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一副笑脸

不见李罗罗答话，张柳儿自言自语：“哦，也对，你自诩了解崔玉楼，也不过照样被我骗得团团转！一次如此，第二次亦如此！你不会忘了，就是你当着他的面将他赶出赵王府，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骂被人打。他是多么精贵多么骄傲的人呀，竟然成了过街老鼠，遭人嫌恶！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李罗罗：“奇怪，你既然那么讨厌他，为什么要把他带进王府来？”

张柳儿：“曾经我只能披着黑斗篷躲在暗处看着他走在阳光里，看着他风光，我好羡慕。我好恨，恨命运不公，为什么有人天生含着金汤匙，有人却是天生烂命连脚底的污泥都不如！我也要尝试当风光的人，我也要人人称羡。可是没人知道我了，没人知道我张柳儿了，那就让崔玉楼变成乞丐，趴在我脚边。我最喜欢看他的眼神，夺走他的一切，我实在太开心，尤其是他看到你对我好，那种被人嫉妒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李罗罗已经无话可说，根本不想再理歇斯底里的张柳儿。

张柳儿捂着自己胸口：“如果说第一次代替他混进赵王府是我准备得不充分，行为举止露了马脚。可这回，我已经将他的所有东西都打听到了，我费了好大的功夫读取了他的记忆，我尽心尽力地模仿他，连声音甚至连衣服上的花纹都力求和他一模一样，为什么，你还是轻而易举识破了？难道真有心有灵犀一说？”

李罗罗依旧端坐在桌案前：“你的确做得几乎天衣无缝，甚至真得在自己胸口上也捅出一个伤口力求和他一模一样，我也相信你就是崔玉楼。可就是你自作孽不可活地带了乞丐回来，我才知道你有问题。”

张柳儿：“不可能！他已经变成那副丑样子了！怎么可能。他没法说话，手也受伤没法写字。我默认鸭鸭对他拳打脚踢看管严格，他怎么可能还能告诉你他是崔玉楼！”

李罗罗：“不是他告诉我的，是我看出来的。你们的眼睛骗不了人！有一回我路过，他抱着我的腿说不出话，可是那双眼睛我无比熟悉。我回来之后总是睡不好，总觉得奇怪为什么一个乞丐的眼睛和崔玉楼的眼睛一样。我仔细观察你的眼睛，你的眼睛里全是阴辣狠毒，崔玉楼的确是嚣张了些，可怎么会阴辣狠毒呢！”

张柳儿：“什么？你从那时候起就怀疑我，那你为什么还要把乞丐赶出去？那为什么这么久了才戳穿我？不对劲，你有什么目的？你想干什么？”

阴影里一个声音传来：“想要你的命！”

一个跛着脚声音沙哑的人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月光里，脸上的疤痕仍在，只是恢复到以往衣着配饰依稀辨得出崔玉楼的模样。

张柳儿：“你！崔玉楼！”

崔玉楼一个箭步冲来将张柳儿扑倒在地，一拳又一拳挥在其脸上。很快，张柳儿的易容便消散了，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相，那个看着乖巧的一副笑脸。

崔玉楼又一拳挥在张柳儿脸上：“你竟然还笑！”

张柳儿仿佛是被刺激到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崔玉楼只想打死张柳儿：“你把我害成这样，你竟然还有脸笑！”

张柳儿：“真好，有你的恨。”

崔玉楼打得累了，连手上都带了血迹。

李罗罗把崔玉楼拖了起来：“别打了，他疯了！”

张柳儿又哈哈大笑起来：“没错，我是疯了！明明都是岁数差不多的孩子，明明都拜在了袁天罡和李淳风那里学习，你是我大师兄的徒弟，我是大师兄的师弟。明明我还比你高一个辈分，明明我天分比你高，凭什么，大师兄如此爱护你。明明是你贪玩偷偷闯进炼丹房受了伤，凭什么都要算到我头上，我明明也尽可能地去救你，可是为什么我就要被赶出师门？”

崔玉楼：“我并不记得什么炼丹房，我什么时候见过你？”

张柳儿笑得七仰八叉：“你当然不记得了，你自己贪玩又闯祸，自己摔坏了脑袋，让别人理所当然为你背了黑锅，你却不记得了。就是因为你，我被人打，被赶出来无家可归，只能活在暗处，干着阴险下作的事情讨口饭吃。”

崔玉楼嗤之以鼻：“谁会信你，你从来都是骗子！”

暗处，走出两个人。一个是白云子，一个是贺若夕碧。

白云子走进前来看了看张柳儿，将张柳儿扶了起来。

崔玉楼很不理解：“师父，你这是干什么？”

