是她不会同意。”
  对此，周徐尹充满信心地回应：“此事先生无需担忧，我自有应对之策。届时姜泥只需在灵墟洞天挂个名分即可，她的行动自由我不会加以干涉，她依旧是你们西楚的女皇。”
  听了这话，曹长卿深表感激，朝着周徐尹深深一拜：“曹长卿，感谢周洞主！”
  然而紧接着，曹长卿又问：“既然洞主愿意出手相助在下，我又怎能无所表示，洞主有何差遣，请直言便是。”
  曹长卿是个通透之人，他清楚明白周徐尹此举绝非无代价的承诺，必定有所求偿。
  此刻他主动提出回报这份人情，以免将来被动而受过多损失。
  周徐尹起初并未过多考虑这个问题……
  只需得到姜泥作为弟子，对于他而言便是至高无上的机缘，已然足够。然而如今曹长卿主动提出条件，那他接纳这份人情亦无不可。
  毕竟，白白错过此等人情缘分乃是不明智之举，更何况过于推诿可能引来他人猜忌，那就更为不利了。于是周徐尹爽快地道：“不敢欺瞒曹真人，现今在下确有一桩事务亟待处理。”
  曹长卿微点下颌，他并不惧怕周徐尹有所要求，这世间能让他曹官子感到棘手之事实属稀少。他真正担忧的是周徐尹在此紧要关头的西楚复国大业上搞出什么变故，那才真正让人头疼。
  “周洞主请直言，曹某愿倾力相助。”周徐尹也便开门见山。
  “鄙人看中了一位修炼资质非凡之人，欲收入门下为徒，奈何已被一人捷足先登，将其拐走。”
  “哦？竟有人能从周洞主手中夺走弟子？”
  “此人姓黄，便是昔年掀起春秋战乱，名为黄三甲，又名黄龙士！”
  曹长卿收敛笑容，陷入沉思。
  此刻，温华收拾起手中的木剑，专心做起饭来。数块碎砖拼砌成临时炉灶，地面散落着枯枝充当薪材，上置一口小巧铁锅。在这江湖游历的日子，温华除了擅长偷鸡摸狗之事以外，就只剩下烹制一手美味的葱花面。
  沸水入锅，将亲手擀制的面条撒入其中，再以两根竹筷在锅内轻轻一搅。随后撒入些许盐巴，待面熟之时再洒下一把翠绿的葱花。
  “老先生，面已好，趁热品尝吧！”每日此刻，黄龙士总是毫无顾忌地尽情享用这碗葱花面。
  然而今日却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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