白云子叹了一口气：“玉楼，可否看在我对你倾心教导又助你恢复灵力的份上，饶张柳儿一命吧！”

崔玉楼：“师父，你在说什么？”

白云子：“对不起，当时我嫉妒师弟的天赋高，甚得师父们看重。我一时难以排解，对于你不慎打翻炼丹炉一事进行了隐瞒，所以才有了后来师弟被逐出师门一事。说起来都是我的错，若我当时能站出来说清楚，也不至于成今天这个样子。”

崔玉楼：“可是张柳儿几次三番，让我变成如今这番模样，我咽不下这口气！”

贺若夕碧：“你的伤，我可以都修补，包括你的腿，你的脸，还有你的嗓子！你就让白云子将张柳儿带走吧！”

崔玉楼不敢反驳贺若夕碧，因为本来崔玉楼在妖都受伤快要死了，是贺若夕碧倾尽全力费了大半生修为救回来的。

李罗罗只觉得不公平：“就算崔玉楼念着以前的错事和恩情放过张柳儿，可是我不想就此放过。他已经是第二回冒充崔玉楼了，上一回我就放过了他，可是后来呢，白云子你为什么没有看住他？他是怎么逃出来的，怎么还害人心切，又来冒充！”

白云子自觉理亏，一掌拍向张柳儿的背：“我已经将他在师门所学的所有法术全部毁掉，今后想作恶也没有能力了。我知道这很对不住县主大人，可是我还是想求您。”

李罗罗变得气愤：“他心狠手辣又阴损，我府里好些下人要不就是聋了，要不就是哑了，全都是他背地里下的手！这笔账不能算！”

白云子一下猛力，一掌拍向了张柳儿的腿。

“咔嚓”一声响，张柳儿痛苦地哀嚎起来。

白云子：“我已经打断了他的腿。以后他只能跛脚。至于他害的那些人，我白云子发誓会尽一切办法去修复补偿。只请县主大人能留张柳儿一条命就是。”

李罗罗看着倒地哀嚎，嘴角渗血的张柳儿，有些惊讶。

崔玉楼按住李罗罗的手示意算了。

李罗罗只好勉强答应。

白云子带着张柳儿走了。

崔玉楼的伤全部都交给了贺若夕碧。所幸，崔玉楼的妖灵并没有受影响，复原也只是时间问题。唯独下颌一道最深的伤疤没有办法完全抹干净。

贺若夕碧：“我再想办法。”

崔玉楼拉住贺若夕碧的手：“算了，不用了。”

李罗罗：“你那么在乎自己的脸，这道疤你不想修复吗？”

崔玉楼浅淡的笑了：“这是我欠张柳儿的。小时候，所有人都宠我，我一边当乖孩子，一边却忍不住贪玩，总是跑到白云子仙师那里去玩。我发现这个总是在做法事总是在降妖除魔的仙师其实也有好玩的一面。他叫我怎么做烟花，他教我怎么编竹蜻蜓。我不知道我自己有没有闯过祸，我只知道大家都很尊敬我喜爱我。我从来没想过会给别人带去麻烦，更没想过会抢走别人的关怀。我隐约记得是有一位师叔，但总是见不到他，他总是在炼丹。我有一次很好奇想要去看看。大家都说炼丹房不能进，可是那时的我被宠坏了，乖巧地回答说不会去，可背地里还是偷偷溜进了炼丹房。发生了什么我记不得了，只知道醒来时手臂上缠着布，而师父坐在床前安慰我还嘱咐我好好休息，我假装乖巧地答应着。我只是受了一点轻伤，根本躺不住，又爬起来四处乱晃。看到一个浑身被烫伤的人缠满了白布跪在一个人很多的地方。我不认识那个人，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丹炉倾翻之时，应该是张柳儿救了我，而我却吓迷糊了什么都不记得。的确是因为我才害得他变成这样，其实他报复我留下这道疤也是应该的。”

贺若夕碧放下手里的药膏：“所以我请你们再放一把张柳儿，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当时我就认识白云子了，那日炼丹，本该是白云子给张柳儿护法才是。可是我缠住了白云子让他脱不开身，以至于才有后来的事。当时丹炉里炼的是一只大妖，虽然张柳儿得了真传，可要彻底压制本就实属艰难。白云子一直心中有愧，便是源于此。他当时是有些嫉妒张柳儿，可是本来是要去炼丹房的却被我缠住，事后又怕我这非人族类会被发现因此三缄其口没有为张柳儿说话。当时丹炉倾翻，那只大妖逃走了！所以，张柳儿才会被逐出师门！”

崔玉楼：“奇怪，那只大妖怪既然凶狠厉害到打翻了丹炉逃走了，那后来都没有回来报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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